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纺织公司女工委瞿主任的丈夫穆秀铭在纺织厂建厂之初曾是风云人物。当初纺织厂还是针织厂棉纺车间的时候，刘厂长还在齐鲁纺院进修，整个纺织厂就是一个车间，车间主任就是穆秀铭。如果当初他不犯生活作风问题，有可能现在的厂长不是刘厂长而是他穆秀铭。
当初车间初建之际，组织机构很不健全。厂里先把机器买来，从青岛那边找人来安装，同时挑选人员到青岛学习。而人员挑选的大权就握在他穆主任手里。
王少玲从针织厂针织车间调到棉纺车间的时候，第一批学习的人已经走了。她之所以到棉纺车间，就是为了找个长白班的工种。孩子才刚刚一岁，公婆是针织厂的老工人，公公身体不好马上要内退，婆婆在车间三班倒；对象在针织车间当保全，每天除了喝酒跟人打牌别的事不会做，她自己的事只好靠自己了。
她跟对象去过穆主任家两趟了，穆主任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一个劲的嗯嗯啊啊的，但他看王少玲的眼神有点色眯眯的。王少玲不算漂亮，单眼皮，嘴巴挺大，但身材好，尤其胸脯挺大，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看到去穆主任家里送礼没多大效果，她想改变策略。是啊，比她有钱的人多得是，穆主任也不缺她送的那一两箱子酒。他需要什么呢？
她瞅准穆主任值班的晚上，来到办公室找他。进门之前先把上衣的第一个纽扣解开，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肩胛骨若隐若现。
“穆主任，您一个人值班啊？”进门后，她向穆秀铭抛了一个媚眼，扭着身子说。
“哦，是小王啊。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事吗？”穆秀铭看到王少玲的打扮和媚态，心里早按耐不住，故作矜持地问。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你天天在厂里值班，嫂子放心吗？”挑逗的语气更加明显。
“她有什么不放心？我是信得过单位。来，你坐下说话。”穆秀铭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王少玲坐下。
“你公公的心脏病最近没犯吧？”穆秀铭对王少玲的家庭很了解，毕竟他也是针织厂的老员工了。
“还好吧。是我自己的事，前段时间我找过你，孩子才刚刚一生日多，婆婆在针织厂还要三班倒，雇个看孩子的我们又雇不起。我正愁着这边正常生产后，我怎么上三班呢。”王少玲低下头，眼里噙着泪花。
“小王，别着急。你看，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穆秀铭故作正经的劝着王少玲，眼睛使劲盯着她的脖子，嘴里咽着口水。
“穆主任，不怕你笑话，我除了认识你，别人谁也不认得，想找个人帮忙也找不上。我想来想去，知道您穆主任人好，热心肠，最愿意帮助人，这不，我还是来找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长白班的工种？”王少玲抬起脸，盯着穆秀铭，眼睛里还噙着泪水。
“这个事可不好办。找我想上长白班的人太多了，人人都照顾，哪有那么多岗位？我不是跟你说过，你先上着三班，等有合适的机会我给你留着？”穆秀铭欲擒故纵，不见兔子不撒鹰。
“不是说第一批去青岛学习的是车间主任和试验员吗？第二批听说是车间*作员和质检员。穆主任，您看我能不能去学学*作，回来当*作员啊？”看到穆秀铭故意卖关子，王少玲明确提出了要求。
“这个，嗯，这个。小王，谁去学习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还得厂里批准。要不，你先到针织厂那边找找厂长，问问他行不行。他要说行，下一批我一定派你去。”穆秀铭想，你不舍孩子就想套住狼，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王少玲也在想，看来不豁上是达不到目的了。平心而论，穆主任长得不难看，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就是挺了个小肚子。
“吴厂长我更说不上话，还不如找你呢。哎唷，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说着王少玲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放到背后拍打着后背说，“穆主任快过来帮我看看，我肩膀上有什么东西。”
穆秀铭很明白这个动作的用意，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看，咬哪里了？”说着，两人相拥在一起，滚在了办公室里间值班的床上……
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王少玲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细纱的*作员，穆秀铭得到了他想要的。本来交易完成，两个人及时收手也不会出问题。但穆秀铭迷恋王少玲的胸脯，王少玲慑于穆秀铭的权利，还有他男性的雄健，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王少玲的男人虽然知道老婆的这个*作员当的蹊跷，但自己没本事，只好由老婆当家，知道管不住老婆也就不管，只要有酒喝就行了。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两个人越来越大胆，一天下午在办公室值班的床上共赴巫山的时候，被车间保全发现而且迅速传开。最要命的是，他们只顾高兴，对趴在窗子外面探头探脑看春宫的那些人并没发现。直到王少玲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偶尔往窗外一瞅，才看到窗外那些模糊的头影。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又羞又怕，慌慌张张的赶紧从屋里跑出去。
平心而论，窗户上贴着报纸，只有几处破洞，尤其从屋外看屋里，床前还有一排一人多高的木柜子，他们并没有看到多少动作，只是听见了王少玲的呻吟声。但他们发挥充分的想象，把个偷情的场景描绘的比黄色录像还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就像长了脚一样迅速在整个针织厂传开。与针织厂一墙之隔的纺织公司的瞿主任当天下午就听说了，但她还不相信，回家后问丈夫，丈夫说她胡说八道。她把听来的话说给丈夫听，没想到丈夫恼羞成怒，摁着她揍了一顿。
瞿主任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她直接来到棉纺车间的细纱工序，找到正在教学员的王少玲，上来就是一巴掌。
王少玲被打懵了，仔细一看是穆秀铭的老婆找上门来，心想一定是东窗事发了，心里很怯，想躲开。
“你这个狐狸精，*，你往哪里跑？”瞿主任追上来，一把攥住王少玲的头发，把她拉倒在地，用脚狠狠地踹着她。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让你偷汉子，不要脸，破鞋，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破鞋……”
王少玲自从昨天和穆秀铭在办公偷情被人撞破，心里就一直担心，今天早上起来眼皮就一直跳，没想到瞿主任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自知理亏，任由瞿主任百般辱骂和殴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边看热闹的人马上来拉架，有人去通知了当时在棉纺车间主持工作的魏书记。穆秀铭听见消息，早躲到不知哪里去了。
魏书记赶过来的时候，王少玲已经被打得口吐白沫，她们被魏书记劝开，王少玲被人抬走后，瞿主任还不解恨，跑到针织厂吴厂长办公室，看见吴厂长正在看文件，一屁股拍在吴厂长对面的椅子上，捶胸顿足，像农村妇女哭丧一样的大呼小叫起来。
吴厂长也听说了穆秀铭的事，正想找穆秀铭谈话，没想到他的老婆到先来了。一看这阵势他反而没办法了，想劝也不知怎么劝。直到瞿主任哭累了，向吴厂长提出，要求厂里立马开除王少玲。吴厂长这才说：“瞿主任，你也别听外面的人瞎说，你又没亲眼看见。这种没有事实根据的事，我也不好处理。我让保卫科调查一下，如果真有这种事，厂里严肃处理，不但王少玲要开除，穆主任也得受处分。”
听到丈夫也要受处分，瞿主任质问吴厂长：“老穆是被勾引的，为什么他也要受处分？你把那个破鞋给开除就行了，老穆不能处分。”她在回护丈夫。吴厂长最看不起这样的女人，自己看不住丈夫，被人偷了汉子，反过来还要维护男人，真是该偷。但他不能说出嘴，只说：“这件事调查清楚再说吧。你也别再闹了，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保卫科这一调查不要紧，又收到几封匿名举报信，举报穆秀铭利用职权贪污受贿，勾引*妇女。吴厂长一看事情真的要闹大，就去找熊经理汇报。熊经理听完汇报后说：“这样的事，说有就有，说无就无。我们就凭几封举报信也定不了他的罪。但如果被人告到公安局，公安局审出问题来，我们也得负领导责任。老穆不能干棉纺车间主任了，找他谈谈话，警告警告，给他换个工作吧。”
这时车间的设备安装已基本结束，正好刘厂长也从齐鲁纺院进修结束回到了厂里。吴厂长找熊经理一商量，把棉纺车间升格为棉纺分厂，刘厂长担任分厂的生产厂长，把车间分为清花、前纺、细纱、后纺四个小车间，分别设上主任、运转主任、设备主任、*作管理员等。穆秀铭免去车间主任职务，调棉纺分厂物资科担任物资科科长。
瞿主任本想把王少玲搞臭，让她没法做人，最好是上吊死了才好。但闹到最后，又查出丈夫还有很多问题，据说不止王少玲一个女人。熊经理警告她，要是再闹，被人告到公安局，穆秀铭得蹲局子，瞿主任这才害了怕，不敢再闹腾，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王少玲继续当她的细纱*作员，穆秀铭去了物资科。其实物资科就是仓库，有原料库、成品库、配件库和废品库。有人称呼穆秀铭为“库头”，因为姓穆，又加上他做的那些事，最后被人叫成“没（mu）裤头”。因为中夜班车间坏了设备需要到配件库领机配件，在配件库按了一张床，仓库管理员每周轮流值班，可以睡觉，但车间领料时必须起来发料。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四年多了，林秋水进厂后也只是听说过。他本以为故事的女主角应该像潘金莲一样风流漂亮，等他看到王少玲，才知道她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除了胸大、嘴大，看不出其他特别。
这几天车间原料换批，技术科和车间都留人值班。换批这样的小事，一般不用惊动主任、科长，技术科里面就是杨丽丽和林秋水的事，而车间一般就安排*作员值班。
原料换到细纱车间的时候，邱主任安排王少玲值班，技术科里面正好轮到林秋水。本周值班的配件库的管理员小侯因结婚，休婚假去了，别人不是生病就是亲戚去世，反正都有不能值班的理由，物资科科长“没裤头”只好亲自上阵，替他上班。
中班车间生产一切正常，到了夜班，林秋水去车间看了看，看见王少玲正在细纱车档帮忙，过去告诉她有事到技术科找他，他回去睡会儿觉，王少玲点头答应。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夜里气温仍然很低，办公室的取暖都是由锅炉房供的蒸汽，技术科在这一排办公室的最东边，加上晚上车间用热气量大，暖气到了技术科这边已经感觉不出多少热量。林秋水把排椅拉到暖气包前，裹紧棉袄，头枕着书，想要睡觉。但靠近暖气包的半边身子还不冷，不靠近暖气包的半边身子冻得受不了，他只好不停地翻身，暖完这边暖那边。正当他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他只好起来，敞开门，原来是前纺的班长李芳和细纱班长杨芳芬，后面跟着两个跟班保全。
“车间有什么事吗？”林秋水打着哈欠问。
“粗纱坏车了，胶木轮掰齿了，要换新的。”李芳说。
“我们车间20#细纱纺空了，改纺品种，需要换钢丝圈。”杨芳芬说。
“你们去配件库领就行了，跑技术科来干嘛？”林秋水不解的问。
“配件库的门我们敲不开，你帮我们去叫叫吧。”李芳说。
“怎么可能叫不开，我中班的时候还看见穆科长了呢。”林秋水穿好鞋子，边往外走边说。
他们一行人来到配件库门口，林秋水刚要敲门，突然听见里面有声音，贴着门仔细听，好像女人呻吟的叫声。林秋水回过头来，看见身后的李芳和杨芳芬都在看着他笑。他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李芳跑上来，把大铁门拍的“哐哐”响，“穆主任，林技术员要领东西，你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