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摔落在厅里,又向后滑了数丈,重重撞在墙壁上,这才停止了后退,足见卫域这一掌之威力。
他想挣扎着爬起,手脚却不听使唤,甚至连头也抬不起来了,接着七窍都流出血来,这一掌已将他的全身筋骨、五脏六腑都震得粉碎!
刚练成了绝世邪功,原本以为从此就能纵横天下,没想到世事无常,峰回路转,人的命运实在是难以预测,邪功练成之日竟就是自己毙命之时!
身体里仍一丝气息在游动,神智却渐渐迷糊,他知道这一闭上眼就永远也不可能再睁开了,就拼命地瞪得圆圆的,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卫域上前几步,冷冷叹息一声,道:“好生去吧,你的兄弟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连天鹰早不知溜到哪去了,中秋盈和铁眉扑到南地身边,双双搂住他那软绵绵的身子,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落下,她们和他名为师徒,情同父女,实在接受不了他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
卫蓝在小九、卢婉容、盘凤、莫怜香等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厅里,她上前和刘韧拥抱了一下,然后一起向中秋盈和铁眉迫去,卫域的格杀令已出,她们今天必须取这两人的性命。
铁眉抹去泪水,抬起头,喝道:“且慢!”
卫蓝秀眉微微一皱,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铁眉冷冷道:“我们技不如人,败了也只能认命,不过,我们还不想这么快死,我要以我们姐妹俩的命来和你们交换一个人的命。”
卫蓝缓缓摇头,道:“今天恐怕是谁的命也换不了你们的命!”
铁眉淡淡道:“不,这个人的命你们非换不可,随我来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随她从一道侧门出了大厅,走过一道回廓,绕过几排房子,进入一个独立的小花园里。
里面繁花似海,花香扑面,花海中间耸立着一幢小阁楼,铁眉回过头,道:“你们在花园里等,不许跟着上来。”
卫蓝道:“那可不成,万一里面有什么暗道,岂不是让你们偷偷溜走了?”
铁眉面无表情地道:“若要救他,你只能相信我。”
中秋盈并不知道她在阁楼上藏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能从别人手里换回她俩的性命,但是她知道在没见到那个人之前卫蓝是不可能放她们离开的,不过一个人能活总好过两个都活不了,便对卫蓝道:“你放她上去,我留下来。”
卫蓝点点头,铁眉走上了阁楼,从里面推出来一个人,众人抬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这人神情委顿,竟然是李直!
李直虽然被制住了要穴,但还能开口说话,满脸羞愧地看着众人,苦笑了一声,道:“大表叔,蓝儿,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们了!”
他当日从这里逃出去后,想到三人邪功厉害,第二天夜里又潜进来窥探,不料碰上铁眉,败在她手下,被她擒住,然后偷偷地将他藏在这幢小阁楼里,连中秋盈和连天鹰都不知道。
她不杀李直,是因为心里对他还有一丝爱慕,总盼他有一天能回心转意,随自己回大蒙,但李直一直对她都是冷冰冰的,根本就不将她放在心上,只求速死,现在她和中秋盈都落入了对方手里,为了活命,她只好舍弃李直了。
众人根本就没想到李直会落入她们手里,那还能怎么办,只好答应换人了。
卫蓝道:“好吧,我答应,把人留下,你们走吧。”
铁眉摇了摇头,道:“不,我信不过你们,先让我姐姐上来。”
卫蓝无计可施,只好让中秋盈上了阁楼。
铁眉深深地凝视了李直一眼,低声道:“大人,你真是太伤眉眉的心了!既然得不到你,那眉眉就毁了你!”
李盛唐看穿了她的意图,猛地抽出一支箭,也不用破城弓,直接就甩了出去,箭如闪电般飞上阁楼,突然拐弯,绕过李直,向她的太阳穴射去。
她本来举掌击向李直的后脑,但听闻利箭破空声在耳边响起,她的手忙改变了方向,向左一抄,一把抓住了破城箭。
突然人影一闪,刘韧已上了阁楼,伸手抓住了李直,猛将他扯出了走廊外!
铁眉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快的轻功身法,心里微惊,刘韧突出一掌,掌风森然,倏地拍至她的眉心!
中秋盈飞身扑上,挡了刘韧一掌,铁眉飞身猛退,砰地撞开了身后的房门,伸手拉住中秋盈,两人一齐跌入房里。
突然寒光一闪,一道凌厉尖锐的杀气疾射而至,刺中了中秋盈的后背,透胸而出,接着人影一闪,卫蓝随之出现走廊上,只听见铁眉一声尖叫,抱着中秋盈滚倒在地上。
卫蓝和刘韧追入房里,只见两人不停翻滚,突然“砰”的一声,地板上裂开了一个大洞,两人跌入了洞里,地板又啪地合上。
刘韧遥发一掌,将这一块地板击得粉碎,洞口露了出来,她们奔到边缘往下一看,下面的房间光线幽暗,中秋盈和铁眉早已不见踪影。
两人从洞里跃下,在下面的房间里仔细搜索了一遍,毫无发现,这个山庄处处诡异,而且楼房众多,她们若躲了起来,只怕不易找到。
她们只好放弃,走了出去,与卫域会合。
卫域率众人出山,山外的战斗已接近了尾声,蒙军主力退至田镇、分界一带,八十万聚军全线压上,准备发起最后的总攻。
临时搭建的中军主帅大营里,卫域端坐在帅台后,左边以莫怀义为首,依次是牛歌、刘韧、燕无缺、莫如风等人;右边以李盛唐为首,依次是卫璁、冯耀祖、刘洁羽等人,总共有上百员大将、数千员战将,云集于帐前。
这是聚城军威最盛、阵容最强的时候,只待卫域一声令下,他们便如猛虎下山,乘胜追击,将蒙军尽数驱逐出境外。
大军只休整了半天,在黎明时分,便分成了十路向退守在田镇、分界、骑岭一带的蒙军发起进攻,激战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卫府的大旗便在官家堡上空徐徐升起。
聚军逐一收复了田镇、分界和骑岭,蒙军全部退出了聚城边界。
这一场聚城保卫战历时两个月,至此基本结束,蒙军发动这一场侵略战争,总共调集了一百多万骑兵和三十万水师,退回南宋国境后,剩下的兵马已经不足六十万,可谓损失惨重,三年内恐怕都难以恢复元气,不过聚城军队的伤亡也接近二十万,十数万的百姓惨遭横祸,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卫域将中军总部设在了官家堡,全军休整了十天,整编八十万精兵,自己亲任大元帅,张正、李直镇守后方,卫蓝为先锋,莫怀义和李盛唐各领一军,为左右两翼,准备择日越过骑岭,彻底打垮蒙军主力,一举收复南宋失地。
不料大军还没出发,突然狂风呼啸,天降暴雨,天地间尽是白茫茫一片!
这是入冬以来最强的一次降雨,连下数日,山洪爆发、山体坍塌,道路阻塞,挡住了大军的脚步,也彻底打乱了卫域的战略部署,数十里连营在暴风雨的肆虐下显得一片萧瑟,雨水早已湿透了将士们的盔甲、皮靴,人人蜷缩在军营里,大军出征计划也就此搁浅。
接着传来了急报,柳城受灾严重,柳水河上游淹没了两岸数十条村庄,有十几万百姓受灾,卫域只好取消了出征计划,亲率二十万大军冒雨返回柳城救灾。
仍是李直坐镇官家堡,虽然他时刻牵挂着柳城百姓的安危,但有时候还是免不了要想到曹小望,战前撤离的百姓也早已回到田镇,可就是没有她的半点踪影,而雨下得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