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只是灵巧的避过了敲梆子的更夫,远天已泛起了鱼肚白,美丽的清晨飘然而来,带着清新,也带着恬淡,似乎整个宅院都在慢慢的苏醒中。
掠进小院时,院子里,海棠依旧。
屋子里,茶香依旧。
而床里,却已空空如也,只留一缕淡香,夜倾雪顿时傻了。
阿离的伤……
他千方百计为阿离缝合的伤口呀……
是谁掠走了他,可知他的身子最怕乱动了。
如蚁一样的游走在室内室外,却哪里还有玉墨离的身影,“阿离……”惨白了一张脸,一声呼唤早已不计后果,任凭把这家宅院里的人都叫出来,他也要翻出他的阿离。
恍惚间,十几个家丁婆子来到了他所在的小院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进来,望着他,小声在低语着什么。
“我要阿离……”仰天长啸,心已经悔到极致,真不该离开呀,一刻钟的功夫,到底是谁会这么的快。
蓦地,那擦肩而过的身影,那熟悉的味道,那温温淡淡的茶水,“我要见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他,除了他再无他人,也只有他的武功才可以迅速的移走了玉墨离而不被他发现。
“公子,这院子里的老者是我家主人的客人,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除了送膳食的小童偶尔见到他以外,其它人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一位老者抱拳向夜倾雪道。
“他长年住在这里吗?”对于那老者身上的独特的香气,夜倾雪开始在怀疑了,或许他的心该宽一宽,那老者想是与阿离有关……
与阿离有关,心一怔,是潇湘子吗?
“没有,这几日才住进来的,所以我们也不熟悉。”这些家丁误以为夜倾雪是寻着他们的客人而来的,所以也并未在意他突然间的出现。
“哦,他是家师,我好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所以便远远追来。”倘若真的是潇湘子,那么他唤一声师傅也并无不对。
“那公子可在这里歇息,再慢慢等他吧。”众人见夜倾雪渐渐恢复的了理智,也不再大吼大叫,这才劝着他道。
夜倾雪点点头,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看着这些普通的家丁一个个的散了开去,夜倾雪重新又回到了屋子里,刚刚的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他甚至没有仔细的查看这屋子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倘若那人并无恶意,那便极有可能留下字条给他吧。
四处翻着,果然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显见并不是玉墨离的字,而是龙飞凤舞的狂草,仿佛那写字之人是一边运剑一边划上每一笔的。
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墨离,若有真心,日后自当相见。
潇湘子即日。
短短几个字,心已在片刻间如翻江倒海一般,忽上忽下中,一会儿是欣喜,一会儿却又是无尽的烦恼。
喜的是果然是潇湘子带走了玉墨离,他是玉墨离的师父,自然不会错待了他。
忧的是阿离被带走了,自己的心便也随之空落落了,更有那独孤远风以及六大门派的人还在等待他去应付,一步步的都是坎,虽然阿离不在,表面上是为了他好,让他不再分心。可是心底深处那份浓浓的牵挂却还是让他揪着心。
只要阿离醒了,他的话便是事实,是天下人皆无法忽略的事实,然而真相却被潇湘子带走了,这对自己却是非常的不利的。
与六大门派为敌,他并不怕,他怕的是自己明明没有做,却被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而且,那一张字条并不能完全的确认自己的猜测就是正确的。这一点他必须要确认清楚的知道,带走阿离的必是潇湘子,否则他也没有办法安心。
而这确认的方式,不外乎有两种,第一种是自己亲自找到潇湘子与阿离,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第二种是找到曾经与潇湘子和玉墨离都有过接触的人,由着他们来证实,那么什么都清楚了。
第一个答案只让夜倾雪无从着手,他从未过问过玉墨离的任何事情,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潇湘子长年所居何处。
而第二个答案却是最快速有效的,他可以找玉墨菁或者暮莲玉言,记得他第一次遇到玉墨离时,便是他们三人从潇湘子那里离开向京城的路上。
回京城,片刻间夜倾雪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不止要找到玉墨菁和暮莲玉言,他还要找到龚毓云与龚毓妍,那枚白玉扳指且不知他兄妹二人可找到没有。
如若找到了,如若龚毓云按照袭家的遗言,那么这天下又要易主,他不介意袭毓云即位,可是他却不想看到为了皇位之争而让那京城鲜血淋淋,让亲兄弟反目成仇。
多年以前那一场悲剧害死了龚家百余口人,拼死为了那皇室一脉,彼此的心机只让更多的人卷入了这场皇权的争战之中。
白玉扳指,那是皇权的象征,也是染满皇族鲜血的板指。
把玩着手中的绿玉扳指,不同的颜色,也代表着不同的权势。
师父的扳指,既然师父选择了相信他,那么在临走之前,他要安排好苍山派的一切。
清竹,他可还没有到吗?
思虑在这一刻已是无比的清晰,每一步皆已想得周到,似乎也到了该出发的时间了。
凉茶,早已饮尽,他百毒不侵,所以也从未去在意是否有人下毒。
有时候,太过于疑心其实累得只是自己。
推门而出时,天已大亮,门前是黑压压的人,数也数不清,微微一笑,该来的终于来了,潇湘子果然错了,他置他于不义之中,他带走了玉墨离,那么阿离怎么也不会受伤了,只是再也无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也免不了即将的一场大战。
“独孤远风,你放了清竹。”一把刀架在清竹的脖子上,此时的独孤远风居然亲自操刀押了清竹而来。
“你弄瞎了我女儿的眼睛,也弄残了玉墨离,快把人交出来,才得以向天下人谢罪。”仿佛一身正气,似乎只有他才是对的一方。
仰天长啸,他却不作解释,越解释那便只越乱,此时玉墨离不在,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玉墨离不在我手上。”现下他也想要知道玉墨离的行踪呢,他的伤他也不能放心。
“天下英雄在此,你岂可抵赖。”独孤远风只向六大门派之人使着眼色。
立刻便有武当的弟子冲上前来,“搜!”
夜倾雪没有挡住他们,只任他们进了屋子里,玉墨离不在他们也奈何他不得。
一圈圈的人渐渐圈住了他,水泄也不通一样,“独孤远风,你是欲要这扳指是真,要救玉墨离是假。”此刻独孤远风也最怕玉墨离的出现吧,出现了,他的女儿那所有的丑事就要曝光了。
武当的弟子一个一个的退了出来,摇手示意玉墨离果然不在里面。
独孤远风松了一口气,立刻向众人道,“他偷了我师叔祖的武功秘笈与掌门信物绿玉扳指,这大逆不道的无耻行为我苍山派断不能容,拿下他,便立苍山派奇功一件,也便为我苍山派的首席弟子。”阮清飞已送了一双眼睛,此时他的位置正是空缺时,独孤远风以此位来诱导苍山派的弟子与他为敌,他的如意算盘倒是算得极精。
独孤远风的话声才落,刹时,一片刀光齐齐向夜倾雪闪来。
淡然一笑,掌风顿起,“苍山派掌门信物在此,不服从掌门者杀无赦。”那般威严立刻让已抽出刀的众弟子犹豫了。
晨风起,却是刀光剑影时。
这所有人中,除了清竹,再无人见识过夜倾雪的武功,一时间,有人还在犹疑,而有人却不怕死的冲了上来。
夜倾雪眉眼一挑,长长的水袖甩出,也不置人于死地,只轻轻挥舞,那水袖便如长了眼睛一样,每一下则是招呼着人的大穴,不过眨眼间,那场院中已呆立了十数人。
六大门派之人见势已退到了一边,只在观察着,所有人都在疑惑中,谁也没有亲眼看到夜倾雪绑了玉墨离,一切都不能只听独孤远风的一面之词,独孤远风虽然贵为傲苑山庄的庄主,但是他的为人处事让人很难对他信服。
苍山派的弟子则被夜倾雪那诡异的武功惊住了,“师父,他用的不是苍山派的武功,一定是他害死了师叔祖,再偷了他的扳指,再来我苍山派为害。”一个弟子诌媚的说道,仿佛他说得是真的一样。
夜倾雪不禁苦笑,不是他害了独孤仙翁,而是他救了独孤仙翁呀。
却是那弟子的一段话,又让那些不怕死的冲将上来,这一回,夜倾只若未见般,一个旋身,甚至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玉指已在瞬间指向了独孤远风的手腕,“咔嚓”一声那刀已落在了地上,独孤远风顿时痛不欲生,那隔空击位的功夫已让他的手腕在瞬间麻木了,清竹只觉颈前的冰冷一撤,一道劲风一带,人已被夜倾雪带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