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身急速旋转，串在枪尖上的黑甲人被这股强大的力道绞得四分五裂，整个人瞬间碎成了千百片，破城枪的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在牛歌和莫怀义两人内力的催迫下，继续向空中的中秋盈撞去。
黑甲人接二连三地扑上，毫不畏死，一个个的犹如飞蛾扑火般，死伤殆尽仍无法挡住破城枪的去势，最后一名黑甲人不去直接挡枪，而是凌空跃起，挺起双刀朝牛歌的双肩猛然刺落，一面扭头大吼：“大帅！你先走……”
牛歌的左臂一沉，右臂向上一拉，破城枪猛地翘起，枪锋打在这个黑甲人的后背上，打得他的吼声戛然中断，身子自两人头顶飞过，横摔在甲板上，碎成了一堆烂肉。
中秋盈落下时，已经到了甲板边缘，她顺势一踩船舷，身子呼地横飞数尺，飘落在海面的一只小船上，至此，她的十个黑甲卫士为了帮助她逃出险境，已尽数丧命在破城枪下。
盘凤紧盯着她，高叫道：“师兄，她要逃跑了！”
莫怀义撤回了手掌，叹了一声：“算了，随她去吧，这一仗她已彻底败了。”
中秋盈驾着小船如飞般滑过海面，回头望去，只见莫怀义站在船舷后，衣袖飘舞地朝自己拱了拱手，隐约听到他说了句“好走，不送。”顿时心里满是苦涩的滋味，不知是恨是怨、更不知是痛苦还是失落，总之千百种情绪充斥胸膛，感觉比死还难受。
她知道这一战是自己完全败了，经此一役，大蒙水师恐怕二十年都难以恢复以前的规模了，从此她彻底丧失了主宰大海的能力，只能看着莫怀义海上称霸，十万里海域任由其驰骋，而自己只有黯然离开，做一个屈辱的失败者。
这是一场古今罕见的大海战，双方近两千艘战船在数百里的海面上展开激战，足足打了两天两夜，聚城水师占了绝对的优势，大蒙战船几乎全部被摧毁，十数万大蒙将士葬身海底，仅有数十艘战船趁着夜色闯出了包围，挤着数万残兵仓皇北逃。
将近黎明时分，战斗基本结束，聚城水师清理了战场，虽然大获全胜，但己方损失也不轻，上百艘大中型战船被击沉，三万将士阵亡，海面上到处都飘着残缺不的尸体。
日至中天的时候，莫怀义率领水师浩浩荡荡地返回了港城。
莫风流、莫晓光亲率各级官员到码头迎接。
码头里外都站满了出城相迎的百姓，无数旗帜在阳光下无声地飘扬，人们自发在臂上缠了黑丝带，那是用来悼念阵亡将士的，虽然得知胜利的消息，但远远看着抬下船来的一具具士兵遗体，人人面色悲痛，有的人还失声痛哭，只有见到莫怀义在众将士和官员的簇拥下走上码头时，才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因为人们知道，从此这港城以东的万里海疆尽属聚城了！
刚回到港府议事大厅，铠甲还未解，莫晓光取出一封公文走到莫怀义面前，轻叹了一声，道：“这是刚接到的紧急军报，二公子，恐怕你不能休息了！”
莫怀义打开公文，仔细地看了一遍，脸色渐变得无比郑重。
张正大将军率领的五十万大军被困灵山，岭城、柳城又先后被围，而李盛唐的大军远在越城，一时赶不回来，只有聚城水师沿河而上，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柳城，先解柳城之围，再顺道直取灵山，所以请莫怀义即刻分兵驰援。
他收起公文，当中而坐，李惊涛、张东滨、莫风流、牛歌、莫晓光等数十名将领分列两侧，开始调兵遣将。
依令府急报，莫怀义决定亲率八万陆战骑兵及三个火炮营乘两百艘战船赶往柳城，张东滨、李惊涛则各率一个水师编队分别驻扎在港城的三大港口及南龟岛，牢牢守住东南沿海大门，以防大蒙水师纠集残余力量亡命反扑。
点将完毕，就分派众将前往军营调兵，当真是连水都还未来得及喝上半口！牛歌却在这时提出了异议：“为何不增援岭城？”
莫怀义微微一怔，柔声道：“师弟，先取近道驰援柳城，再解灵山之围，这是令府军部的决定，也最正确可行的方案，我们必须执行。”
牛歌道：“那就请师兄给我一支骑兵，我要驰援岭城。”
莫怀义重重一叹，道：“可是我的水师以海战为主，现在已经没有可派之兵了！不过师弟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先驰援柳城，再直取灵山，到时蒙军吃紧，就会撤去岭城的部分兵力，那岭城之围自然会解。”
牛歌摇了摇头，道：“只是可能而已，蒙军的重甲铁骑有数十万，声势浩大，是不会轻易撤退的，再说了被困在岭城的人那是你老婆！”
莫怀义神色一凛，道：“师弟！军令重如山，我必须先公后私，纵然是为了至亲至爱，你我都不能抗命！”
牛歌仰起了头，道：“师兄，你我虽然出身不同，但气味相投，相交莫逆，你的话我从未违背过，可是这一次请恕我不能听你的，就算没有兵，我也要去救三妹，因为她不但是你的老婆，也是我的亲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莫怀义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莫风流抢先道：“牛将军，你先别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也是莫家的人，同样牵挂着少夫人的安危，何况她还怀着我们的少公子？”
听到这句话，莫怀义的脸色缓和下来，叹了一声，道：“好吧，你执意要去，我也不能阻拦你，你将我的亲随卫队带去吧，替我好好照顾她。”
莫风流道：“牛将军，我在港府卫队里挑选两千人出来，一并交给你统率。”
牛歌大喜，抱拳施礼道：“多谢城主。”
莫风流微笑道：“你不用谢我，他们也是莫家的人，理应为莫家尽一份力，晓光，你也跟着去，到战场上多磨砺，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
莫晓光霍地站起，道：“是，城主，我愿听从牛将军的调遣。”
既然已分派妥当，莫怀义率众将前往兵营点兵，牛歌和莫晓光则留下来挑选了两千卫兵，和莫如风、燕无缺、盘凤一道，出了港府，前去与莫怀义的大军会合。
在经过观海楼时，莫晓光忍不住仰头望去，牛歌微微一笑，道：“怎么了？难道你还对它恋恋不舍吗？”
想起小岛美井与小岛美波两姐妹的妖艳与毒辣，莫晓光不由脸色一窘，道：“过往的生活，属下已经完全抛弃了，现在只想到战场上去驰骋一番，纵然不能建功立业，也不负平生！”
牛歌哈哈一笑，鼓掌赞道：“好男儿就该拿得起放得下，沉醉过温柔乡，也要敢于上战场杀敌，纵有儿女情长，那也绝不能英雄气短！”
盘凤则抛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媚眼：“那双艳丽的姐妹花，你舍得放下吗？”
众人出了城，赶到水师大营，与莫怀义会合，然后会同大军一道出发，搭载战船沿河而上，到了柳江入口，牛歌要率军继续北上，是该分手的时候了。
两千港府卫兵及莫怀义的卫队共三千余人上岸等候，莫怀义与燕无缺等人逐一道别，最后才是牛歌，师兄弟四手相执，久久凝视对方，眼里均有泪光闪现。
随后两人紧紧一拥，牛歌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兄，你放心，纵是天塌地陷，我也一定会保护她的周全！”
说完，他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掠上了岸，率领众士兵，马蹄声隆隆地碾过大地，向战火纷飞的岭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