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雨泽神色平静,示意怨魂继续,那怨魂接着说道:“直到有一天,雨琴把我们的事和他爹说了,没想到她爹却是勃然大怒,不仅把雨琴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见我,而且还让我马上搬出这个村子,他爹和我说,雨琴已经和村里的一户人家从小便定了婚,让我趁早打消对雨琴的所有念想,我登时心灰意冷,整日抑郁度日,又过了几天,一个宛如惊雷一般的消息传到了我的耳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雨琴的爹和那户人家商议,下个月选一个良辰吉日便要雨琴和那户人家的儿子完婚,而且雨琴也亲口答应她爹同意了这门婚事。听闻这个消息,我心如死灰,打算立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就在我打算离开的那个半晚,雨琴却跑过来找我,说她只是假意的答应她爹,只为换取些许的自由,她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完婚之前,我们两个一起私奔!也就是那晚,我们两个在岩壁上凿刻了陆游和唐婉的凤头钗,来表达对封建婚姻的不满。”
苗雨泽了然,终于知道了岩壁上题诗的来历,他心里暗道:“看来所谓的书生故居也就是说这个名叫宋怀玉的怨魂原来所居之地。”
宋怀玉接着道:“有一天早上,雾下的很浓,我和雨琴都以为这是老天在帮我们,心里十分欢喜,于是我们马上收拾好细软,相约在村口一起逃离这个村子,但谁知在雨琴整理衣物的过程中却被她爹无意中瞧见,我们疾奔到河边,却发现几十个村民好似早就等在那里,冷眼望着我们,结果我被村民暴打,直至失去意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草屋中,后来才得知,雨琴以死相*,我才没有被村民们抛弃在荒野。”
苗雨泽暗叹,对这对苦命鸳鸯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心理。
宋怀玉也叹了一声:“事情本应该到此结束,但却是雨琴的一时心急之言,把我们纷纷打入了地狱。雨琴被他爹带回去之后,他爹很是愤怒,硬不让她离开家门一步,雨琴担心我的伤势,便向她爹询问,她爹怒言,快死了吧,死了更好!雨琴顿时心急如焚,她一时急道,爹,你不能这样对他,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雨琴之言,无异于引爆了一个马蜂窝,此事据我从来王庄之人口中了解在你们这个时代到也无妨,但在我们那时便是大逆不道。此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王有财的耳朵里,王有财便是与雨琴定亲之人,他闻言异常愤怒,马上召集了一群村民来到了我的草屋外,村民们皆大吼,烧死他!烧死这个奸夫!当时已经红了眼的王有财想也没有想,便引燃了我所居住的茅草屋,火借风势,很快,我的茅草屋便火光冲天,当时我伤势很重,动也不能动,而且已经有一天没有进食,根本就没有能力逃跑,我眼中渐渐的露出了绝望之色,此时,我仿佛看到了村民们那冷漠的双眸,看到了雨琴绝望的哀求,高温焚烧着我的身体,更是引爆了我心中的怒火,于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怒吼,你们不是抵触外姓之人么!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的子子孙孙,以后不得踏出王庄一步,否则必定暴毙而亡!在我吼出这句话之后,天空顿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浇灭了大火,却拯救不了我消逝的生机。雨琴在听说我被村民烧死了之后,悲恸异常,终于在有一天逃出家门之后,投河自尽了,从此,我们便成了一对鬼鸳鸯。”
苗雨泽的眼里也露出悲痛的神色,心道:“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宋怀玉终于找到了可倾述之人,就连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淡了几分,他接着说道:“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我的死就仿佛在河里丢了一枚小石子,只是微微的起了几圈涟漪,便在次恢复了平静,在战乱的年代,别说他们整个村庄都是本姓之人根本无人报官,就算有人去,怕是当时的官府也无暇理会。由于我和雨琴皆是枉死之人,身上带有怨气,无法进入轮回之中,但这样也好,活着我们不能生活在一起,死了之后到可以长相厮守。雨琴总是试图劝说我,放下心中的执念,原谅村民们的残忍与无知,但是我恨啊!此事何人能够淡然处之?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我和雨琴看着村子里的孩子慢慢的长大,原来的青壮年也到了不惑之年,在此期间,凡是出村当夜未回的村民皆都惨死在了外面,看着被拉回村子的一具具尸体,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诅咒真的产生了效应,时间的流逝和报复的快感让我心中的恨意渐渐的淡了下去。村中的老人眼神中露出追忆之色,叹声道,造孽啊!村民们也请了不少附近的阴阳先生,但大多都是骗吃骗喝之流,其间也有些阴阳先生有点真才实学,但也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村民们见破除诅咒无望,便慢慢的接受了不能在村外过夜的习惯,直至成为了传统。”
宋怀玉突然道:“还未请教?”
“我叫苗雨泽。”
“苗兄可有破除诅咒之法,因为我心中已无半点恨意,我已经害了太多的村民和无辜之人,现在心里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愧疚!”
苗雨泽道:“你当时的怨念极深,诅咒已经化作烙印存于天地规则之中,要想破除诅咒,除非你现在转世轮回,这烙印方可慢慢的消散!”
宋怀玉苦笑:“我也想啊,几百年前我的怨气便已消散,都怪我不舍和雨琴分离,害的她做了几百年的孤魂野鬼,现在却还要承受和我一样的噬体之苦!”
苗雨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点,他不由得竖起耳朵聆听起来。
“这几百年,每晚我和雨琴都要从身亡之处出来相会,似乎只要有彼此在,在漫长的光阴都不会觉得孤独。直至三十五年前的一天,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身着月白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身材微胖,圆圆的脸,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而且滑稽的是,此人的鼻头上有一颗大大的黑痣,他的样貌让人升不起一点的警惕之心,村民们也没对他的出现表现的太过在意。但此人在村内徘徊许久,直到半晚还未离去,最后竟是驻足在了我和雨琴题诗的崖壁旁,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先是用手掐算了一番,然后自语道:“没想到心血来潮之下,出来游历了一番,到是有不小的收获!”说完,还向我所在之处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不包含任何情绪,却看的我心底凛然一惊,就好像他是猎人,我是猎物一般,这一切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当时我的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但我还没有逃出多远,却听那人冷哼一声,然后说道:“小小孤魂,在本尊面前还想试图逃跑么?真是可笑至极!”
言语刚罢,只见他右手一挥,一股极强的吸扯之力便卷着我的身子不自主的向那人飞去,我爆发出全身之力想略做抵抗,但发现一切全都是是徒劳,在那人绝对的实力之下,不到三息,我便被他收到了一个三寸多长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透明瓶子里。
苗雨泽也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不到三息,便收了一个存在了七百余年的厉鬼,苗雨泽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张青云是否能办得到,但若是换成自己的话,几百个捆在一起也做不了那道士的一合之将。
宋怀玉接着说道:“那名道士收了我之后,便向村口走去,村口平时都是村民们在盛夏纳凉之地,村民们在那里或是聊天或是打牌,他径直走到当时王庄的村长身旁,似笑非笑的问道:“王红喜?”
当时王红喜正在打牌,他看了那个道士一眼,虽然疑惑道士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但是玩性正浓的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道士接着说道:“老乡,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王红喜皱了皱眉,头也不抬的说道:“没空!”
那道士也不生气,手臂一挥,平空起了一阵大风,把石碾子上的纸牌吹的如那落叶一般,四处飘落,而后,那道士便转身离去。当时,王红喜和几名村民便傻了眼,王红喜愣了一阵,马上便起身去追那道士,追上了之后,气喘吁吁的说道:“道长,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言语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那道士转过身,笑着说道:“宋度宗年间,一外姓书生流亡到你们村庄,结果因勾人之女,被其未婚夫活活烧死,从此你们村便受了那书生之诅咒,凡是村内本姓之人都不得在村外过夜,否则必定惨死,从受诅咒至今,你们村一共死亡一十七人,其中十二男五女,女性皆是外嫁之人,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