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佣兵之路
当伯特带着墨黎和白夜从审核之厅里出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呆滞状，那感觉就好像之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又或者，就好像在自己的沙拉里看见了几百条蛆虫一样，充满了讶异、震撼、茫然、不敢相信和欲哭无泪。
伯特已经记不得这“十连招”审核有多长时间没有被人拿到过“SSS”评分了，甚至于自从各族进入失世界以来就没听说过有哪个佣兵能在“十连招”审核后还能活蹦乱跳的自己走出冒险者之家的。
这“十连招”审核本就是十八年前人族强者从华夏诡道者那里借鉴来的全新修炼之路，只是因为本族强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华夏诡道者那样瞬息千连，所以就退而求其次，想出来这么个“多人连招”，目的就是看能否达到华夏诡道者那般的无双武力，为本族的修炼之路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
“十连招”审核本就是在同级情况下使被审核者处于“以一敌多”的劣势，虽然十人每人只出一招，但是却胜在连招无滞，防不胜防，被审核者就好像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每每挡过一招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又来了一招，其间根本就没有休息判断的时间，甚至于说，这十连招审核已经不是对修炼者战斗经验的审核了，而是直接对修炼者的“战斗本能”进行审核。
十连招连绵不断，被审核者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全凭自己的瞬间判断力来进行应对，有时候一步出错就会直接导致后面全盘皆输，瞬间被下一招给打得体无完肤，所以以前的佣兵在进行十连招审核的时候，大多是自己走着进来，别人抬着出去的。
但是今天伯特所看到的一切完全颠覆了自己以前对于十连招的认识，从墨黎出战应对十连招开始到十连招结束，前后不过数息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墨黎几乎每一次出招、每一次闪躲都恰到好处、妙到毫巅，既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近乎一种分毫不差的巅峰之美，实在是叫人心折。
再到白夜使用仲裁之刃对战十连招的时候，伯特只觉得自己瞬间又见识到了另一种全新的攻击风格，不同于墨黎那种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击风格，白夜的对战方式说白了就一句话：“以力破巧”。
从开始到结束，无论对方的连招有多么连贯，但是白夜始终都保持着一种近乎鬼魅的出刀速度一刀制敌，并且那刀势狂猛绝霸干净利落，实在是极具视觉冲击力。如果说墨黎的应对是一种自始至终都连绵不绝仿若大河恣肆般奔腾不息的“连招”的话，那么白夜的应对就是一种快如鬼魅迅即如雷好像夏日闪电般的狂猛干脆的“杀招”，招招致命，瞬息反应，明明是在瞬间应对“十连招”，但却偏偏给人一种他在“一刀一刀”的出招的错觉，根本就没有什么连绵的感觉，那种风格就好像盛夏的暴雨，静如处子，动如瓢泼，倾盆而下，立时雨停，给人一种收放自如的果决之感。
而待到白夜最后一刀将第十人的十字大剑给斩成碎片之后，在场除了墨黎以外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来，只觉得这两位年轻人实在是太过天才，如此年纪就能够把战斗技巧运用到如此地步，光凭这无与伦比的战斗本能就可以肯定的说，在同级之间只要是不使用斗气领域和斗气武技，那么单纯的肉搏之战绝对没有人是这两个年轻人的对手。
毫无悬念的拿到了“SSS”评分，见习佣兵的铜质徽章也自然而然的发到了墨黎二人的手中，整个审核就在二人的完美表现中落下了帷幕，这种结果是事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此时的墨黎和白夜静静的跟在伯特先生的身后缓缓的向试炼之厅的大门处走去。
墨黎此时只觉得经过刚刚的“十连招”审核，自己对于誓约重剑的控制力又上升了几分，这种感觉实在是叫人沉醉。
依旧保持着最初那种斜拄巨剑的姿势，墨黎缓缓的拖着誓约之剑向前走去，而一旁的白夜也还是像刚开始那样将仲裁之刃扛在肩膀上，二人拿着与自己体型极不相符的巨型兵器悠然的向前行去，那种姿态于安静中尽显霸气，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震撼。
待到二人和伯特快要行到试炼之厅大门处的时候，伯特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即回转身子正面对向墨黎二人，正在墨黎二人思索着伯特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伯特却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种笑容是一种十分干净，也是十分祥和的温柔笑容，那种笑容一下子就把墨黎和白夜充满疑惑的内心给带到了一种无因无由的愉快境地之中，跟着伯特的微笑一起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不需要理由，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伯特看着墨黎二人干净的笑脸，当下就是有些唏嘘，缓缓地说道：“审核结束了，我也要和你们两个小家伙说再见了，这可真是叫人不舍啊。”
墨黎看着伯特的说话，当下也是微微有些感慨，虽然和伯特先生仅仅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自己却是从伯特先生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包括异族的“斗气领域”“斗气的形态转化”还有初次见面时的那句“佣兵之路无懦夫”都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启发，现在要说再见了，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墨黎缓缓的扬起了头看着高处的光亮，而后才看向伯特缓缓的说：“伯特先生，墨黎很少对人说谢谢，但是今天我想对你说，我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对我们的教诲，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当然，也要感谢你送给我们的誓约和仲裁，我只想说，恩，我只想说，从今以后，佣兵之路，我不后悔！”
伯特看了看墨黎一脸认真地表情，又看了看同样是一脸笑意的白夜，当下就是有些抒怀的笑了，轻轻地说道：“老实说，你们这两个年轻人还真是给我带来了不少的惊喜呢。从刚开始表现出来的悟性，到后来展露出来的修炼天赋和强横武技，再到最后的SSS评分，这一切的一切更像是一个奇迹。说真的，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死也不会相信两个未满十八岁的青铜战士竟然可以在‘十连招’审核中拿到SSS评分的。如今到结束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对你们说，如果你们二人十年之后还能平安的活在这失世界上，那么十年之后必将会迎来属于你们的时代。”
墨黎笑着点了点头，轻快的说道：“会的，伯特先生。我和白夜一定会活到那个时候的。”
伯特听着墨黎说着“一定”之类的字眼，笑了笑，然后就是渐渐收敛起笑容，仰起头望向远处的墙壁，沉声问道：“你们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墨黎看着伯特的说话，当下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感觉？”
“灰暗。”伯特缓缓地说道。
“灰暗？”墨黎有些不解，下意识的念叨着。
“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想要的东西，人生对于你们的意义似乎就是一种承受，你们就好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人，同样，你们也像是抛弃了全世界的人。迷惘，伤痛，失落，绝望甚至还有仇恨，这一切的一切都混杂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你们内心气质里挥之不去的灰暗，而这灰暗。”伯特默默的望着远处的火焰缓缓的叹息道，“唉，你们其实是很想去死的。对吗？”
墨黎看完伯特的说话便是和白夜一起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漠然之中，那种表情就好像是一种疲惫，一种厌倦。
伯特不理会二人的变化，继续说道：“年轻人总是能看见一种狭隘，这种狭隘常常会蒙蔽你们的眼睛，把你们带进一种名为绝望的死角里。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背负着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俩活的实在是太累了，我甚至能够想象你们走在阳光下的模样：冷漠，麻木，无所顾忌，无所眷恋。而这一切都不是正确的人生所应该有的。”
“我从十八年前来到这失世界，成为这西弗郡城冒险者之家的管理者之一，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也没有人明白我的内心。我在黄龙古道上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荣耀，甚至于我连陪伴我多年的武器也失去了，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了。我看见一处好风景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在高兴，我看见一些坏事情的时候也没有人知道我在生气，人们都说活着就是为了让自己和亲人幸福，除此之外哪怕是得到了全世界那也是不快乐的，所以那时的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义就是不停的承受，直到我承受不下去的时候，那死亡就是最能使我快乐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