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云堆积在空中,沉甸甸的一层一层,在凛冽呼啸的风声里,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砸在人头上,荒野上的人渐渐的放快脚步,匆匆的在哪一条从远方伸延来的不知道伸延到何方的孤单小路。
轰隆隆,雷声更沉更响了,好在在小道的拐弯处,依稀的有一面锦旗飘扬。
几个行脚商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雨落之前赶到了这家小店,小店颇为简陋,不过总算是一个避雨的处所,几个行脚商人也不挑剔,比这还差的也曾住过,这里至少还有头上的茅顶,不要直面漆黑的乌云。
小店只有五张桌子,靠里的三张桌子都有人了客人,几人便在这靠外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刚落下,雨也落了下来。
小店的老板走过来,给每人倒了碗茶,笑道:“张老板,这又是去哪儿啊?”
小店的老板姓王,在此处开小店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这一条古道上很多老行脚商人都认得他,里面的一个老者苦笑道:“老王啊,你才是王老板呢!我们这样的苦命人还能成了什么老板!若非是遇着你,我们这点点的货物可就全泡水了!”
雨势渐大,风呼呼的刮得响,雨飘进小店来,刚给倒的茶碗里头被吹进了雨水,现在这不知道是茶还是雨。老者苦笑道:“你看,这喝口茶都不能如愿,这贼老天可真是不让人活了啊!”王老板忙道:“哎呀,这是在对不住,小店这太小了,我去给您问问,和里头的人挤挤,也别淋了雨,着凉了。”
王老板走进去一些,小店里头三个桌子旁有两桌坐着的看来也是行脚商人,几个大汉,闲聊着什么,倒也自在。而另一桌,不过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看起来像是父女两,女子一双眼睛活灵活现,到处瞅,像是什么都没见过,看着倒是可爱,只是脸上涨了块胎记,有点破了面容。此刻她正好奇的瞅着小店外的雨,看得入神。
王老板走近前去,恭声道:“这位客官,今日这雨大,外头飘雨,客官可否行个方便,和外头那些人挤挤,共用一张桌子?”那男子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王老板高兴的谢过。
老者一群人便进来与二人一同坐,几人都是出来走动的,见多识广,见那男子虽然穿着普通,可隐隐有股气势,不敢乱来,连连道谢,男子点点头,示意不必在意,几人才安心的坐下,低声的闲聊起来,慢慢的,声音也就大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哎,现在的世道可是越来越乱了,我只打算熬完这一次就不干了,回家陪陪孙子孙女,也享享天伦之乐。”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人羡慕的道:“你倒好,这些年来挣了些家业,不用再东奔西跑,拿命去闯了,不像我,跑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老婆孩子就等着要饭吃,不想跑也得跑啊!”
老者劝道:“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是歇息两年吧,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叫你家里人怎么活啊!”
那人叹口气道:“哎呀,没办法啊。我若歇息了,全家都的饿死,还不若我去跑跑呢,运气好,还能活命。”
看雨的少女转过头来,好奇的问道:“叔叔,现在世道很乱吗?”声音带点童稚,几人听着心里不由的愉悦。
老者叹息道:“是啊,现在的世道可真乱,再乱下去,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小店的王老板讶然问道:“张老板,真的如此了么?”
老者苦笑道:“老王啊,你这里靠近罗孚,还算好,可能不知道,再往南一点,这日子就不好过了,每日里打打杀杀,没有一日好日子过了!”
王老板惊异的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老者表情更哭:“只有更严重的!”
少女好奇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者咳嗽两声道:“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正道的那些神仙人物,罗孚金顶寺墨家行会的人带着无数的弟子,去深渊沼泽剿魔,可是魔没有剿到,自己倒是损失惨重,或者回来的寥寥无几,就连罗孚山的何胜东峰主墨家的梁灿长老都死了!从那以后,魔教便重振旗鼓,从深渊沼泽里出来,日渐兴盛,一连灭了祁连堡,无双剑门,佛陀寺等十几个正道门派,所过之处血漂三尺,人畜不存!”
王老板生活在靠近罗孚的地带,还不曾碰见过魔教妖人,当下便道:“这魔教真有这么厉害么?”
老者怒目圆睁,道:“怎么没有如此厉害,据说魔教圣殿有数万骑士,那些骑士个个骑着龙马,法力高深,组织严密,所过之处,都化为齑粉,无人可挡!”
少女道:“他们斗他们的,难道还会来杀我们不成?”
老者苦笑道:“姑娘,你可不知道,他们确实是斗他们的,我们可管不到,他们也不会管我们,可是这争斗下,人心惶惶,那些思想不良的便铤而走险,干起了便宜的买卖,抢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不计其数,我们这些在外跑的,怕的就是这些人,一不小心便没了性命。”
众人都是在外行走讨口饭吃的,一下心有戚戚然,谁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唯有听屋外的雨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像催命的鬼魂。听得人心烦意躁,让人想起这世道,也是这般的催人性命。
雨终于住了,此时已过了午,一丝丝的太阳破开天空的黑云露出了些微笑,人们的心情顿时好些了。行脚商人们还需要赶路,现在还算早,可以在天黑前赶到前方的小城,而且就算是众人不愿意走,小店也住不下这么多的人。
几人三两下就背好自己的货物,王老板站在店门口算是给众人送行,几人正打算走,就听得“轰隆隆”的有声音从来的路口传来,如奔雷一般,众人心中疑惑,不知这来的是什么,竟有如此大的动静。抬头望去,只见几个黑影慢慢的从转角处现出来,像往小杯里倒入墨水,渐渐的小杯全黑了,看不到一点的白色。黑影越来越多,一小会,就出来了数十骑,都是些黑衣黑裤全身盔甲,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骑士,下面骑着的是彪悍的龙马,一步三丈,跑的飞快。
那些黑衣骑士如潮水一样的驶过,并没有因为小店而停留。雨后的道路上有些泥泞,龙马跑过时免不得要溅起些泥土,几人的身上就被溅起无数,可是没有人说话,没人叫骂,若是平时,早就有人忍不住骂了起来了,此时,所有人都呆了!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老板惊恐,结巴的道:“他……他们是……”
老者叹了口气:“他们就是魔教的圣殿骑士!”
小店里,少女好奇的问道:“阿爹,圣教真有那么可怕吗?”
男子回道:“或许吧,这些和我们都没有干系,我们只是上罗孚看看,只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