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炼狱,强者地狱。
陡峭阶梯层层向下,黑暗无边,须点火把入内。深入几里便能看见几处光亮,便是来往巡逻的狱卒。
再拐几个暗道,探进一扇大门之中,两名狱卒顶着高帽翘腿坐在一个木质的方桌之前。
桌上酒肉满席,两个瓷碗被这二人拿起又放下,交谈激动之时总会将碗中酒水洒落在地,惹得身后的木牢之中数十双眼睛看得发馋。
“叫~叫什么叫,没。~没你们的份儿。”那狱卒话语间穿插着酒嗝,显示酒过三巡。
就在这会,粗重的铁链声至远处传来,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托着一个白发男子步进门内。
喝酒的两名狱卒当即腾身而起,摸了摸嘴上的油光,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吞吐道“又……又是新来的?”
进来的两名狱卒相视看了看,点了点头,将挂着铁链的白发男子推上前去,厉声道“上头有令,暂时关押在居士狱,待三个月后转送司空狱。”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哟?就这老头也他妈能送司空狱?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满脸通红的狱卒接过李青,不禁眼神交换片刻,下意识叫了出来。
半晌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便见眼前这名男子衣裳破旧血迹斑斑,面容憔悴且神情茫然。可不知为何,只要一对上这人的眼神,便有种仿佛窒息一般的恐怖。
他朝另一名狱卒示意了下,让他安排这男子的牢房,独自回到位置上,摇头喝酒。
另一名狱卒将男子往一个拐口托去,一面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话说完,他便停下了脚步,从腰间一串钥匙里掏出一把,将一扇木门打开,将男子推了进去。
很快,这名狱卒回到了位置上,刚要拿起酒碗大喝一口,却见他面前的狱卒已是面如死灰,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喂,我说老杨,你这演的是哪一出啊?“他无奈地笑着,望嘴里灌着酒,眼神不经飘向一边。
就见桌上平放着一张黄纸,那是所有犯人送往这里都要配上的身份来历,在姓名那栏赫然用鲜红的毛笔写着:李青两个大字!
”嗙“的一声,酒碗落到地上碎了一地,狱卒张皇失措地拿起黄纸,咽着口水,痴痴念叨”李……李青!“李青被安排的牢房足有二十来平,四壁皆布满着青苔,弥漫着阵阵的湿气。地面之上左一堆右一堆的杂草,而在每一堆杂草上都坐着三,四个人,如此算来,整间牢房里足有十来号人。
李青茫然地环顾着周遭的一切,脑海中不停传来一个声音”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又为何会在这里?“杂草由扁升高,草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迎上李青,将他围在当中。
这时,就见其中一名光头大汉,朝一旁吐了口唾沫,大喝道”格老子滴,你小子干哈滴?咋也被关进这王八壳儿里了?“李青被光头大汉的话拉回了神,无力地瞧了一眼这满脸横肉的光头,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是干什么的?又为何会来到这里?“说着,他双手护头,仿佛无数只虫蚁正撕咬着他的脑髓。
”格老子滴,原来是个唱戏滴!“光头大汉一面说着,一面看了看他身旁的人。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李青不断重复自问着,一遍又一遍,头也越来越痛。
”格老子滴,别唱了!老子滴心儿被你唱得闹得慌。“说罢,光头大汉便一手朝李青拉来。
刹那间,木牢之中一道灵光闪过,李青双眼如同闪电一般看向光头,左手一番,楞是将光头粗壮的手臂一扭,疼得他嗷嗷直叫。
”格老子滴,俺们是读书人,别……别这样。“周围的人也赶忙围上前来拉扯,其中一名肤色黝黑的男子划了一个火柴,点亮油灯,将灰暗的木牢照个通明。
一个个衣装整齐且慈眉善目的人显现眼前。李青一看撇了撇嘴便松开了手。
光头大汉在几人的搀扶下坐到了茅草上,一面叫着痛,一面念道”格老子滴,都说咧,俺们是读书银,君子动口不动手呀。“黝黑男子从怀里掏出半个发黑的馒头递给李青,甩了甩他柔顺的长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小馒头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话音刚落,便又走上前来一名中年短发男子,挤出一头皱纹,眯着眼打量着李青,道”小兄弟不像是做坏事的人呀,怎么也被关进来啦?“”格老子滴,俺们不也没做啥坏事。也就是在私塾里摆放了些前朝的诗词,不也被抓进这王八壳儿里了?哎哟痛死老子咯,你奶奶滴不会轻点儿嘛。“光头大汉连连叫痛。
李青愣是望着眼前一名名善意的人,和眼前那半块发黑的馒头,心头百位聚集。但惟独可以确信的是,这些人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坏人,便也二话不说,找了一片干净的地,盘腿而坐。
而这一坐下来,双手交叉之时,不由得觉得自己压到了什么,掏了掏袖口,摸出一个小布袋子。
”咦?小兄弟,你这是百纳袋吗?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宝贝啊!怎么?那些官兵没把这宝贝没收啊?“短发男子眯着双眼,小步上前。
说着中年男子便坐到了李青身旁,小眼眯着很是神秘,偷偷看了看四周,把塞在裤子里的手伸了出来,一枚玉扳指极其显眼。
李青先不理会自己这百纳袋,瞧了瞧短发男子搞笑的摸样,不禁饶有兴趣的问道”老兄,你不也私藏宝贝?“李青这么一说,短发男子神情顿时变得自豪起来,但很快又将食指比在唇间”嘘~偷偷告诉你,这都是被我媳妇*出来的特长。“说着,他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而他这一哭,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接二连三的哭了出来,就连那摸样硬气的光头也落下的柔软的眼泪。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李青顿然觉得自己是世间第一大罪人。
短发男子摆了摆手,叹气道“没事儿,没事儿。”说着,他侧过身来,抱了抱拳道“在下吴博,未请假小兄弟尊姓大名?”
李青沉了沉心思,脑中刺痛又起,一个念头闪过,下意识说到“李三。”
“哦哦哦李三兄弟,日后大伙可就是兄弟了,自古有言,兄弟同手足,那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黝黑男子说得像唱得一般,慢悠悠地来到李青跟前。
“在下姓方,单名一个云字。”黝黑男子道。
“方云兄好。”
“在下张三,在下王五”
“……”木牢中的人纷纷站起身来,自报姓名。
”格老子滴,到俺咧。兄弟,听过黄大仙没?俺是那滴扛把子,姓黄,黄色滴黄,食色性也滴性。“光头大汉咧着嘴说着,一手摸了摸他的光头。
”这……名儿怎么听得这么怪呀。“李青沉着脸,额头落下一滴大汗珠子。
光头大汉憨笑地跑到李青跟前,挤着一脸古怪的表情,道”兄弟,说说,你为啥子进来了?“”我?我也不记得了。“李青摇着头道。
光头大汉茫然地看了看众人,耸了耸肩肩,道”行吧,格老子滴。不过告诉兄弟你一件事儿。在俺们这君子狱里,大多都是文人墨客,所以都可以相处滴比较和谐。”
李青的脸又是一沉,道“他们是文人墨客我倒是相信,就你……?”李青抬了抬手指,惹得众人一阵捧腹大笑。
光头黄性也自嘲地笑了笑,道“没办法,俺就这脾性。话说回来,兄弟你要是在这儿,大伙照顾着,倒没啥关系。可要是去了司空狱,就……”
“就怎么了?”
黄性沉下脸,故作神秘地凑上脸来,压低声音道“格老子滴,俺可都听说咧,那儿都是铁骨之身的强者关的地方,看兄弟你这么瘦,怕没个几天~。”
“铁骨之身?什么铁骨之身?”李青一脸茫然地问道。
黄性与众人对看一样,纷纷惊讶地望向李青,楞声道“格老子滴。诶我说兄弟,你不会是那小龙女吧?就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啊。得咧~”
说着,他指了指短发男吴博,道“老吴,狱会的时候有你护着李三兄弟,别被司空狱那些家伙欺负了。”黄性心下想着李青不会功夫应当保护,可一回想起方才那可怕的眼神,心头又不禁疑惑起来。
吴博白了一眼黄性,道“怎么不是你保护?你也知道,司空狱那般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我亲眼见过好几个能徒手把一根钢条掰断!”
“等。。等等,你们说什么狱会不狱会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李青打断道。
方云甩了甩长发,无奈道“哎,不瞒兄弟你,这狱会乃是这风清炼狱的大集会,谁都必须参加,参与的狱众有居士狱和司空狱的人。有足足五个时辰的参会时间。本来居士狱的人大多都是聚在一起谈论诗词国学,可那些司空狱的人硬是会拉上咱们参加什么比武大会,来选举狱头!你说咱们这些读书人,哪能和他们比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