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升起。五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小心翼翼的挪步走进。
沉重的铁门又落下。然后,里层的铁门向两边打开。
五支黑洞洞的突击步枪枪口,封锁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仔细搜索。床、马桶、尸体,一切都不能放过。”五个人的耳机里同时传来一个苍老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嗓音。即使这五人早已见多了鲜血杀戮,却也被如此恶魔耳语所慑,浑身泛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他们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而是以最认真的态度执行着命令。他们知道,发出命令的人就在通过监控摄像头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是就在他们迈入囚室的一刹那,他们顿时呆住了。
那个家伙,居然像蜘蛛侠一样蜷缩着挂在屋顶的吊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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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少女和老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原本囚室里的四个摄像头是不该有任何死角的。但是就在黑暗中,囚室里的‘纽’把四个摄像头都稍稍扳动了一丝角度,恰好让屋顶正中的小吊灯离开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吊灯很小,并不起眼,因此这一点点角度的变化非常容易被忽视。无论是谁,在发现了他的消失之后,首先都会下意识的仔细观察马桶、床……这种较容易藏人的地方,于是画面的那一点变化便被抛之脑后了。
画面中又突然出现了‘纽’的身影。他猛一发力,将吊灯从天花板上扯了下来。
不等那五个目瞪口呆的守卫开枪,随着吊灯被扯离了天花板,囚室里又陷入一片黑暗。监控室里,又陷于彻底的黑暗。整个地下监狱又一次‘被停电’。连备用电源也断了。
将吊灯与备用电路的总电闸相连,这显然又是‘纽’的布置。
“这可真是……早知道不用自感系数这么小的电路了!那几个守卫连开枪的时间都没有!”工程师顿时有些后悔。他当年也参与了这里的建造,知晓这个地方的不少秘密。
老人却忽而低笑起来:“呵呵呵……好,亮出底牌来了就好。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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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里又一次陷入黑暗的瞬间,也是他落地的瞬间,他立刻行动起来。
五个手上收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的守卫,端着突击步枪,却全然没有还手之力。因为此刻这里归于纯粹黑暗的统治。
贴近,一掌断喉;侧面贴近,端颈;再贴近,切颈椎……囚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连绵的脆音,那都是脖颈被击断的催命声。
“咔咔、咔、咔、咔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不见血杀戮奏鸣戛然而止,只剩下失控的肉体跌倒碰撞地板的闷响。
不过三秒时间,这几个守卫尚没有从惊愕与极端的恐惧中脱离,甚至一发子弹都没有浪费,便全数死透。
他并未多做停留,只是随手捡起了尸体旁的突击步枪和匕首。手指跳跃间,便将突击步枪拆卸得彻底,把多余的部件全部丢弃之后,他的手上只剩下一根又细又短的小铁杆以及那把匕首。虽然身处黑暗毫无光源,但他只是将小铁杆在手心里紧握片刻,让它带了自己的些许体温,便可以通过红外视觉看清楚了。他用匕首在小铁杆的一头快速的雕刻起来……很快,就雕刻出了一排颇为精细的二维码。
他用这把自制的钥匙捅进墙边的钥匙孔,正时针、逆时针分别扭转了12圈。庞然铁门应声而起。
“怎么样?通讯好像断了。里面怎么样?”铁门外的人一听到外层铁门升起的声音,连忙问道,明显急促而紧张。发问的那个守卫甚至忘了,为求保险,进囚室的同伴身上是没有出来的钥匙的。
铁门刚刚升起小半米,他就侧身一滚,从铁门下滚了出去。在这之前他的红外视觉已经看清了那些端着枪的障碍的位置。但是他并没有立刻下杀手。
外面一共25个守卫,不过站位并不紧密。
于是,他无声无息的从这些人之间的缝隙之间穿过,迅速而平稳,让人无迹可寻。
外面的守卫等了许久,却得不到任何应答,于是越来越紧张,甚至在数次问话没有声音之后向囚室内扫射了好几次……而这时,‘纽’已经跑远了。
走廊尽头,接着螺旋状阶梯。上下高度相差超过百米、直径约莫十几米的天井,在天井周围盘旋如蛇的阶梯,让这个阴气森森的炼狱更显得残酷威严。只是现在这份威严只能暂时被淹没在黑暗里。
这个天井,是这个炼狱里通往不同楼层唯一的路。除了螺旋状的长长阶梯,平时还有两部箱式电梯供人上下。
红外视觉只能看到温度与周围环境有差异的物体,因此,当他无声的跑出走廊之后,只能凭借记忆摸索着向上的路途。他沿着阶梯疾步而上,却依然毫无声息。
接下来的道路似乎只剩坦途,然而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这座炼狱里的守卫很多,但是在这中枢部位却一个人都没有,实在反常。
黑暗中,他静悄悄的狂奔了许久,才从百米以下的最底层一直攀上了最高层。螺旋阶梯的直径愈是向上便愈窄小。垂直向上的大门显然已近在几步之遥。打开那扇大门,就可以看到外面辽阔的天空了。真让人不能不期盼。但是他猛然刹住了冲势,全身用力向后仰倒!
几乎同时,一枚尾部喷吐着汹涌火光的火箭弹,骤然轰击在他刚才落脚的地方!
火箭筒发射时泄露的温度,相比此时环境的温度,高出太多了——火箭弹尚未射出,他就从视野里骤然冒出的暗淡红光中瞧出了危险。
于是他迅速闪躲了。
“嘭!”
火箭弹近距离爆炸的冲击力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他也被爆炸的冲击波猛的推出十几米——同时不停的翻滚以卸下冲击的力道。原本足以致命的弹片,亦被他‘恰巧’躲了过去。看似极其危险,他却未伤及丝毫皮肉。毕竟,以往遭遇的危机,多得是比这更加致命的。
但是这只是开始而已。
他迅速站起,顺着火箭弹射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红外视觉中所有人的身体都会呈现象征较高温度的红色,但是这个家伙的体温似乎格外的高一些。
“纽,很荣幸见到你。”略带些德语口音的中文,宛如魔鬼低喃的嗓音。
他那双能看透黑暗的眼眸,顿时一缩,然后缓缓放松。他的回答不带丝毫情感色彩,却是标准的德语:“感到荣幸的人应该是我。组织排名第二的贝塔先生,我居然有让您亲自出手的价值,真令我荣幸。”
“既然我们的初次见面就这么愉快……那要不然商量一下,你跟我回去做做客怎么样?我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这样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聊聊。”
“想和我聊聊的人是元首。但是,我没兴趣和他聊聊。所以只能抱歉了。”
那个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了,和蔼长者似的语气顿时变得狰狞:“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你骗过了潘多拉,骗过了我,得到了逃跑的机会——但这其实不是机会,而是你自找的苦头。你能排到第十三名,依靠的更多是头脑而非武力。而我排到第二名,依靠的完全是武力。面对面单挑,这可是没有半点虚假的较量,你认为你还有胜算?我现在说这么多,只是不希望等一下不小心失手,失手……宰了你。”
他貌似猎物,却微笑起来:“刚才的小儿科只是热身戏。接下来才是正餐,你要活捉我,所以,你好像不能开枪?”
说话的同时,他已端起一把在囚室那边顺手牵羊来的突击步枪,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