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贺一声惊声厉叫,脑壳儿还疼得如给大锤抡了俩手!那蒙蔽的双目,迷迷糊糊、如给糊上了一层石灰似的,既火辣辣、又竭力睁开……
恍如诈尸的贺云龙,倏地睁开眼睛!将那眼前的幕幕,给看的一清二楚……不一会儿,他将粗厚的大掌摆在眼前,心儿如给蹬踹了屁股的驴犊子似的尥蹶子“嘚儿”、“嘚儿”地响,还附送哮喘的气味儿……
“操,老贺?!你你你……你诈尸了啊!”孙贵元猛地倒退二步,从小给鬼神吓唬的他虽然生出了一口虎胆。但毕竟,这入土尘埃的事情,也非糊弄孩子赖尿的事儿!
“我我我……”仍一边耳鸣,老眼昏花的老贺,正下意识地摆弄上那处凹陷,明明、一粒起码半指大的子弹,射穿了脑门儿……
他还造梦,矮、粗、短,面目狰狞的鬼子进村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持着美式勃朗宁轻机枪一阵胡扫,见着女人、孩子,则见到金银财宝似的,自个还举着一把驳壳枪,边儿尿紧地给吓着,欲屙难屙地对抗几枪,但不一会儿则给扫破了窗户,小命儿给赔到了尿池里十足窝囊!
“我他妈还没死啊!操……”老贺恍然大悟,这身上的血不是自己血管里溢出的、是外界浇灌的,子弹不是真枪荷弹,没有硫磺,而是一种浓缩型的假药!
“七……七叔!”孙贵元本不愿叫个娘们儿,喊成叔伯辈分。但是,手持“黑星”、掌控大局的人,偏偏是这个不起眼、却小有姿色的“枪械爱好者”王琪……看样子,他要么是寂寞到一定程度,偏偏跟枪械打交道!
要么,则是天生敏锐。喜欢枪枪炮炮的,这不禁叫孙贵元既紧张、又怀揣鬼胎地狂咽唾沫。
“怎么地?!刚才,还对我恨之入骨。现在,又准备磕头道谢了啊?骨子里有那么贱吗,小中原!你在麦当劳那儿牛逼啊,牛逼你有本事别依仗这姐们儿啊!牛逼,你自个闯出个字号才是啊。什么鬼丑陋的人性,你批评也好,不服气也罢。这人性就在那儿,不痛不痒!”
孙贵元登时噎住喉咙似的,难以反驳……毕竟,生杀大权在人家那儿。况且,身后这一双双花儿朵朵开似的明眸皓月,正盯着自己。既不能失了“气节”,也不能失了常态。
否则,宰人。跟宰猪似的……轻而易举。
良久,脑袋儿的太阳穴位子的确确出现个凹槽后,老贺才猛然起身,倏尔颓然地坐在床上。
“一口价。”老贺讲出了一席不咸不淡的话……
王琪则不屑、且不明道:“什么鬼?”
老贺道:“我俩傻帽,给你耍了。但是,你的确可以宰人。或者,放我们出去给宰个横尸街头的下场。我们的命,早在你手里。我,买命!赎!一口价,这浪尖子过了,你是老板!”
王琪则扑哧一笑。
她道:“你觉得我会缺钱吗,你也觉得我会缺人吗?笑话,我要是除了这张脸还对得起市容外,单单这般肤浅。我能坐到这个位子?在你们内陆,我好歹也是公司的一个采购部经理。”
“我身边的人,如你,能打的有能打的,讲数的有讲数的。你凭什么?骨气啊,有骨气别入港,反正咱们一手井水、一手河水……”
孙贵元沉默,心中可憋着口气呢。
他道:“那你想要什么?!”
王琪则双手抱胸,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道:“我想要的,你们已经给我了。”
老贺惊诧—对,浑身是血,血腥刺鼻的他,皮毛是格外敏锐的,能跟那蝙蝠一较高下了……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一笔勾销”的机会的!
“什么?”老贺道。一脸血泡沫的他,可真狼狈到了顶点。给严重羞辱了一轮,不论是志气,还是尊严上。
王琪道:“王晶是个幌子,分散你们注意力的幌子。没什么王晶,也没什么仇恨。我跟王晶,呵呵,还真是老乡。否则,何以他来这儿取材、寻找群众戏子,都是轻而易举的?这把式,不是真枪!跟水枪似的,原理就是爆珠。你俩死过一轮了,这俄罗斯转盘玩得过瘾吧?呵呵……原来,一个大老爷们,也是那样的失态。看来啊,活着多么好啊?!”
王琪不屑地转身,群众戏子们一脸“我心中有数,偏不告诉你”的样子,叫孙贵元登即咬牙切齿!难怪说呢,这片酬能抵得上低保了,一个二个都是敬业岗岗演员啊!
孙贵元道:“王琪,你记着!有朝一日,老子也会让你失态!”
王琪才走出那扇早已“嘎吱”、“嘎吱”响,却终于给打破的门时,又折回来,双手叉腰。分别瞧了二者一眼……
“我还想告诉你们的是,如果连最基本的珍惜生命都做不到。竟然斗胆捞偏门,那你的性命也不值得珍惜。早晚有一日,会败在自己手上!好了,待会你们去隔壁客房住吧……‘龙头杖’,我拿着。够胆的,八点钟朝我‘开会’去。要是胆小,坐到十一点。自有船,送你们会广东。我牙齿当金使,说放一条生路,刚才就可以杀你们了!”
于是,清晨的八点前。除了送来一次早餐,一次香烟外,并无人探访二者……
他们先换了一个客房,的确,卫生情况有了天壤之别的好。也有了一股清静心灵的芬芳,哗啦啦的凉水,同时浇灌在二者炽热的身体上冷却……
同是一户厕间,却没了什么忌讳。毕竟,都携手朝鬼门关那儿给旅游了一遍。
一人躺在沙发上,一人躺在床上。二者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天花板,鼻子贪婪地捕捉着那风吹起来的秀发,含着薄薄、淡淡的香味儿。
“孙贵元,明天我们去吗?三年一次的选举……”老贺若有所思道。“我从来不信文艺片里的狗屁,但我相信,真刀真枪才是夺帅的资本。”
孙贵元却避开了所有的话题……
直插心腹的说了句—
“老贺,我们到底干嘛来了?来找钱吗。这钱几时属于过我们自己……”
“福禧,一场表兄。我希望,你能力荐我做这个位子……”土鸡在那方寸为单位的杂货店内,以茶代酒,说出来心里话。对,就是这个原因,才来这儿抬杠了一宿。
福禧,即七喜。之所以,有这名堂。是他二十年前在方圆十里,首次考虑到利用“可乐糖”藏匿氯胺酮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产了将近一吨的可乐糖,并且在清远承包了一个七喜饮料代销点,以此发家。
继而后来有了许许多多的模仿者,却没人像他一样、沉舟侧畔千帆过。反之,则差点儿令广东以盛产糖果业的盛名,阻断了出口的大路。
“是坐馆,不是总统。”福禧直言。
土鸡道:“我明白。”
福禧道:“你要知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我都是做小本生意,说关门可以关门,说开张也不去阻你们发展什么房地产、股票。我一手一脚走上去,我支持你,那不等于砸了我自己的饭碗。谁都知道,我口碑坏,你们背后一个二个说我铁公鸡、自立门户,我不明白?”
土鸡道:“嗐—这群小的,屁股都没长毛呢。就想日媳妇,可能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正因为看中了你点,所以,才来找你。你懂吗?而且,我还可以让你打个连环炮。”
福禧道:“连环炮?说来听听……”
“好了,你可以出狱了。”签完名字、身份证号码,还有电话号码后,吴智慧不敢相信地盯着那扇敞开的旺角警署的大门口……门外稍显萧条,白日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旺铺霓虹,突然间一一熄灭。而且,张贴在电线杆子、墙壁上的广告、横幅,一一地飞起。
给她感觉,倒像个垃圾场似的。
“嗯,拾金不昧。你是立功了,你懂吗?所以,回去吧。但是,你记着。做个良人,还有,朋友一场,我请你吃饭。你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吧?”
赵素儿拍拍她的肩膀,还十分大度、大方地叫停了一辆崭新的出租车。
“你去哪儿……”赵素儿道。
吴智慧还蒙在鼓里,这也是一个设计的局么?!她已经被钻套钻到怕了……遍地陷阱,真是惶惶不可终日。
良久,她才吞吞吐吐。
“青年旅店,旺角。”
“恩。”付钱也是赵素儿。
车轮滚滚,夜黑里狭窄的公路才比较好通过。
“你就这么放虎归山了吗?”累了一天一夜的苗荣,今晚也算是吃肉了!端着一杯暖和的奶茶,放在赵素儿冰凉的纤手上。
“放长线,钓大鱼罢了。怎么,有意见?有本事,你可以弹劾我啊!”赵素儿淘气道。
苗荣道:“你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吗?要是你穷追不舍、屈打成招,那你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子,无非是一根‘警棍’罢了。”
赵素儿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在夸我,还是骂我呢?不过嘛,你是个好人。真的……最起码你喝醉的时候,心里想着吃豆腐,行为上的安保措施,还是做得比较妥当的。我看到,你选了个加厚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