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
圣洁躺在地上,那张开裙子是一把雨伞一样,颓落在地面。
她倒是一块生招牌,酒吧门前来了许多散客。
“姑娘,哈哈,你,坐在这儿哭什么?给你—”
一个混混,丢了一包一块钱的“洁宝”餐巾纸,递给了圣洁。
她却还哭天抢地的模样,不屑地将那香气扑鼻的纸巾给打落地上,样子潇洒的很。
“哎,人家哭,肯定,是因为失恋么,不是?!你,老土了!人家,要的是拥抱—”
一个半醉的汉子,穿着双北京胶鞋,旋即做了一个拥抱状,还嘟起了俩片黑红的大厚唇!
那圣洁,快应景成了窦娥一样。但是,六月底的太阳呈现的是三伏天,而不是飞霜—
她不是窦娥,充其量,是个迷途的青年罢了。
这时,有了人身先士卒,去张手,去占便宜。那后面的人,定然蠢蠢欲动—
“对呀,姑娘!你定是,喝了许多酒水吧?!哈哈,我给你,我还有哩!”
几个混子,像耍猴儿、逗狗一样,还买了一罐子七度的纯生啤酒递给了她。
圣洁登时感觉到不对劲,一只肥嘟嘟的手,粗糙糙的,像块花生皮一样,要摩挲着她那张脸!
她随即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数,天呀!才短短的分把钟而已,却汇聚了整整十号痞子—
痞子们,一个俩个,绕着她转。
谁都想伸出一只手,谁都想常常豆腐的仙气—
“老大,咋办?”
站在最前边,又是递餐纸的人。是这儿一片的小地头虫,叫牛肉—
牛肉道:“咋办?还想咋办?简单,老规矩。夹汉堡包—”
几人站起身子,呈“口”字包围了惊栗的圣洁—
她知道错了,原来,长得太漂亮,长得太好看,是招人注意的!
动作太大,也是会召来危险的!
“走呗,姑娘。带你去个地界呗—”
圣洁站起,脸上还是一脸的泪光。道:“你,敢?!我—”
她忘了,赵辰,已经无影无踪了—
那绚丽的保时捷卡宴,已经像一道五彩凤凰一样,轻快地,已经闪离了她的轨迹。
她这才明白,自己已经坠落了危险。她还明白,自己的妄想,已经从天上被击落。
她像只飞上枝头的麻雀,那灰姑娘过了十二点还是会变成丑八怪么!
牛肉人如其名,都说,外号是不会骗人的。
牛肉很高壮,很粗鲁,身子还渐渐地露出一股“牛膻气—”
她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谁会为你负责。姑娘,算你好彩了!”
牛肉是群架的高手,夹汉堡包,是几人围城一堵墙,推推拱拱—
她的叫嚷,很快被更大声的叫嚷给掩盖。
他们唱着歌,嘴里叼着十三块的黄金叶、真龙。不甘寂寞地拿着一根烧烤儿。
圣洁的心儿开始扑腾扑腾地跳,她紧张呀!
这儿已经没有了英雄,也没有了赵辰!她方才追悔莫及,原来,这社会的水很深的!
但是,这时走出了一个身影,阻挡了牛肉前进的步伐。
“你谁,你?!”
“我是来要人—”
单单一个身影,他不高,也不壮。
但是,他的气势,明摆着要比这伙咋咋呼呼的地痞要牛上许多档次。
牛肉道:“那你知道我谁吗?”
“那人”道:“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牛肉仔细端详。
这是一个年过而立的家伙,他也是财大气粗—
那手脖子,那腕表,镶着金边的浪琴。也许,都要八两重。他理着平寸,脸上是谨慎。
他穿着所有“老板”应该穿的服饰—
方块的黑灰色格子polo,衣服收到皮带里,身材开始偏走形,但整体维持的很好。
他的发型,浓密依旧。没有随着光阴,而变得愈加沧桑—
你说,他有三十。也许,他只有二十多的虚岁。你说,他有二十多。但是—
那讲究格调的皮鞋,那站直了的身板子。那又是打拼过后留下的岁月痕迹—
“你,呵,装逼犯!”
“那人”道:“嗯,装逼犯。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跟谁的。”
牛肉故意竖起手指,他举出了大拇指,对准了那只有缝隙小的鼻孔,竟而能将一整只拇指塞入—
还挖出了一层铅笔自带橡皮厚的鼻屎来—
快要粘到了“那人”的身上。
圣洁在祈求,她在祈求。这人能将她带走!
牛肉道:“呵,我告诉你。我叫牛肉!但是,我大哥,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但是,初次见面,请你,吃‘牛肉干’!哈哈。”
“那人”道:“好。我告诉你,我,叫李武。木子李,武功的武。这牛肉干,我替你大哥还回去!”
突然,“啪—”一声—
李武一手踭,将那牛肉的鼻梁骨给敲响—
俩道沟壑大小的鼻血,朝那小鼻孔滔滔留下!
“你们,给我上呀!”
丢下了圣洁的赵辰,他在哪儿?
他踩着油门,左脚转换到了离合器的位置,他的手想挂挡,现在已经上了快速车道。但是,车子还挂在二档的位置。
但是,端木懿却抓住了他的右手。
她说:“赵辰,你,别要这么快。”
赵辰的手,被她紧握。但是,他还是勉强用左手将档位挂了上去—
车子经过一下子局促的抖动,又四平方稳地开在了公路上。
她紧握赵辰的手,她的心里有苦味、有辛味、有涩味。但是,她却紧憋着。
只有赵辰,从那张愁容中,才能看出了端倪来。
赵辰说:“端木懿,让你受委屈了。”
她说:“没关系,我。我也是知道,赵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必如实回答我,你只消,只消,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赵辰道:“嗯。”
端木懿道:“赵辰,你,除了我以外,是不是心里、身子,还有别的女人?”
赵辰看了端木懿一眼,又看了车子的后视镜。后方,是一辆泥头车紧追其后。
赵辰道:“端木懿,你是不高兴吗?”
端木懿看着赵辰,脸上没有一丝的嫉妒,也没有一丁点的不忿。
她倒像赵辰的知音。不论,赵辰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或者,赵辰对她是贪婪的。
她却是没有拒绝,相反,她还带着赞许的味道。
这样的女人,是什么?不是极品,那是什么?
她说:“赵辰哥。我明白的,我一切,都明白。做女人,尤其是中国的女人。向来都是命苦的,百姓的女儿,从小要三从四德。长大了,还要许个如意郎君。许了个勤劳肯干的,还是福气—”
“许了个好吃懒做的,那成了保姆,成了奴隶。那,我们这样所谓‘上流社会’的女子,难道天生有好运吗?不,不是的。”
“我们只是有权力,有条件选择下一代。我最大的理想,是让我的子女,移居国外。接受最好的教育,让他们活得快快乐乐,平平凡凡。”
“但是,我也是有渴望爱情的权力。赵辰,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是英雄!但是,怪谁呢,要怪,是怪我生了个女儿身!”
“一个男人,除了有车子,房子衬托身份以外。女人,会少吗?能少吗?我已经看淡了这点,我的父亲,有好几个女朋友,比我的年纪还小。”
“赵辰,我没有别的要求,对你。我不图金子,不图银子。但图你,只要多多少少照顾我一点感受。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哪怕,如果你想要,我,我是不会拒—”
她还没有说完—
赵辰居然松开了方向盘,任由车子的马力加大!
在那布置满了高清摄像头的街道上,他大力地拥吻着端木懿!
端木懿睁大了眼睛,左边隔着一层绿化带,那对向车道上时而能见到泥头车、拖头车掠过的身影!
多危险呀,后面还是一台装满沙石的泥头车!
赵辰却像一只饥饿的疯狼,在恶狠狠地爱抚着她的后背—
她说:“赵辰,你,危险—”
眼前,是人行道口!
赵辰的左手抚向方向盘,急踩刹车—
车子,竟然也能以奇快的速度,降速到了二十公里以内!
在那红绿灯道口,已经停了下来。
拥吻,超过了两分钟。赵辰好容易才平息下来激动。
他高兴,他酣畅淋漓地高兴!
他说:“端木懿,那我问你。如果,我真和圣洁发生了关系,那你,会嫉妒吗?”
端木懿沉默。
她双手又像一株娇滴滴的含羞草一样,双手摆弄着那芊芊玉指,在抠那平整的指甲。
他说:“赵辰,我拦不住你。但是,我只是希望,你给别人的爱,也能分一半,我只要平等的一样多。”
赵辰说:“那我不是一个专一的男子,对你而言,岂不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吗?”
她说:“赵辰,我不管你是强盗、匪徒、坏人,哪怕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罪犯。只要你存在一天,那我一定以你为豪!这一切,皆因我爱你—”
赵辰说:“我不会成为强盗、匪徒、恶霸,我想成为一个帝王将相。我要让你住最美的宫殿,每时每刻都穿上那煞羡旁人的高踭鞋。”
这时,赵辰的手机,却响起了—
电话的屏幕上,非常大胆地展示出了一张图片。
这是赵辰自己备注而上的,是那穿着工作服的潘慧婷—
潘慧婷,打来了。在那偌大的三星galaxy S6屏幕上,她的仪表是那样的端庄,又是那样的洁净—
赵辰看了一眼端木懿,那红灯还有约莫三十秒才放闸—
端木懿是赞许的,哪怕,她的心儿是酸溜溜的。
赵辰道:“端木懿,如果以后你见到她,你要叫姐姐。明白吗?如果,我们有生之年有了孩子,要叫她大娘。”
端木懿说:“我不会拒绝的。但是,倘若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不碰我了。我,会离开。我不会带走一片云彩。”
赵辰接上—
他很坦然地打开了那扬声器。
但是,却是马济民的声音。马济民很低沉,他在医院里,在住院病房的厕所里,抽着潘慧婷所爱的“魔女”香烟。
赵辰道:“马济民。”
马济民道:“赵辰,你现在马上赶到区医院。”
赵辰道:“我今天已经去了一次区医院,你又让我赶到区医院。”
马济民道:“我不管你,是吃喝嫖赌来的区医院。还是于公于私而来,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潘慧婷受了伤。她的太阳穴被二氧化碳灭火器给砸伤了,现在昏迷不醒,轻微脑震荡。”
赵辰道:“什么回事?”
马济民道:“我等你,但如果超过三分钟你没有到。我从此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