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隆隆的马蹄声,一股蒙骑约有千余人,如旋风般驰过硝烟弥漫的长街,直奔卫府而来。
领头的蒙将身穿铠甲,但赤露着一双粗壮的手臂,臂上的肌肤呈古铜色,肌肉如疙瘩般块块凸起,双腕上套着两个精铁打制的护腕,显示出他的这双手臂必有过人之处。
他叫铁定山,是一个千夫长,剽悍勇猛,特别是一双手臂,练过刀枪不入的铁臂功,坚硬如铁,任何锋利刀剑都抵不住它轻轻一击,在战场上纵横无敌,所向披靡,立下了显赫战功。
蒙骑驰过拐角,进入百步街,卫府就在不远的前面了!
铁定山昂着头,策马驰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因为他将成为天下第一个占领卫府的人,这份荣耀在百万蒙军中无人能及,功劳之大,纵是攻占一座城池也无法比拟。
他想到自己日后在同僚中必定大出风头,愈发得意,从马背上纵身跃起,越过马头,双脚重重踏在青石板街道上,“轰隆”一声,战马昂首嘶鸣不已,整个马队都紧急刹住,众蒙兵都不明所以,低头看着立在马队前的上司。
坚硬的青石板竟被踏出了几道裂缝,铁定山却皱眉道:“相传在数百年前,一个年青的高手潇洒地从这条青石板街道上走过,就轻松自如地在这上面踏出了一百个深浅完全一样的脚印,这样的功力,我自问再练一百年也达不到啊!”
众蒙兵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一个蒙兵笑道:“只是传说而已,将军不必当真,若真有这么神奇的武功,随便一挥手,我们都要身首异处,那他们早就称霸天下了!”
一个蒙兵则大拍马屁:“将军的铁臂功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若遇上卫域,随便一挥手,就能将砸死,那将军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铁定山听了,不禁飘飘然起来,挥动了一下双臂,扭过头,正色道:“完全有这个可能。”
众蒙兵纵声狂笑,铁定山纵身上马,率队风驰电掣般向卫府奔去。
卫府大门敞开,里外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数盏灯笼挂在大门上方,随风摇曳,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蒙兵正要一拥而入,突然一人坐着轮椅从大门里缓缓驶出,挡在了门前。
铁定山一愣,喝道:“你是谁!卫府的人呢?”
轮椅上的人道:“我叫徐长风,是卫府的大管家,你们的狂轰滥炸,伤了不少百姓,卫府的人全部都在后院抢救伤员,照顾病人。”
铁定山笑道:“原来如此,那你为何不去?”
徐长风摇摇头,道:“我奉主人之命,前来迎接你们。”
铁定山哈哈笑道:“哦?是号称聚城医神的卫城吗?我正要去拜会,前面带路吧。”
徐长风不再说话,将轮椅掉头,慢慢向院里驶去。
一个蒙兵纵马上前,狂笑道:“卫府没人了吗?竟然派出一个瘫子来迎接我们英勇的大蒙将士。”
徐长风脸色微沉,抬起手,衣袖往后一拂,一股疾风扑出,猛撞在这个蒙兵的胸膛上,蒙兵竟无法闪避,大吼一声,从马鞍上飞了出去!
铁定山脸色一变,这一拂显示出极强的内力,自己只怕也难以办到,想不到一个瘫子也竟有如此武功,卫府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己真要小心应对才成。
徐长风头也不回,若无其事地继续摇着轮椅。他并非瘫子,三年在江面上硬接了天地双寒一掌,身负重伤,经过卫城的精心治疗,早就复原了,只是下半身有时仍血气不通畅,双脚暂时无法自由行走,需要坐在轮椅上,不过一身内力更加精湛了。
他带着众蒙兵穿过前庭,进入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十分宽敞,千余蒙骑全涌了进来,竟一点也不拥挤,里面没有花、没有树,也没有假山和亭子,只是在角落里搭了一个简易大灶,上面放着一口巨大的铁锅,满锅浓浓的药汁,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徐长风进了院子,就摇着轮椅从另一道小门出去了,铁定山觉得这里处处透出诡秘气息,心里惴惴不安,正想上前阻拦,但徐长风进来虽慢,出去却极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突然一个人提着灯笼从走廊的尽头出现,上步步地走了过来,灯光映照出他那满头乌黑的长发,双目炯炯有神,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片冷漠。
铁定山喝问:“你又是谁?”
这人淡淡道:“就是我请你们来的,你还要问我是谁?”
铁定山轻松地笑了:“原来你就是号称聚城医神的卫城,也没什么特别嘛,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做我们大蒙的俘虏,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卫城指了指院子角落的那口大铁锅,淡淡一笑,道:“但是我却不需要你们做我的俘虏,我请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送你们下药锅的。”
众蒙兵哄然大笑,这人简直太狂妄了,他只一个人而已,难道他还把自己当神仙?铁定山忍不住狂笑道:“要装下我们这么多人,你这口锅也未免太小了吧?”
卫城冷冷道:“装不装得下,很快你就知道了。”
铁定山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心想卫域不在,那这人就是卫府的首脑,若一举将他拿下,就等于制住了卫域的要害,他冷笑了一声,正要从马鞍上扑出,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下马来!
这时“扑通扑通”之声自身后连续响起,他扭头一看,大惊失色,只见自己的士兵纷纷栽倒,片刻间千余士兵尽数倒地,更诡异的是,连战马跟着瘫倒。
他胯下的战马四蹄一歪,也倒了下来,他落在地上,身体一个趄趔,又差点摔倒,忙双臂互撞,两个铁制护腕一碰,发出了一声脆响,令自己清醒不少,即刻提起一股真气,狠狠向卫城扑去。
卫城不躲不闪,将灯笼举到眼前,轻轻晃动,铁定山前冲了几步,终于看清楚了,他手里的灯笼正散发着淡淡的烟雾,原来就是这个灯笼搞的鬼!
烟雾一波波迎面涌来,铁定山又走出几步,终于支撑不住了,只能用尽最后一股力气,将那双铁制护腕甩出,向卫城砸去!
卫城一侧身,护腕擦着灯笼掠过,打在身后的墙壁上,沙石飞溅,铁定山那高大的身体剧烈晃了两下,砰然摔倒!
他刚落地,身体突然呼地跳起,似是身下安装了数条强力弹簧,将他的整个躯体猛然弹起,挥舞着一双铁臂,又一次凶狠地向卫城扑来!
卫城想不到他还会动,慌忙后退,连续退了几步后猛地往旁边一闪,避开了他的扑击。
铁定山的整个身子都撞在墙壁上,横摔了下来,又一动不动了。
一个蒙兵在院子里慢慢站了起来,笑道:“你杀人,我来救人。”
灯笼在轻轻晃动,卫城站稳了脚步,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惊奇的表情,淡淡道:“刘鎏,我知道是你,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