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盛唐和莫怀义这两路大军出征后,张正就很少回过家了,几个月来他一直住在令府兵部的书房里,处理繁重的军务,他身为这两路大军的大统帅兼后勤总督,坐镇聚城,自然是忧心忡忡,要知战场上瞬间万变,战局的发展难以预测,每日战报如雪片般飞进兵部,幸好都是喜报。
张正的书房虽然陈设简单,但十分宽敞,几排高大的书架,格子里塞满了各类书籍卷宗,密密匝匝的,堆积如山。
除了处理军务外,他还经常认真阅读古今各类经典战例,仔细研究其战术战法至深夜,因为他知道与大蒙这一战是迟早的事,必须早做准备,不知何故,卫域又迟迟未返回,自己必须将重担挑起。
每到午夜,他总爱自己烧水泡茶,一则可以用热茶来驱赶睡意,提神醒脑;二来在烧水泡茶的过程中可以加深思考,得到灵感,解决平时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
一阵脚步声从书房外传来,不用看,张正也知道是李直来了。
果然,李直随着脚步声大步走了进来,笑道:“三叔,这么浓的茶香,我老远就闻到,忍不住过来讨一杯喝。”
张正沉默了一会,轻轻一叹,道:“茶虽能解困,却解不了心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还是赶紧成个家吧,整天东游西荡的,成何体统。”
李直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收敛了笑容,黯然不语。
他当然知道张正此话之意,自从曹家案发后,曹氏兄弟锒铛入狱,牵涉了数百人,身为首犯的曹家兄弟和他们的三个儿子都被判处极刑,曹家女眷从此与所有亲人朋友断绝了一切联系,悄然离开了聚城,不知所踪。
表妹曹小望自然也跟着走了,走得如此决绝,再没看他一眼,只要想起那块被自己打碎了的玉佩,他的心就隐隐作痛,两人从此天涯陌路,所有的恩怨情仇也随风而逝,她或浪迹天涯,或在某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度此余生,心里对自己可曾还有一丝的怨恨?
张正知道他心里难受,但还是忍不住又出言开解:“今天我难得卸下戎装,出去了一趟,见了不少熟人,他们再三打探你的消息,我听出他们的意思,都想托我做媒,把女儿嫁给你,我都一一婉拒了,不过,说实在的,你三十有余,是该有个家了。”
李直笑了笑,道:“三叔,你关心我,我是知道的,不过我身为副令主,又兼着兵部要职,深感责任重大,如何还有时间去顾及儿女私情?”
张正知道他心里始终放不下曹小望,其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得开的,便转换了话题:“好,我不劝你,但愿有一天你自己能想得通,水烧开了,我来冲茶吧。”
李直提起了大水壶,道:“三叔,还是让我来吧。”
沸水从大水壶的壶嘴里注入茶壶,热气滚滚散开,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悄然从背后袭来,瞬间全身肌肉骤然僵硬,持着大水壶的手臂也保持着弯曲的姿势定格在桌子上方,沸水不停注入茶壶,直到茶壶已满,水满后溢出,他还是一动不动!
水沿着茶壶四壁不停流了出来,落在桌面上,流到桌子边缘,往地面流下,刚落到一半,一股极寒之气从地面上涌起,流水瞬间就凝固成了一条倒悬的冰柱!
寒气继续向上蔓延,将桌面上的水、茶壶里的水、还有从大水壶的壶嘴里流出来的水,逐一凝结成冰,空中流动着的热气也化成了冰粒,纷纷洒落在两人的衣服上,使两人身上片刻间就结起一层薄冰!
张正咧嘴一笑,脸上的薄冰片片脱落,他双手一按桌子,猛地跃起,越过李直的头顶,伸手一掌,向他身后的方向猛击了出去。
这时一条灰蒙蒙的人影浑身都裹在一团寒气里,从门外直扑进房里来,伸出一掌,与张正的手掌相抵,一声闷响,他身周的寒气迅速化成一条灰龙,呼地卷到了张正身上!
张正猛然一震,自空中泻落在地上,又是浑身一震,身体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这人影阴森森地笑道:“老朋友,我们好久不见面了!”
笑声中,寒气绵绵不绝地涌出,将张正包裹在一团白蒙蒙的雾气里。
张正虽然动弹不得,但体内真气急速流转,全力与对方的寒流抗衡,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人就是天地双寒中的南地了,南地既来,韩天应该也快到了!
“对不起了,老朋友,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叙旧的,恕我们不能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了。”
说话未落,一人猛地撞碎了窗户,同样是裹在一团白蒙蒙的寒气里,掠进房里来,双脚尚未落地,就挥出一掌,朝张正的脑袋击去。
张正全力与南地的寒流相搞,此时浑身都动弹不得,若被韩天这一掌击中,一颗脑袋立刻就会四分五裂!
李直的内力稍逊于张正,直到这时才能驱散了身上寒气,霍地挺身站起,甩出手中的大水壶朝韩天迎面砸去,韩天回掌一拍,将大水壶击得粉碎!李直随着水壶跃出,双掌上下一分,一掌猛击其胸膛;另一掌则悄然按向他的小腹!
但韩天变招奇快,天地寒流更是迅猛霸道,身子直落在地上后,双掌划了半个圆圈,就将李直的双掌一齐粘住,寒流如海浪般层层涌了过来!
李直额上青筋暴凸,陡然大吼一声,体内真气猛然反攻出去,身边的茶几砰然碎裂,韩天竟被他这一股气势迫退了数步,每退一步,都将地上的青砖踏得粉碎!
但是李直的武功虽高,内力却未臻化境,凭着一股气势将韩天迫退后,后劲已不继,无法将韩天的双掌甩开。
韩天退了几步,反而占了上风,天地寒流源源不绝涌出,反过来将李直迫得不停往后退,一直退到张正身后,后背碰上了张正的后背,身体就僵硬不动了。
两人背靠着背,竭力抵抗着天地寒流,根本无反击之力,在对方的全力压迫下,更无脱困的可能,转眼间身体已冻得坚如铁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两具冰雕!
书房里的打斗声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士兵,一队七人的巡逻队奔到门外,夹杂着声声叱骂和长刀出鞘之声,纷纷涌进了房里。
南地反手一掌挥出,一道白蒙蒙的劲气自掌心涌出,一下就将这七名士兵卷入当中!
这名士兵如中了定身法般突然停顿,有的瞠目结舌、有的刀刚拔出一半、有的前脚刚迈起,个个动作各异,身上瞬间就结起了一层坚冰,如同七具冰雕,摆着奇特的姿势,表情诡异地定格在了门里门外。
此时不但人的身体上,就连地板、墙壁、书架、吊灯上也结上了一层薄冰,书房里寒流肆虐,寒气横溢,形成了一个极寒的世界,任谁,只要一踏入房里半步,就会被冻结成冰!
张正和李直位于寒流中心,身上的冰层也越结越厚,以两人的功力,还无法与天地寒流硬拼,张正尚能苦苦支撑,李直则难以抵挡,周身生机似已断绝,只有一丝真气仍在体内快速转动,护住了经脉,使心脉暂时免遭寒流的侵蚀,但也快支持不住了。
南地与韩天相对一笑,大功即将告成,同时也暗呼侥幸,若不是聚城四大高手已有三人不在聚城,只剩下了一个武功最弱的糟老头,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闯入这里。
感到张正的防御圈正逐渐变小,抵抗力也减至最弱,只要加把劲就能将之击毙,南地愈发得意,哈哈大笑道:“没有了四大高手的聚城,只能任我横行了!”
“狂妄之至!难道你们没听说过聚城新四大高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