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波折
风吹春池，一波数折。
（一）
上官世锦问有酒吗？
这是一句废话，如同没问，因为答案自是肯定的。
这世上哪一家哪一户家里没有坛酒的，穷的揭不开锅的人买不起酒也会自酿浊酒偶尔喝上两杯，何况孔家。
即使，被灭门被火烧的孔家。
潘兮心酸的笑笑，声线平稳地丢出：“有，你们且先等待。”话末，潘兮走进书房最后一块方寸之地，猛地一跺脚，烧毁的青石地板便露出一个大洞。
潘兮朝内壁敲了两下，地板下方竟缓缓升起一罐用牛皮纸密封的青色酒坛，苏生觉得这酒坛好熟悉，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见过两次。
在苏生回忆中，潘兮捧起酒坛微笑着说：“这是我和父亲的秘密，这是他珍藏多年的酒，还说还说，”
潘兮说着说着眼泪好像又要流下：“还说，等我长大了，成亲时，就把这坛酒当做嫁妆。”
“哼。什么破酒，”
司徒凌云摇摇头轻视着开口：“还值得做嫁妆，看来姨夫果然听小姨话儿，从来没有疼过你，哈哈。”
潘兮嘴唇轻咬，道：“他是陪我时间少，几乎没有陪过我，但我知道他最关心我。这坛酒这个小秘密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他自己也把这坛酒当做珍宝，十多年从未喝过一口。”
上官世锦不能相信这坛酒的价值，能作为有头有脸的孔瘦马嫁女儿的嫁妆，向苏生疑惑问道：“什么酒，能这么名贵？”
潘兮忽然笑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喝了不就知道了！”
上官世锦连忙摆手：“这是孔前辈的珍藏，我怎么能做这般不厚道之事？”
司徒凌云插队调笑道：“不是不厚道，只是厚颜，没牙。”这厮真真奇怪，老是拆解成语。
潘兮没有附会，唇角勾起一枚兰花：“没事，我盼到了自己等待的人。”
忽又支支吾吾，坎坎坷坷说道：“而且，这酒他一口还没有来得及喝！”
（二）
潘兮小心翼翼地虔诚地揭开封泥，像是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事，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潘兮打开酒坛，一股酒香晕散开来，沁人心脾，竟有花香的效果。捧起来，半跪于地，把酒盈盈一倒：“父亲，母亲早已离我而去不知所踪，而今你又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你们好狠的心。”
渐而泪眼朦胧：“父亲，女儿不孝，未能如你所愿。如若您还活着，就指引我如何查出真相。如果您已丧命敌手，我也将查出真相，为您报仇。”
这是竹叶青酒，封藏二十年，苏生判定到，他喝过两次，一次是从梁初那里轻佻取得，一次是在凤栖梧前辈那里所喝。
喝这个酒，苏生总是忍不住咳嗽，海量的他自己死也想不出为何。
哭泣的潘兮已不容许他多想，他上前扶起身姿摇曳的潘兮，怜惜道：“节哀。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十天也好，十年也好，我都会陪着你打听孔前辈的消息，而且直到找到凶手帮你报仇。当然，我们还要一起寻找乔前辈。”
此刻上官世锦极为恼怒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纵自己问潘兮要酒引发潘兮的悲惨往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骂自己的话伴随着血液缓缓流出：“让你馋嘴，叫你馋嘴。”
声音噼里啪啦，鲜血从唇角直流。
好一个多情多义的男儿！
司徒婉约终于忍不住了，她宁愿受伤害的是自己，也不愿看到上官世锦自责自虐，他的巴掌不仅打在他的脸上，更打在她的心上。
——你若受苦，先痛的一定是我的心。
——你若流泪，先湿的一定是我的心。
司徒婉约连忙上前拉住上官世锦的手掌，放在自己脸颊，哭泣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这只是她想的。
（三）
很遗憾。
剧情没有如上发展，情况有些波折：司徒婉约欲要上前，却被司徒凌云拉住衣袖。
司徒婉约摇了摇头，面容忽然苍白憔悴，没有一点血色，像死了心般。
稳了稳情绪，冷冷一笑：“好个没出息的男儿！”
“拿自己耍威风，还真是奇葩。”
上官世锦听了这话，果然停住了手，也像换了个人似的，望着司徒婉约：你真的这样狠心。
他没有说出来，他静静凝望着司徒婉约，什么都没有说，像一条静默的河，两人站在河的两岸，沉默。
苏生在后悔，后悔自己刚刚没有阻止上官世锦自打耳光，后悔自己想要让司徒婉约劝他住手的愚蠢，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感情面前，人是被动的，是渺小的，无可奈何的。
过了半刻，上官世家似乎从司徒婉约眼中得到答案，也像心死了般，唯有两只眼睛闪烁着重生的光芒。
他径直走到潘兮面前，眼神坚定道：“从此刻开始，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暗中跟随我来的上官世家的力量也将听从你和苏生的调遣！”
——他的眼神有多坚定，内心就有多痛苦。
苏生看着他的痛苦，接过潘兮默契递来的酒坛，也不顾自己喝后将会多么咳嗽难受先狂饮了一番，而后递给上官世锦。
若说以前的上官世锦，说什么也不会接受别人喝过碰过的东西，但现在他接受了苏生递来的酒，也狂饮一番，仿佛只有酒才能燃烧窒息他的痛苦，仿佛只有燃烧窒息才能凤凰涅槃重生，仿佛只有重生他才能重新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现在也不知他找到没有，他和苏生互相抱着，一起大笑着。
只是，苏生还是忍不住咳嗽了。
（四）
司徒凌云很识时务，知道自己再傲慢会踩到钉子，颇有遗憾说道：“可惜了这好酒，真是被你们浪费了。”竟好像忘了自己刚刚还拐弯抹角的说潘兮拿出的酒会是什么好酒。
上官世锦忍了忍，没有理会他那副嘴脸，反而两指一扣把酒坛递给他：“这是我喝过最好的酒，最好的。”
“不过，我想司徒世家也未必有一坛，你也未必喝过如此美酒。”
——其实，上官世锦没有必要用“未必”，直接说一定也错不了哪去。
司徒凌云本想拒绝，他有个小洁癖，就是不愿碰别人碰过的任何东西。
——很多人都是这样，尤其是男人，就像很多男人不喜欢“破鞋”，这是一个道理。
不过，想想与上官世家二公子共饮一坛美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且，他明显被上官世锦说动了。
——英雄爱美人爱烈马爱好酒，司徒凌云虽不自称英雄，但好酒也不愿怎么错过！
他接过酒坛，放下，准备跑向门口从马车里拿出酒盏来。
司徒婉约挡住他，平静道：“表哥，如果你能舍弃一些繁缛的小节，武功肯定更上一层楼。”
自己脚尖一点酒坛下檐，酒坛生出反力向上跳起，食指中指一扣，抓住酒坛就往嘴里倒酒。
好一个聪明细腻如此的女人，日后必在江湖立名，实力不可小觑。
“果然好酒！”
司徒婉约饮过一气，把酒抛给司徒凌云，道：“家中确实没有如此美酒！”
司徒凌云兴致更胜，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表妹女孩家喝过，我这个男人怎么能喝？
表妹女孩家都喝了，我又怎么能不喝？
于是不再去想繁文缛节，抱起痛饮，喝过方知：“果然好酒”
赞叹一声后，问道：“表妹，这到底是什么酒？连上官世家司徒世家都不曾有过。”
“这是一个悠扬的故事。”
（五）
司徒婉约望着远方，仿佛在想些什么，舒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昔年四海宾客燕辞归的杰作。”
“这世上绝没有一个像他那样风流潇洒的男人了。师从盖世剑客唐多令，练就至上一流剑法。生性风-流洒脱，逍遥自在。五湖四海，天南海北无处不至，结交好友不计钱财。光明磊落，且爱管天下闲事，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他。惩恶扬善，死在他手里的恶贯满盈的成名恶贼与江洋大盗数不胜数。生平事迹光辉灿烂，足以与天上的星星相媲美，这些多说无益。总之能够获得四海宾客这个称号足见其人如何。”
“之所以说是悠扬的故事，是因为一年他在外与邪人仲无影决斗，家中妻子唐嫣词或将临盆，收到书信说是儿子，对其母子思念更深。与仲无影三天三夜之后，以一招虚无剑法重伤了仲无影，本可夺下他的性命，却突听一阵婴儿哭声，故一时失神，致使仲无影逃脱，遗憾至极。”
“当然他生性洒脱，毫不在意这件事，反而更加思念妻儿，自己本就多才多艺，是酿酒能手。自己又有其他要事，不能归家看望母子，便趁着月色，选取上层材料，根据自己收藏的上古配方，把思念把月光把寄托揉进酒里，花费半年酿成才九坛这样的竹叶青。”
断断续续，司徒婉约终于把话说完，眼里充满了羡慕和钦佩。
——如果自己有那样一位迷人的夫君……
——如果自己有那样一位疼爱自己的父亲。
司徒婉约收起回忆，这些日子自己的确难为自己了，在父亲暗示下了解了各个成名人物的事迹，无论黑白两道。
忽然有些可惜道：“然而，燕辞归并未与四大世家交好，而且他又不贪图享乐，四大世家自然也不会得到其中一坛。”
忽又绽放笑意：“想不到如今，在姑夫家竟能有幸喝之。”
喝到名酒，听完故事，真是一种享受。
只是又起波折。
（六）
司徒凌云走到潘兮面前，把酒坛毕恭毕敬地递给她，完完全全收敛了作为司徒世家一员的荣耀，抱拳躬身道：“诚谢。”
只是他突然眼前一亮，看到封泥的牛皮纸上面有画，脑袋快速地转了一下：现在不宜与潘兮他们有其他争执，还是先合作吧。
于是说道：“看，这纸上有画！”
（七）
“小心！”
苏生也突然道：
“有大批人来！”
（PS：才疏学浅，还在小说实验摸索中。路过的朋友，如果有什么好意见，敬请畅所欲言。诚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