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郭去成为过去
“你们的名字，真的很令人讨厌！”
天降暴雨，夜已很深，大雨阻挡了所有的视线，却也清晰了每个人脚下要走的路。夜深就像是一条永无止尽的隧道，无限深夜便无限神秘而美好，看不清视线又何必看清，只需要知道前方在前后方在后，甚至无所谓前后，脚步往哪个方向挪动那就是前方。
东皇不二的前方是未知的路，不可回避的路。苏生左肋下中剑竟然没有死，而且还能抢先一步挡在莫色昏前，这份难以置信的奇迹压迫得他无法呼吸，他现在只想杀了郭去和江来，因为他不想与苏生有太大的差距，因为他不想输给苏生。
雨沿着他的刘海叮叮地流到脖子，像无数条蛇一样玩弄着他的皮肤。他没有拒绝与反抗，他只想战胜郭去江来，而后活着而后超越苏生。他冷冷地看着两人，身形如岁月凝成的花岗岩，屈辱、忍耐、坚毅，现在还有一抹无法浇熄的热血，他声线平稳道：“你们的名字简直比猪无脑狗无肺还要让人讨厌。”
这是一句生气动怒的话，他说出来却比腊月寒冰还要冷！
郭去无声地笑了笑，犹如一尾响尾蛇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攻击上：“省省力气吧，想要杀我们就直说，不需要找那么多借口！”
他呵呵笑道：“反正，我也正打算杀你！”
当他说到“杀”字时，他的眼睛一凝，手中剑随之拔出。当说到“你”时，他的剑已经距离东皇不二一米。这是他的风格，这样阴险歹毒的“出其不意”是他的最爱，他只喜欢结果不在意过程，这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一个原因。何况现在二对一他还是有点自信的。
东皇不二轻轻嗤笑一声，他知道两人是尚焉留的后手，他多少慎重对待两人，却没想到郭去竟是如此之人。虽说这样并不是十分阴险刻毒，但不是决斗应该出现的手法！想来刚才不必与他们小玩心理战，这样的人物绝练不成什么高绝的剑法。
他轻笑，像一只孤鹤嘲笑一只爱赚便宜的老斑鸠。看着爆射过来的郭去，他眼睛没有任何闪避没有任何恐惧与惊慌，右手缓缓地拔出剑，全身放松得就像一滴被风吹斜的软雨，轻盈灵动，在仅半米时横剑借光闪射郭去的眼睛。
这也是一次巨大的赌博：
茫茫雨就像是浓浓白雾，相隔距离越远，视线越脆弱。当靠近时，视线越发清晰。东皇不二借着客栈的烛光，横剑于胸前，右手把蓝田剑轻抬，晶莹剔透的蓝田剑借光后，像一面增色蓝镜闪耀出明亮的剑光，而后剑光折射在郭去的眼睛，造成短暂的视觉盲区！
而就在这极为短暂的盲区，郭去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与此同时，东皇不二轻轻挥动蓝田剑，只见蓝光一闪，郭去握剑的手齐腕而断，落地！
这是极为短促的时间，需要体力与精神、勇气与心智的完美配合。
无疑，东皇不二他赌赢了！凭此一战，已足以与盛名在外的剑客比肩！
东皇不二哂笑：他留下郭去的一条命，只是因为他已不配自己杀他！
当然，他也知道郭去这种人如果任务失败而回到令帮，会如其名：彻底成为过去，再也不会活在世上！
既然，令帮会动手除了他，东皇不二又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弄脏自己的手与剑呢！
“他，进步了！”
在客栈内的高秋月由衷赞叹道：“刚才我还在担心他会死在两人合击之下，没想到他竟然可以、、、”
莫烟孤闻言微微笑笑，心内赞道：看来那叫苏生的小子，不仅是莫风尘他们的好朋友，也是东皇不二的好对手。
——也只有好对手，才能在不知不觉中，瞬间激发对手的潜力。
——这是一个十分独特且有趣的原因，也只有莫烟孤能够发现！
莫烟孤似乎想到什么叹息一声，淡淡说道：“我一直不了解也看不透尚焉留这个人，他虽素有侠名，但我总觉得他是笑着吃人，而且不吐骨头的人，与他见过两次总不自觉得毛骨微悚。而且他在江湖上的名气被辞归盖过，显不出来，但他大大小小也与成名高手决斗过四十多次，从未失败过！”
高秋月接道：“能够白手建立令帮，已非常人！”
莫烟孤说出自己的担心：“他好像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此次派郭去和江来来，一定是信任他们的能力足以完成他分配的任务。但这次看来、、、”
高秋月忽然神情悲伤的叹道：“人，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老天-爷不会让人过的那么舒心顺畅的。”——应该是想到乔流水为什么是那样的人生。
随后淡淡说道：“洛英他原来还想着让关王冲先带着群匪攻打司徒世家子弟，虽然知道不可能成功，但多多少少能够磨掉司徒世家的人手，结果还不是被关王冲掉头先杀了二十多人！”
莫烟孤冷冷接道：“是啊，你们也不是一样。想要栽赃嫁祸给风尘他们三个，结果清道夫他们七人、、、”
高秋月出声问道：“这样说的话，引开风尘他们三个的就是你了，他们三人能够甩开狗无肝狗无胆锁定的也是因为你。而且暗中安排他们等我们出现后出现，就更是你了！”
莫烟孤鼻子冷哼，没有回答。
半晌，他忽又神情变得有些痛苦，问道：“可是，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如果有也只是”
高秋月面含愧色道：“发生了就是已经发生了！”
莫烟孤微微撇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后继续观看着东皇不二与江来的对决。
江来一直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做任何事都会先请问郭去的意见，从不擅自作主。尽管他没有展现功夫，但从刚才郭去率先拔剑抢攻东皇不二他没有出手来看，他配得上一名剑客。
或许也担得起尚焉留分配的任务。
——人如果略微知道些将来的事，他就绝对会比现在比过去变现得聪明！
暴雨，依旧在下，尽管很多人觉得这不是下雨、下暴雨的时节，但它就是以我行我素笑傲苍生的姿态下着。
江来，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够使他一动，就算郭去断腕也不能。
他，并不是绝顶高手，但他有绝顶高手的耐心、忍让、分寸、气质，他是东皇不二需要谨慎面对的人物！
东皇不二与江来相隔三丈，中间隔着雨和在雨中呆滞的郭去。
尚焉留的剑手丢了手腕，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活下去，他不想死，所以呆滞！
良久，江来的眼神越发凝聚，像从天而降的利刀盯着东皇不二，他落寞开口：“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斩断他的手腕！”
东皇不二不可置否地笑笑，丢出六个结实的字：“可我已经斩了！”
江来又像失了魂魄一样，重复着东皇不二的话：“是啊，你已经斩了！”
这是一句废话，很无味，像一杯白开水，一杯滚烫的白开水。
这杯白开水沸腾了，江来呼出一口长气：“郭去，无论如何，你还活着，那就不要死去！”他是说给郭去听的，看着的却是东皇不二，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斩了，那你，”
“就没资格活着！”
铮，铮！
两把剑出鞘，千军万马像疯了一样烟尘滚滚，在这暴雨夜里，风沙尖啸！
高秋月忽然道：“不好，东皇不二有危险！”
莫烟孤神情微变：尚焉留果然是尚焉留！
随后神情舒展，唇角勾起一抹飘逸笑意：“年轻总是好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当莫烟孤赞道有好戏看时，东皇不二与江来平举着剑，剑式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复杂，双双快速移动向目标物：对方的咽喉。
雨，似乎静止了。
听，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