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五十)
溪水山人2015-10-27 12:104,238

  (五十)

  林秋水伤愈以后,把头发剪短,自信看不出伤痕,下班后来到大姑家,把李子悦的事详细的跟大姑说了,最后说:“大姑,你看这件事我怎么处理好?”

  大姑听完,没有立即表态,沉思了一下,说:“既然你们科长几次三番的提出来,估计是刘厂长的老婆托她说的媒。你一下子回绝,你们厂长脸上也没光。这样吧,反正你也没对象,你就跟她谈谈,说不定那个识字班真的不错呢。什么事都要做两手准备,不能因为一头误了另一头。”

  “可她是农村户口。”林秋水把最大的障碍提出来。

  “我也听说县里正在酝酿卖户口的事。听说南方去年就卖过了,买的人很多。有这个条件,你还在乎户口干什么?”

  “户口买出来的,跟本身就是非农业户口总有区别吧?”林秋水还是不放心。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我看你先别关心以后,你们接触一段时间看看,要是那个识字班人好,又对你好,户口不户口的先别管。”

  “宣传部那边有消息吗?”林秋水忍不住问,这也是他这次来大姑家的主要目的。他对郑科长讲的李子悦和刘厂长的关系不以为然,认为要是大姑能把他调到宣传部,他就是党政机关人员,是名正言顺的国家干部,跟刘厂长基本没有关系了,还在乎他家的保姆?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调到宣传部,什么时候能调过去。

  “前段时间我还遇见孔部长,提起你的事,他说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这才刚刚出正月,县里都在忙着落实年初定的任务。你最近写稿子向外投了吗?”

  “写了,写了几篇散文,投到山东工人报和大众日报了,还写了几首诗歌,投到诗刊杂志社了。”

  “写散文和诗歌发表的机会可不大。报纸上都是新闻报道和专题采访,你写散文,人家能给你发?”大姑表示怀疑。

  “每份报纸都有文艺副刊,那个专栏专发纯文艺的文章。新闻和专题采访我写不了啊,整天在厂里上班,社会上的事我又不了解,怎么写啊?”

  “下了班吃完饭多到街上逛逛,只要你有心,总会发现新鲜事物的。另外,你也可以写写你们厂做的改革,改变了那些,取得了哪些成就,我看你们的厂长就很有写头,你可以多了解一下他,把他写一下。等有时间我再领你去先见见张副部长,他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问问他,让他给你讲讲怎么捕捉新闻线索,问问他什么样的文章到哪里发,你别盲目的乱投稿,那样发表的机会不大。”

  “大姑,是不是需要打点?要是需要钱,我回家跟我爹要点,放在你这里,有机会你就用上。”林秋水想起肖铁的话,问大姑。

  “关系需要打点的时候我给你打点就行了。现在还用不到钱,用的时候我跟你说吧。”大姑看见林秋水开了窍,心中暗喜,心想,你早有这个打算,说不定你早到宣传部上班去了。

  “我过几天回家趟,先拿点来,用得着你就用,用不着就放你这里。”

  “也行,你回家跟你爹商量一下吧。”大姑不再推辞。另外,大姑告诉林秋水,梁忠宽让林秋水有空去他租房子的家一趟,说有点事找他商量。

  “什么事?”林秋水问大姑。

  “你表哥没说,可能怪长时间不见你了想你了吧,你有空去看看,顺便劝他们多回家来看看我和他爸。”

  从大姑家回到宿舍,林秋水还是烦恼怎么处理和李子悦的关系。说实话,李子悦长得真漂亮,王娟虽然漂亮,但漂亮在表面,是幼稚的漂亮,让人感觉做作。而李子悦不同,毕竟年龄比王娟大,在刘厂长家呆了几年,见识比王娟多。虽然接触不多,但林秋水对她的落落大方和成熟感比较有印象。既然大姑也认为可以接触一下,那就约个时间见见面吧。

  第二天上班后,林秋水找了个没人的机会对郑科长说:“科长,我想见见李子悦,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空?”

  “哦。等我问问她吧,问好了我告诉你。”

  临下班时,郑科长告诉林秋水,李子悦约他晚饭后在十字路口见面。当天下午,林秋水吃过晚饭来到约定的离厂区不远的十字路口,不一会儿,李子悦也来了。李子悦今天的打扮跟那天刘厂长请客吃饭时差不多,只是把马甲换成了白色的羽绒服。

  “你早来了啊。”李子悦看到林秋水盯着她看,脸羞得通红,没有了在刘厂长家主人翁的样子,变成一个羞怯的小美人。

  “我也才来。我们到哪里去坐坐?”林秋水窘迫的回答,跟漂亮的识字班在一起,他总感到压力很大。但他很幸运,不管是刘静怡、付小霞、王娟还是这个李子悦,用美女来称呼绝不为过。他想总不能就站在马路边上谈吧,就征求李子悦的意见。

  “你怎么来的?”李子悦问林秋水。

  “步行。”

  “这里离沂河不远,我们到河边走走吧。”

  河岸边的垂柳,在三月春风的吹拂下,已经悄悄地发出淡黄色的嫩芽,虽然太阳已经下山,整棵树在暮色里依然看出淡淡的绿意;沂河河床干枯,只剩下一条条小溪般的水流,时断时续,向着遥远的天际流去,不知所终;灌木丛占据着沙滩,一簇簇的在等待春天的来临,同时做着春风的代言人,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歌唱着;被惊动的鸟儿,鸣叫着展翅从人的跟前飞起,转眼间消失在河对岸杨树林深处;远处的山峰只留下模糊的身影,似个巨人保护着这一方水土。附近有几对不怕冷的恋人,背靠灌木丛依偎着坐在一起,喁喁情话,不时传来少女开怀的笑声;古老的沂河桥上,汽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似乎融汇古今的传说……

  “嗯,这个地方不错,很幽静。”林秋水由衷地说,赞叹李子悦会找地方。

  “你以前没来过?”李子悦站住,低着头,手放在背后,脚踢着石子,身体优雅的扭来扭去。

  “没有。”林秋水实话实说。

  “不对吧,你没跟王娟来过?”李子悦停止踢石子,眼睛越过河床,看向河对岸,似乎王娟就在那里。

  “我和王娟真的没什么,她就到我宿舍和办公室找过我几次,都是为了问我数学题。哦,对了,我们还到饭店吃过一次饭,但就吃过一次。”林秋水听到李子悦提起王娟,赶紧向她解释。

  “人家还为你自杀了一次呢。行了,你和王娟的事,还有你大学同学的事、兵工厂那个识字班的事我都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李子悦似乎毫不在意其实很在乎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在厂里上班?”林秋水把这个闷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又提了出来。

  “这你别管。”李子悦调皮的白了林秋水一眼。

  “你不会时刻关注着我吧?”林秋水被她美丽的眸子闪的差点失去理智,冒失的问了一句。

  “你别臭美,就你长得帅啊?你还记得你到青岛出发给刘厂长家打电话的事吗?”李子悦想起初次听到林秋水的声音的感觉,心里就像大夏天喝到了冰凉的山泉水,舒服而且解渴。

  “嗯,记得,第一次是你接的。”林秋水当然记得,当时听到李子悦的声音,也认定她一定是美女。

  “我听电话里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就问张姐是谁,张姐就把你跟我介绍了一下。因为她对你知道的不多,就又问了刘厂长。”

  “我的事都是刘厂长告诉你的啊?”林秋水惊奇地问。

  “你别自作多情,刘厂长哪有功夫去关心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来张姐找郑科长了解,说你不错。”说到这里,李子悦害羞的低下头去。

  “多亏了找郑科长打听,要找别人,还不知把我说成什么样呢。”想起潘老师爱人做的那次无疾而终的媒,他心里就不轻松,感觉纺织厂肯定有人跟他捣乱。林秋水暗松一口气,又想到这个识字班利害,在我身边安插了线人我都不知道。

  “你下一步怎么打算?”他们在一处干净的沙滩上坐下来,李子悦双手拢住双腿膝盖,问坐在她对面的林秋水。

  “我能怎么打算,先按部就班的实习,实习结束再说吧。”

  “我听说厂里今年有很多新项目要上马,厂里用人的地方很多。有可能让你提前结束实习。”

  “真的吗?实习结束怎么安排我?”林秋水听到这些,来了兴趣,他对实习结束是否会留在技术科心里没有把握。

  “那可不知道。有些事,你得主动点,别老是等着,比如多去找刘厂长汇报汇报工作。”李子悦提醒林秋水。

  “我在实习,哪有什么事要汇报啊?”林秋水感觉没有那个必要。

  “把你实习的心得跟他说说也行啊。唉,工作上的事我也不懂,说点别的吧。你姊妹几个?”李子悦感觉说话偏离了主题,赶紧把自己拉回来。

  “我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在家里开卫生室,一个还在上学。”林秋水对李子悦说的多去找刘厂长汇报工作的事不以为然,他认为干好本职工作是工作的本分,干点工作就去邀功,还有时间好好工作吗?再说这样也容易养成只干面子活的毛病。工作是给自己干的,不是干给别人看的。作为优秀的管理者,不是只听汇报判断下属工作的好坏,得有双善于识别的眼睛,工作的过程可以不管,但必须掌握结果,以结果看能力。这也是上学时,在《管理学》课程上学到的,课本上写的很明确。他本想把这个观点说给李子悦听,听她转变了话题,就想以后再跟她说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先回答她的问题。或许,这些信息比起工作上的事,她更感兴趣。谈恋爱嘛,本来就应该先从了解双方的基本情况开始的,如果谈工作,完全没必要跑到沂河边上来。

  “你父母多大年纪了?都是农村的吗?”李子悦继续问,表情平淡。

  “我爹四十六岁,我娘四十三岁,他们都在农村种地。”

  “哦,我爸妈也是。但我姊妹们比你多,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你是老小啊?我听说老小都娇生惯养,最难伺候。”林秋水开玩笑的说,他想打破有点沉闷的氛围。

  “我可不娇生惯养。我在刘厂长家一呆三年多,话不敢多说,活不敢少做,工人还有放假的时候,我一年到头就没闲过。”李子悦抱怨着。

  “我听说刘厂长把你当妹妹待,张姐也待你不错吧?”

  “还行吧。但终归不是一家人,不管怎么着我也是他家的保姆。”李子悦有点黯然神伤。林秋水看的痴迷,自己动不动的忧郁,现在看到这么漂亮的小识字班也忧郁,一下子仿佛两个人近了很多。

  “我听说你要到厂里上班?”林秋水打破沉默,问李子悦。

  “是说让我到厂里去上班,还说到技术科的实验室去当试验员。实验室归你们技术科管吧?”

  “嗯。”

  “试验员是不是要三班倒?”

  “有些上长白班,有些跟着三班倒。”

  “我可不去三班倒。我从来没上过夜班,上夜班还不得困死?”李子悦说。

  “那你怎么打算?”

  “先买上户口再说吧。”

  林秋水听李子悦说不想上三班,心里感觉不舒服,但为什么不舒服又说不上来。看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沂河桥上的路灯都亮了,像一条火龙横跨在河两岸,过桥的汽车的车灯闪过来,衬托的河岸边更加黑暗。

  “我们回去吧。”李子悦看了看周围,那几对恋人也早已离去,好像有点害怕,站起来对林秋水说。

  “嗯,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林秋水想再约佳期。

  “我这几天要回家一趟,等我回来会给你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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