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今年的第一场暴雨,似乎很多人都未做好,迎接的准备,因此这夜,夜市摊异常的火爆,挤了很久,才找到一张桌子,两根鸭脖子,两条烤鱼端上来之时,若丽才从她的各种微薄博客中走出来,面对现实,居然将两道平常的小菜,拍了一张照片,当她要拍摄我时,我用双手握住脸说:如果你再这样,我就结账走人了。
若丽放下手机,吐了吐舌头,望了望四周,拿起一块鸭脖子很淑女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沧浪,你怎么不吃,中午就没见你吃什么。
我为自己倒上一杯啤酒,喝了一口望着她说:看你吃是一种享受,我三年前就已经不很少吃荤的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无数双异样的眼睛,此刻已经将你重重包围了起来。
若丽:哎,问你个问题啊,不要搪塞骗我哦。
我喝完一杯啤酒说:得到答案,你会开心吗?
若丽:也许吧,分心情,看你的简历上,你是一个孤独的人,没有家人吗,而且没有上过一天的学,但那一手的好字是怎么练就的呢?
我:你这似乎是很三个问题,第一,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家人了,第二,社会就是我最好的学堂,第三,我是从粉笔字练习的字。
若丽惊讶:粉笔字啊,你难道在行政部门做过文职吗?
我哭笑不得,如果我说,我的粉笔字是为了在马路上写一些煽情感人的,骗取人类同情心而练就的,她一定不会相信,如果我伪装一个身份,此刻我做不到,因为我想不到自己这个没有尊严的狗,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伪装,也许老天怜惜,在我脸上雕刻了一种叫做成熟沧桑的痕迹,也许是人类压力的原因,让现在的人的审美观都局限在所谓的叛逆冷漠就是帅气。
她依然在看着手机,突然说了一句话:喂,我给你推荐一个杂文集,一个很变态很有才气的作者写的,我给你读一句话吧,他说男人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拥有多少女人的垂爱,而是有一个女人值得他垂爱,何为垂爱,只不过是一个长期或者短期的不切实际的承诺。你觉得这句话写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对不起,我没那种境界,也不想去费解,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好要不要点菜,吃完了,我是否该送你回家,我累了。我说道。
若丽:啊,你说什么,你要送我回家,不,我要跟着你回家。我这是一种暗示吗?
我笑着喝下最后一滴啤酒:看来喝酒的人没醉,没喝酒的人早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管你这是什么暗示,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更不相信一见钟情,一夜情之类的没有永恒的尝试。
若丽:你错了,人生短暂,就该珍惜每一个犯错的机会,只要不违法,至少我们都在感受不同的每一天,这样才会存在的有价值,才会不再幻想中失眠,懂吗,这是沧浪说的,我觉得说的很对。
我很无奈,也许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处于一种混乱当中吧,我想不起来了,对于每天失眠的我,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谎言来包装自己,并欺骗自己去入睡了。
四月的第一场暴雨,酝酿了很久似地,无休无止的疯狂的击打着,天底下各怀心事的凡人,我盯着夜雨中行驶的车辆,我的家在哪里,突然失去记忆一样,有种莫名的伤感。
若丽一个人报销了桌面上所有的菜,从包中取出纸巾,矜持的擦着那一张带着油光的红唇,惊艳的诱惑,几乎让周围所有的男人都静止了下来,我付了帐,冒着雨向一个胡同走去。
若丽撑起一把透明的雨伞,追了上来,挡住我头顶无情的雨点说:你真的这么冷酷吗,不行,今夜我非跟你一起,哪怕是看着你睡觉,我认为自己是时候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了。
我有种莫名的愤怒,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对我来说,我就像是一个奴隶一样,不敢出声却又找不到反抗的动力,只能任由她跟着我。
面前是众多房间挤出的一条狭窄的黑暗的胡同,大约走了五分钟,转了三道弯,终于在秘籍的两层旧房的门口停了下来。复古的槐木双开门,左右门上,两只黑色铁环上,一把有些锈迹的三环锁,我从左边门下的转缝中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里面是两间两层的破旧小楼,简陋的就连贼看到,都忍不住落泪的寒舍。
正门的红色门半开着,门口地面上积满了雨水,打开灯,若丽哇了一声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整个客厅居然什么都没有。
她跟着我一起走进卧室,白色的地板已经褪了色,变成了灰白色,整个房间除了一张木窗,就只有一台电脑。
若丽坐在干净的床上,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这个地方好像是人间的坟墓一样,不过这里的味道很清新,你用的什么空气清新剂啊。
我走到另一间书房中,倒上两杯清水,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说:你的比喻还真犀利,不错,我就是一个住在坟墓中的活死人。
电脑壁纸是一张动物的图片,若丽惊奇的走了过来,看了许久也看不懂那是一只什么动物,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紫貂,一种忠诚与主人的动物。三年前被我那狠心的老板娘残杀,这是她的遗照。我有些痛苦的说。
若丽吃惊道:你那老板娘真残忍,好可爱的小动物。
若丽盯着电脑看了一会,突然发下桌面图标上的两个文件夹,一个是我的小说集,一个是我的日记本,她开口说:让一让,我偷偷菜可以吗?
我离开座位,坐在床上,无奈的望着她妖娆性感的曲线,心中无限遐想,今夜难道真的要发生些什么事情吗?
正在想着,若丽突然回头,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点点泪光的望着我,许久像是失控了一样,站起身子,紧紧的抱着我的身体,几乎将我压倒在床上。
这不是激情的前兆,因为我听到她的哭声,我感觉自己遇到另一个女疯子,但当我看到电脑桌面上,被打开的我的小说的文件时,我顿时明白了什么,一阵心痛,我仅有的秘密,居然被她略施小计就打破了。
若丽激动哭过之后,像林妹妹般,擦拭着眼泪,突然变得很内敛温柔的说:原来你就是沧浪。
呵呵,你以为我该是谁呢?我苦笑道。
若丽望着我的双眼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感觉自己真的太幸运了,今天我不但认识了心目中唯一可以信赖的灵魂写手,更和他深处一室,哦,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就像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一样。我太激动了。沧浪,原来这就是你的生活,太孤独了,怪不得你写的每一人物,多少都有些寂寞,有些冷漠。今夜我不走了。
我有些吃惊说:你不怕我这个色狼吗?
若丽:你不是那种人,看你的文字三年了,我心目中你的形象是不会变的,就像你说,除非你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不然你是不会让彼此饱经没有希望的伤害的。
我冷冷的说:我这种人,没资格爱上任何人,更没资格得到任何人的爱。如果你真的没地方住,今夜就住下,但晚上不要乱跑,这个地方是个贫民之地,注满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出什么事情,我承担不起,记住,晚上不要出门,我今晚就在书房,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独自回到隔壁的书房,我是一个精神空乏的灵魂,我把自己剩余的钱都买了书籍,一方面是故作圣人的想要丰富自己的涵养与知识,一方面是真的心疼如今这个很难混下去的文坛,无论是谁,只要能出一本有看点的书,我都会支持一下,毕竟在我心中,码字的作者,都不容易。
许久,刚刚翻开一本清代沈复的《浮生六记》,找到一张作为书签的紫貂照片,想要继续开始《浪游快记》,门被推开了,若丽好奇的望着我一会,露出一丝微笑说:有没有睡衣,我总不能穿着我好不容易存钱买得高档衣服睡觉吧。
女人有时候是麻烦的,我现在才发现,也许是我的生命中,惧怕女人,也许我根本就没有遇见过几个女人而已,我很无奈,作为一个北方人,我认为穿着睡衣睡觉,纯粹是一种多余的做法,一根烟,夹在手中,没有抽一口,已经自然了一半,我叹气道:没有睡衣,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的为人,你就是裸着身体睡觉,我也不会去打扰你的。
若丽:呵呵,其实我这是搭讪的借口,我只是想看看大作家都是怎么写作的。我也想学习一下。
我:请不要叫我作家,那样会玷污并侮辱作家这两个字。
若丽:哦,你继续,真没见过你这号人,有个大美人自动送上门你都不动心,唉,岁月无情,青春稍纵即逝啊。
我没出声,盯着电脑上的文档,开始了对今天一天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