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儿,帮我把拿来的糯米放进去。”李清元对李淼说道。
李淼听了,也不怠慢,将准备好的半斤小糯米投进父亲所指的热水中。李淼挑了挑眉,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实话,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茅山道术,而自己所会的,也是平时姑姑教给自己的。
李淼目光打量了一下桶中的热水,却发现自己刚刚放进去的糯米,全部都悬浮在水中,谷粒周身更是与水交融着,一桶澄澈的热水顿时有股乳白缓缓散开。
“爹爹的道法精深,林大哥肯定会没事的。”李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潇,手中绞着垂下来的腰带,痴痴地想着。
李清元拿着额头微汗,想来这番施法对他来说也是不简单。看到面前的水变成淡淡的乳白色时,吐了一口气,拿起一边的判官笔,沾着朱砂和金漆磨在一起的混合物,在浴桶周围划起了道符和一些看不懂的梵语。
“把他放进水里!”李清正在执笔画符,跟李淼说话之间反而少了父女之间的生疏感,李淼听着父亲不再冷冰冰的话语,心里有些开心,爹爹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该多好。
父亲这么说道,李淼这个丫头自然不能不做,从床上拖着林潇的身体一直到浴桶旁边,红着脸问道:“要不要给他脱衣啊?”林潇这一身衣服除了红色就是红色,干硬的血痂结的到处都是。李清元要为他引魂,目的就是使他的魂魄和肉身能够再次达到契合,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这身上自然不能带有衣物等外界俗物。
李淼听见这父亲鼻子里发出“恩”的一声,看了看林潇,对着父亲呐呐道:“这个,我。。”
李清元没有注意道自家女儿的羞涩之态,等到自己快画好时,还见她在那口里不停地小声叨叨着。
李清元手指虚空一划,一粒白扑扑的糯米从水面悄然划出,敲在李淼的小额头上,李淼一惊,看着父亲的眼神,抹去额头上残留的小水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要想救他,就不要这样磨磨蹭蹭的,失了时机,我看谁也救不了这小子。”李清元最后一道判官笔停下,放在案台上。
李淼恼怒的看着林潇,感觉这都是这个昏睡的家伙造成的。不过当她解开林潇的上衣时,所有的怒气都变成了心疼。背上的伤口与衣襟在血液的作用下几乎粘合在一起,有处伤口,可以看出阴森森的白骨来。胸口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整个胸膛似乎曾经受到巨大的冲击微微下塌着,李淼不知什么时候,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晶莹的泪花,手指轻轻地抚摸这肩头的伤口,林大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人,怎么会伤成这样,还有淼儿,……好心疼……
李清元看她这样,不知想到些什么,温声说道:“快把他放进浴盆里去,一切等他醒了再说也不迟。”
李淼怕父爱看到自己这般失态模样,赶紧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乖顺的点点头,替林潇褪去衣物,放进热水中。
李淼虽然心疼林潇,不过在卸去林潇最后一件衣服时,还是吓得闭上了眼,胡乱扯动着林潇进了浴桶中。
这小丫头未经人事,能够做到这些,也该是看在林大哥的面子上吧。虽然刚开始她对爹爹有些不满,不过现在看到爹爹正在对林大哥竭力施法抢救,心里对爹爹也是多了几份感激之情。
木桶里的林潇,血痂在热水中很快便涣散开来,很快便被染成淡淡的紫红色。李清元双指夹着寻魂符按在林潇的头顶,再次拿起判官笔对着林潇的背上再次龙飞起舞起来。只是在李清元不断施法寻魂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很难再次进入林潇的鬼域里面。
李清元突然想到该不是自己强行破开林潇的鬼域后,难道是这个道家作弊器产生了“自我结界”了?也就是自己必须要更高的道术才能破开这片鬼域。眼前显然李清元陷入了十分窘迫的境地里。
判官笔混合金漆和朱砂在林潇背上写满了道家箴言,不过这些箴言在淡红色的液体里坚持不过一会儿很快便消散开来。李清元手持着判官笔有些力不从心,纵使物材再好,箴言在林潇身体上留不住,便无法形成那一道生命之光,没有生命之光的导引,林潇就无法走出身体里的那片鬼域。李清元不知写了多久,箴言也不知道消散了多少次,李清元自从任茅山掌门以来第二次感到道法不济的无奈。
一边的淼儿从父亲面庞上的汗水中似乎也观察到一些不对劲来,只是碍于父亲在作法,而道人作法最忌讳的便是中途打断,李淼站在一旁保持着安静,只是一颗心在不安分的跳动着。
林潇在鬼域里等待着这位茅山正掌门的解救,只是始终无法看到他所说的那道光,林潇在算命刘的手里,那次去了祁安寺的后山,曾经遇到过师傅引出的那道光,只是这次那道光又在哪里?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能够自我保护的鬼域将那道不断试图进入生命之光阻挡在外面。
木桶里悬浮的糯米,纷纷往下坠去,李清元手里的判官笔再次在林潇背上画出那道箴言时突然被弹开,李清元没抓稳手中判官笔,掉在水里,缓缓沉了下去。
李清元看着这一切,怔了一会儿,顺势坐在地上,快速思考着这一切的处理办法。作为一派掌门,李清元在面对各种问题时,首先要做的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遇到的问题。正是这样,他才资格成为茅山掌门,或者说,这也茅山掌门的必备要求之一。
淼儿看到这样,也知道父亲可能失败,有些发狂的喊道:“怎么会这样,林大哥怎么样,爹爹,林大哥救不了了吗?”淼儿脑袋有些发热,瞬间的愤怒使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李淼走到林潇面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哭道:“淼儿没有用,林大哥,我们救不了你。对不起、、、对不、、、对不起、、、是淼儿没用……”
这番哭喊过后,李淼有些累了,嘴里呐呐的喊着,仿佛痴傻了起来。
一旁的李清元看着不成模样的小女儿,有些生气,正要责骂道,突然想到些什么,欣喜的冲着淼儿喊道:“我知道还有个办法能够救他,淼儿这次,只有你才能救他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世间定然不会让有如此天命注定之人死去,这小子遇见你也是命中注定吧。”
痴呆般的李淼听后,痴痴地望着李清元,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原来一个人无论是悲伤绝望还是希望再临,都会哭到死去活来,哭,代表的不仅仅只是悲伤而已。李淼边哭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脸期待着父亲的下文。
李清元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也猜出了些什么,不过很快便回到当前的话题上,“淼儿,现在要救他,需要一样道引,而这个道引便是——你的-血。”
“我的血?我的血真的能救林大哥?那父亲快带点吧。”李淼这个单纯的小丫头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血为什么能作导引,也没发现这个道引,他父亲怎么会知道呢,细想下去,一切又是那么扑朔迷离。不过现在的李淼只要救活林潇就可以,那么多的阴谋利用,让它去吧!
李清元没有犹豫,取来匕首划破李淼的光洁的手指,鲜血滴在朱砂和金漆里,像一条鱼穿梭着。
李清元再次拿起判官笔,……
林潇在黑暗中本来以为被这位茅山掌门忽悠了而沮丧时,突然看到在这片无边无际黑暗里升起了一轮阴冷的明月,林潇看着这轮明月,只觉得无比的伤心,而这种伤心却不知来自哪里,林潇眼里噙着泪,被心中不知名的悲伤牵引着,林潇不知现在该做些什么,只想跟着这轮清冷的月光走下去,走下去……去寻找那个充满悲伤的人。
“那个叫林潇的小子怎么还不醒啊?不会出问题吧?”王高站在天井上,向李清舞问道。
李清舞拿把扫帚将这小子赶下来,停下来望着林潇所在的那个厢房,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这人到底能不能救活啊?”王高不依不挠的问道。
“你好烦啊!”话音刚落,一把扫帚便向王高直接扑面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