陆明成也轻叹：“不错。在下也相信卓爷方才所说的，怕慕容越李的那些话是肺腑之言！”
“正常人并不可怕！”卓东来的瞳孔突然缩紧了：“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陆明成明显一僵。他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卓东来静默了片刻，突然冷笑了起来：“我猜的到你想要什么。”
陆明成双拳紧握。硬生生阻住打颤的牙齿恢复正常，他缓道：“你真能猜的到？”
他的声音明显变的颤抖怪异。陆明成觉得嘴里直发苦。
卓东来盯紧他，温和道：“你想要蛇姬的命！”
陆明成僵成了木雕。蛇姬却突然“咯咯咯”的狂笑起来。
殷小凰紧张的拉住师傅的手臂，抖抖的直发颤。
待蛇姬笑罢，陆明成才面如土色道：“其实我现在最想杀的人是你！卓爷！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半丝胆量了！”
他说的岂非是再老实不过的大实话？
卓东来轻叹着微笑道：“没有胆量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
陆明成突然恼怒了。他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蛇姬恨声道：“我华山派几百年来的威名全败在这个妖女的手上！派殷小凤来勾引我的大弟子，弄的江湖上人人都在耻笑我们华山派，笑我们是一群见色忘义的无赖之徒！”
一贯严肃的脸此刻扭曲的只剩痛恨。陆明成眼里竟也现出了泪光：“狄华是我华山派最有资质最有希望的接班人，现在呢？现在呢？——”一掌直拍的桌上的碗碟叮当作响，陆明成厉声道：“现在只剩下那帮酒囊饭袋！以后我华山派该何以自处？我陆明成又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面对恩师？”
寂静的夜，寂静的大厅。陆明成的怒喝声悲凉的回荡在大厅内，衬的这月夜更凄清。
颤抖的喘着气，陆明成的样子似乎直想把蛇姬一口吞下。
蛇姬却一下子变开心了。她红肿着脸，笑的甜蜜非常：“你不下去九泉，怎么知道你恩师的想法？说不定，他此刻正欢喜的紧呢！本来只是下三滥的华山派突然因为有了你，有了你那个宝贝徒儿，一下子变的威名远播，世人皆知，搞不好，还会名垂青史，成为江湖上人人歌颂的爱情典范，这不比什么都强嘛！”
陆明成气的脸色铁青，发须直抖，就差没七窍生烟了。他的一张脸突然变成了可怕的紫红色，就连眼睛就血红了起来。
“紫霞神功！”施施着急的看向卓东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劝架。
卓东来却仍然淡漠如初。
冷冷的，他只讲了一句话：“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帮我除去慕容越李，卓某将蛇姬交由你处置！”
众人都怔住了。
蛇姬的笑颜怔的最厉害，却也恢复的最快。她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虽不大，却让人听得肝肠寸断。
低笑着，蛇姬缓缓道：“我早就知道，卓爷你会这么做！”
卓东来看都不看蛇姬一眼。
他突然对仍在怔楞的施施道：“你现在把血衣楼的真实情况讲给陆掌门听吧！”
明亮的灯光映出了每个人的神情。
卓东来是疲劳和淡漠。陆明成是冰冷镇静中夹杂着呼之欲出的欣喜。殷小凰是慌乱，面纱也掩不住的慌乱。蛇姬是空洞的哀伤的笑，她眼神缥缈着，根本就听不见周围的一切。
施施是心痛。她心痛蛇姬的命运，心痛自己的命运，却更心痛卓东来的狠绝！她们两人的命运，终归都是一样，会断送在他的狠绝之中！
努力静下心神，施施讲出了血衣楼的现状。
“我义父当年创建血衣十二楼，本意是要重整江湖上的秩序。他老人家总是说，现在的江湖不如以前，白道不再侠义，黑道更没了规矩。他有的是金子，所以，短短半年之间他就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十二个楼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和职责，互相之间不认识，不侵犯，却息息相关！前几年还好，我们确实干过几件替天行道的大事。可是到了后来……义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就开始寻找能做第一楼主的人。本来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但不知为什么，竟弄的楼内人人皆知。于是，有的为了金子，有的为了权力，有的为了私心……十二个楼主开始互相残杀……”
轻轻拭掉脸上的泪珠，施施继续道：“义父还算有些运气，他并没有见识到这些残杀。他以为大家互相不知道对方是谁就可以平安无事了……他死之前，放心的将第一楼主的位子交给了一位神秘人物……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谁！第一楼从掌权那天起，就努力的想要制止大家的残杀局面，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尽避他清楚的知道每个楼主是谁，但他根本无法打消大家早就激起的野心。勒令第八楼金刀候交出所管财务，命令我——第七楼聂红霜卧底万花楼，其实都只是拖延的计策。他重点打击的对象其实是第三楼慕容越李！”
陆明成听的惊诧万分：“慕容越李的名气的确响亮，但他的势力却好像不及十一楼陈世元啊？”
施施摇头低叹：“血衣楼主中为何只有他二人的身份是明的？就是因为他们一个名气大，一个势力大，大的压都压不住！实际上，十二个楼主中，除了我和第十二楼是没人知晓的无名之辈，其他人早已是江湖成名人物！”
“啊！”陆明成听的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竟然都和金刀候一样，全是双重身份！”
“不错！”施施点头道：“卓爷根据我义父留下的遗物，将除了现任第一楼外，所有人的身份都查清了！”
施施抬眼去看卓东来，发现他脸色苍白冷淡，正在疲倦的闭目养神。心里一酸，她连忙低头冷道：“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楼主大部分已经入了土！”
“啊！”陆明成这次震惊的差点跳起来：“他们是被谁杀的？第一楼？慕容越李？金刀候？”
施施摇头：“我不知道。卓爷猜测他们三人都有份。”
“举个例子！”施施轻叹：“神偷胡三，你听说过吧？”
“当然！金刀候最好的朋友！武功虽不怎么样，在‘顺手牵羊’这方面，却远远无人能及……”陆明成突然惊道：“难道他是……”
“他的另一个身份正是血衣第十楼主！当年排名江湖第十的崆峒派长老单宸就是被他所杀！”
“怎么可能？”陆明成奇道：“胡三的武功应该没有那么高！”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很高强的武功！”施施抬眸冷道：“排名江湖第二的济源大师惨烈的被割了脑袋，死的几乎震惊了朝廷，他的死也不是武功导致的！”
见陆明成惊诧的不再接话，施施叹道：“正是他的师弟，济泉大师所为！”
“济泉大师是血衣第二楼主？”
“不错。他未出家前就是济源大师的师弟。很不幸，他深爱的妻子被那个道貌岸然的师兄凌辱而死，所以，他杀师兄的手段才太过残忍！”
陆明成听的脊背骨直发凉！原来江湖的本来面目是这样的！
施施关了门窗，又担心的看了眼卓东来，复又继续道：“济泉大师半年前溺水而亡的事想必你比我还清楚，胡三死的不明不白，这原由估计你也猜的到……经过连番内讧，如今的血衣楼就只剩第一楼、慕容越李、金刀候、我和十二楼了。”
神色凄凉的想了想，施施叹道：“陈世元死的有些冤枉！他对我义父太忠心，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他总以为血衣楼仍是当年那个没有阴谋，只有忠义的杀手组织！”
“你想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卓东来突然淡漠道：“陈世元其实是你们之中最清醒的一个！否则他根本不会选择自杀！施施，你以为真是我们逼死的他么？”
施施一呆，霎时间像是痴了。
不错！这个跟随义父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老人，他怎会看不清？他就是因为看的太清了，才会以死来求得解脱啊！
“这么说来，现在血衣楼的内讧，最有希望赢的就是那个神秘的第一楼了？”陆明成凝神分析了一下此时血衣楼的局势，却怎么也理不清头绪：“他手中的权力还能对你们起作用么？”
施施皱眉摇头：“权力是什么？血衣楼这样的组织，谁会认一个空壳子权力？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乖乖的听他的命令，去万花楼卧底么？”
陆明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实在已听的头大至极。
“血衣楼有花不完的钱，正是因为义父知道一个巨大的金矿所在！谁是第一楼主，谁就会拥有那座金矿！”
陆明成这次是真懵了。
施施冷冷的笑了：“五十万两黄金算什么？连那金矿的一角都抵不到！”
“那……那你们还保镖，还走蜀道……还费这么多的周折……”陆明成惊的胡须都翘了起来。
“因为第一楼失踪了！”施施笑的凄凉万分：“好像从人间蒸发一般，神秘的失踪了！崩计……他可能也死了……”
陆明成的嘴巴很不雅观的张成了白痴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