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酒。茶。玩
(一)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酒”这个东西?
我想,没有人能够给它个准确的答案。
(二)
——“朋友”。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他两个字能代替这两个字?
(古龙大师语。)
这或许是“酒”存在的一个原因吧!
(三)
当酒和朋友都没有的时候,
剩下的就只是摸不着看不见的却又真真实实萦绕在身旁的寂寞了。
无边无垠、无始无终。
辽阔、蔓延、荒凉、孤独。
(四)
“谁来陪我干杯?”
如果有一个人回答:“我!”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五)
三月八日,天蒙蒙亮着,大风依旧。
春云偶住留痕室,晨起风声听煮茶。
茶在火上煮着,不时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屋里飘逸着一股异样的清香。
茶水沸腾,一个个气泡极速地上升,而后“啪”,碎开,消逝。
——每个人都是一个气泡,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存在,也最终将啪碎开消逝,无论成功失败,无论事业辉煌与否。
苏生推开窗子,阳光照进沸水里,阳光沏进茶叶里。
这样一杯香茶,淡而隽永、氤氲化身。
苏生端起茶炉,倒上一小杯,端起、温柔的呼气像是情人虔诚的亲吻。
缓缓饮下,茶的馥郁缭绕在舌尖上,回复在鼻息里。
入口没有那么浓沉,但是茶的萦旋之气,让苏生一天身心,柔软、宁静、从容、舒朗。
这是早晨,新的一天的开始。
一天开始的时候,喝上一杯沏着阳光的茶,是苏生最喜欢的事。
这是一种缘分,人与阳光的缘分,身与心的缘分。
苏生放下茶杯,踱到窗前,风吹着这位十八岁的青年,思绪飘远。
他静静立着,眉眼轻闭,呼吸放松,修禅修心,仿佛与天合而为一。
潘兮缓缓推门而入,悄悄是温柔的伏笔。
她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羞涩的男人,这是第三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吧。
第一次是在五六岁阳光晴朗的夏天,那时还很蒙昧,只觉得他好像很开心。
第二次是前些天的月归楼,自己孤立无援地站着,他就在下方喝酒,用眼尾诚挚地扫描自己。
这一次是最近的距离,却仿佛又那么的远,像今天厚重的云层,近近的,却蕴含着雨水撇开自己。
他的眉间好像有很多心事,他好像又是那么忧伤。
他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又好像是土地的孩子。
他的唇角在笑哎,他有酒窝嘿,他下巴竟然泛起了青色的胡渣。
他鼻梁竟然比邙山还高,他的眉毛在紧蹙着,他怎么了?
他左耳处好像有一根白发,真该死!
他右手好像有一处伤疤,他背后好像有一个守护天使。
他知道我在看他吗?
他知道他在我心里吗?
他知道我可能会伤害他吗?
我会伤害他吗?
潘兮没有想下去,她的脑袋忽然好疼,她的眼睛泛起了层层涟漪:我不会伤害他的,对吗?
(六)
苏生觉察到什么,转过身,看到潘兮,莞尔一笑道:“早。”
他的微笑,融化了关外三月的云,温暖了三月的风。
潘兮耳根忽然红了,脸色几次转变,最后才从嘴缝里吐出一个字:“早。”
潘兮的美不是牡丹花,也不是荷花,她的美就像是杨花,轻轻的、软软的、柔柔的,就像江南三月的风。同时她的美也是渺小的、微弱的、不惹人注目的、可怜的,风一吹便飞舞身姿。
潘兮很是尴尬,忘了来这里邀请苏生吃早饭的目的,语无伦次道:“茶香,我闻到了茶香,所以过来闻闻。”
苏生了然地一笑:“你只是打算过来闻闻,不打算喝一杯?”
潘兮意识到自己的语病,支支吾吾准备回答。
“真香,我就知道苏兄弟你会为我泡上一杯清茶让我醒醒神的。”
上官世锦大大咧咧地闯进来,完全失去了世家公子风范,走进来看到耳根发红的潘兮,心下生出一番戏谑,调笑道:“别动潘兮妹妹,你耳朵上有颗红宝石,是苏生送的吧!”
潘兮听后,手指抚摸自己的耳垂,只觉耳垂热得灼手,哪有什么红宝石,争辩道:“哪有什么,”话未说完,忽然发现上官世锦大笑特效,心内略微细想,原来是上官世锦打趣自己。
又望了眼苏生,见他也在朝自己微笑,以为是笑话自己,于是狠狠丢下几句:“本来我早早起床为你们做早饭,做好了上来喊你们吃饭,你们竟敢这样嘲笑我。”
手指一扬,指向苏生:“还有你这个苏生,看着老老实实的,其实肚子里也是一肚子坏水,竟也跟着上官大哥笑话我。好了,你们不准吃我做的饭。”
嘟着嘴说完话,又哼了一声离开。
好可爱啊!
苏生没有说出这句话,他知道上官世锦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还是需要赶紧上前赔罪,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拉着潘兮,道:“谁说没有红宝石?”
说着,手指画个圆,像变魔法似的,从潘兮眼前绕到而后,缓缓收回:“看,这不就是红宝石吗?上官使劲没有骗你啊!我们更没有笑话你!”
这个手法,没有女人会不喜欢的,连上官世锦这个世家公子也觉得有些惊讶:这苏生真是大大的坏,不过,这宝石好像有点熟悉,在哪里见过!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所幸就不去思考,简简单单看戏就成。
潘兮愣了愣神,忽而又狡黠地笑道:“这是我左耳的耳钉,我右耳的呢?”
苏生闻言一惊,嘴巴长得大大,几乎能塞下九头牛两头虎。
暗叹一声兮儿真聪明,反应过来后无辜地望向上官世锦。
然而上官世锦环抱着手,唇角眼角肩膀边部在得意地笑,奸笑,仿佛在说:管我鸟事,哈哈哈!
(七)
潘兮眨着水汪汪地大眼睛,在等待苏生的回答。
上官世锦依旧双肩高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得意之势。
苏生挠了挠后脑勺,再度回头看向上官世锦,对他挑了挑眉毛:小子,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哼哼。
苏生吹了口气,手指再次变起戏法,在潘兮头顶饶了三圈,而后从潘兮右耳处取回手,缓缓张开,道:“嘿,另外一只在这儿呢!”
潘兮看了看,想把宝石抢过来,而后失笑道:“这是蓝宝石,不是我那对红宝石。”
上官世锦更加诧异:苏生好快的手法,只是这宝石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苏生撇了撇嘴:“那颗红宝石找不到了,我还有五颗宝石呢,这样都给你吧。”
说着左右手交替变起戏法,少顷张开双手,手掌上面变多了五颗不一样颜色的宝石。
苏生阳光般微笑,对潘兮点着头,仿佛是刚刚相识相知的恋人,又像是相爱已久的情人,苏生把五颗宝石精心地送给潘兮。
什么话也没说,有什么话儿都说了。
总之,他们“玩”得很开心,达到了“忘我境界”。
上官世锦好像有话要说,因为他想起了那七颗宝石,是自己刀上的。
可惜苏生没有给他表达的机会,拉着他们两个,先拍着上官世锦后背道:“上官兄弟你太客气了,请我们吃早饭用不着破费宝石。”
又开怀笑道“潘兮,今早上上官公子请客吃早饭,来,随便吃!”
(八)
孤烟客栈一楼。
直到早上,莫旗卷夙夜未归。
潘兮起床很早,喊了几声莫旗卷,没有人回应,便自己来到厨房动手做起早饭。
三分熟的牛排四份。卤豆腐干。斑鸠蛋一盘。小米粥。
浓郁与清淡口感相搭配,且营养全面,不错的早餐。
在这边陲小镇,在只有烤肉和烧刀子的孤烟客栈,潘兮作出这样鲜妙想法的牛排,还有匆匆的卤味,已属不错。
上官世锦夹了口牛排,啧啧问道:“苏生,你觉得这牛肉片怎么样?”
潘兮听到问话,蛮不在乎地东张西望,只是敲桌子的筷子出卖了她内心是有所期待的。
苏生瞟了瞟漫不经心却又十分在意答案的潘兮,眼神认真宛如一个专家,道:“这是牛胸腔上的肉。肉质鲜美,大理石纹线条匀称。”
说到一半,上官世锦的眼睛瞬间亮了:自己这个世家子弟好像还没有苏生懂得享受。
苏生接着说道:“牛肉切成片状,成为牛排。烤三分熟,且不见血水。颜色焦棕褐色,漂亮。要下一口,切口处肉质粉嫩,轻轻咀嚼,鲜甜余香。”
上官世锦已经丝毫不在意自己刀上七颗宝石,又对着潘兮讽刺苏生道:“这人真啰嗦,直接说好吃不就行了嘛!”
潘兮却没有与上官世锦一起挖苦苏生,反而笑道:“不好意思,我喜欢听。”
——哪有女人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
——既然夸自己,当然越具体越好的啦!
上官世锦噎了一下,更加卖弄自己嘴皮,摆出一副死不服地态势对苏生调笑道:“啧啧,真好吃。苏兄弟,你以后要是有这样一位做饭极好吃的夫人,即使长得丑了点,你也会将就将就,我也会将就着去你家吃饭的。”
得,这句说的妙,虽然有点拗口,又有点不顺,但表达了调笑苏生娶潘兮的想法,又偷偷放出潘兮不漂亮的言语,可谓一石二鸟。
只是,这一石二鸟,会招来什么结果呢?
亲爱的朋友,你们就可想而知了!
(九)
关山堂。
洛英换了身白狐皮衣,在堂口悠闲地打着太极拳。
一会儿,关王冲从侧面走来,有点怨气道:“追风使,你让我来,有何要事相商?如若没有,我可没有追风使这样的兴致,老子还需要回去睡觉呢!”
洛英不在乎地笑笑:这关王冲怎么是这样一个粗人。
心内想的,没有直说,却练到野马分鬃时,在风中淡淡说出两句:
“昨晚兄弟们大都玩了个通宵,这我就不管了。”
“让弟兄们好生休养,养足精力,晚上有大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