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孚,摇光峰。
雾气渐渐的弥漫,云气飘渺,竟缓缓的落起细雨来,如梦如幻,层层薄丝飘舞变换,笼罩着摇光峰的水光山色。
雨色迷离,只有看不清楚的小点,可却湿人衣,就在不经意里,衣裳已透,像是某个多情的女子在默默的流泪,伤透了心。
转过一丛树林,一个小阁出现在眼前,月蝶不敢置信,眼前的这小阁与月家村的小阁一般无二,甚至里头也有很多的花儿。这些花儿一点也没有受到阴雨天气的影响,开得灿烂。
月中天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痴痴呆呆,看着小阁,手指想去抚摸那小阁的柱子,还隔着二寸,手却是一顿,像是眼前这些都是梦境,一触摸便会烟消云散。终于还是触了上去,还是那样的感觉,那么实在,真实!月中天不能自已的笑了,笑得眼眶的泪便流了下来,整个人开始颤抖,是欢喜,还是怀念?
月中天忍不住的就蹲伏下来,看着小阁内的花朵,还是以前的那些花,那么鲜艳,那么美丽。可曾记得,当年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也是这样的看着这些花,欢喜的说着一些女儿家的心事;是否又记得,那个女子巧笑倩兮的和自己说着那些甜蜜的话语。
月蝶忽然的沉默了,也没有来和那些花儿聊天,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心里不由的痛了起来,如果阿娘还在那该多好啊!
山的转角处传来了女子嬉戏打闹的声音,月中天月蝶忙躲了起来。
两个女子并排走来,在烟雨蒙蒙里,像两个山中的精灵,其中一个还捧着一盆鲜花,鲜花与小阁内的一般无二,都是叶怜花,据说这种花长出来便开着花朵,还有两片叶子,叶子虽小却紧紧的护着花,伴随着花儿一起成长,绽放。直到有一天花儿凋谢,叶子也会在瞬间调零,怜惜花儿,不愿让她一个人凋谢,孤苦无依。
“小鱼,你说,要是有一个男人也像这叶怜花一样,终身的守护着你,让你永不孤独,你说该多好啊!”一个女子看起来很深情的说道。
另一个白衣女子也做深情状道:“是啊,要是有个男子对你这样,你就可幸福了!”说完神情一变,调皮的道:“啊!啊!阿玉思春了,脑袋瓜开窍了啊!”说完就想一只白色的蝴蝶跑向前方,生怕阿玉来追她。
阿玉却没有来追她,反而痴痴的站立,对着手里的那盆花道:“你说,两个人这么过一辈子会不会厌烦呢?”自嘲一笑,跑向前去,追那个叫小鱼的女孩子。
月蝶和月中天就躲在小阁的上方,也听到了两个女子的说话,月蝶听得她阿爹很小声的说道:“不会厌烦,永远也不会!”
两个女子一路嬉戏打闹,很快的就来到小阁内,二人才安静下来。
小鱼好奇的道:“峰主也真是的,天天都要我们来换花,这花也奇怪,一天就会凋谢,真是搞不懂。”
阿玉瞪了小鱼一眼,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调侃我也就算了,还说峰主的话!”
小鱼吐吐粉嫩的舌头,二人便去换小阁内的那一盆花,那一盆花与二人手捧的几乎没有区别,两片翠绿的叶子捧着一朵灿烂绚丽的花朵。
小鱼走过去,要捧起地上的那一盆鲜花,突然的,那花不知如何的,花瓣如雨,一片片的落下,美丽而凄婉,不过只一顿的时间,花已落尽,留下翠绿的两片叶子,那叶子翠绿到极致!
叶子似乎极为悲伤,月蝶好似听见他呜咽的哭泣,浑身抖动,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量,慢慢的萎靡在地,转眼枯黄,不复翠绿。
两个女子显然是看习惯了,见怪不怪了,将花瓣一片一片的捡起,像是一个美丽的残蜕与叶子相对凝望,两两不倦。
月中天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个人隐进黑暗里,暗自的伤心流泪。
阿玉提醒道:“小鱼,快点,还要去打扫房间呢!”
小鱼哦哦的答应,手脚渐渐的快了些,只不过片刻就收拾好了。二人抱着凋谢的花,留下那盆鲜花,走了。
月中天月蝶二人从小阁上方下来,月中天呆呆的看着小阁内的那一盆花,悲伤再也留不住,稀里哗啦的就流了出来。
月蝶走过去,紧握着阿爹的手,月中天才算找到了些安慰。
久久,月中天终于道:“走吧。”二人顺着小道走着,月中天看来对着摇光峰的小道极为熟悉,兜兜转转穿过无数的小径,来到一栋小房子前。
小房子周遭很安静,犹如一泓秋水,安谧和顺。小鱼和阿玉此刻竟然也在小房子里。
小鱼拿着一块抹布在一张梳妆台上擦拭,忍不住的就道:“哎呀,真的是,这里又没人住,怎么还要天天来打扫啊?”
阿玉是在拿小鱼没办法了,用手在小鱼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没好气的道:“只不过要你帮忙擦一下而已,说怎么多的话!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
小鱼连连撒娇道:“那可别,阿玉,你可别生气,我就是说说嘛!”
阿玉白了小鱼一眼,又将那张小床上的灰尘扫尽。
小鱼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阿玉,你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啊?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回来,峰主还叫我们天天打扫!”
阿玉叹了口气,道:“哎,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奇心可真重!”
小鱼嘻嘻一笑,上前抱住阿玉,乞求道:“阿玉,你就和我说说吧!就说说吧!”
阿玉被缠的没办法,无奈的道:“你先放开,我就和你说。”
小鱼立马放开,笑道:“我就知道阿玉最好了!”
阿玉白了白眼,还是道:“这里是峰主大弟子的住所。”
小鱼蛮不相信的道:“这怎么可能!”
阿玉道:“大师伯,嗯,我们也可以叫大师伯,大师伯是我们摇光峰最杰出的的弟子,据说道法比峰主还要高深!”
小鱼“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怎么没听说过啊!”
阿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像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大师伯离开了摇光峰。”又不放心的道:“你可千万别到外面乱说,峰主不喜欢弟子们说大师伯的事!”
小鱼嘟囔一声,道:“不喜欢还叫我们天天来打扫这里的房子!”
阿玉摇摇头道:“峰主其实最喜爱的就是大师伯,不知道什么原因,才会这样,峰主大概还希望大师伯会回来吧。那里的那些花也是大师伯最喜欢的,峰主每天都要我们去换,这个房子每天要我们来打扫,唉。我们都知道,峰主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二人打扫完房间,关好门,有说有笑的相伴而走。
月中天和月蝶才显出身来,看着那熟悉的房子,用一扇门隔开的世界,月中天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一推,就来到了尘封已久的记忆里。
还是就是的模样,旧时的景象。月中天像是看见一个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精心的打扮着,忽然的回头来,魅惑的一笑,让人心醉。
月中天确实心都醉了,空气里还隐隐的还有着淡淡的香气,那个女子的轻声细语。
月蝶好奇的瞪着双眼,这就是阿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吗!房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也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那一张梳妆台能看出这确实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月蝶走进去,在床头看到了一个木雕,月蝶好奇的走过去,拿了起来。
木雕雕了三个人,看来是一家人,一男一女中间牵着一个小孩,所有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脸。男子看起来像是月中天,不过只是像而已,月蝶从没见过阿爹笑得那么幸福过,不禁的看了眼月中天。月中天也看到了木雕,陷入了某种情景里,微微的将嘴角放开,笑了起来。月蝶看出来了,那人就是阿爹,就像现在一样,笑得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