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峰是在一个布满了女性气息的房间里醒来的。房间不大,却收拾的很精美,窗台上摆满了美丽的茶花,床铺的对面是一个木质的书桌,书桌右上角整齐地摆着各类小说跟散文,桌面上还放着几份打印出来的文稿。书桌旁边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摆着的除了几本新书之外,其余的书册明显是经常被翻看的,页脚处都微微泛黄。
卧室隔壁的厨房里传来了烹调的响动,一股煎蛋的香味传来,溢满郁峰空空如也的腹中,同时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让他很快精神起来。
正在厨房里做早餐的阿月听见响动,在厨房里说道:“你醒了?先去洗漱一下吧,浴室里我放好了一次性的牙具和毛巾。”
要是在电影里,这样的情节肯定会被春秋笔法一带而过,诸如“某某醒来的时候,发现女孩已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个记着电话的纸条”云云。然而现实的情形就是,郁峰昨晚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女孩的家里来,这要是在某个宾馆里发生的事,情况还真有可能像电影里那般发展。
既然不知所措,不如自然而然。郁峰放平心态,把注意力投入到桌面上的文稿。第一份文稿是一部短篇小说,文稿落款处题着“文欣月”三字,相必应该是阿月的本名。这篇小说里的文字如行云流水,清新自然,人物心理刻画的极为细腻,这算得上是明显的亮点。然而问题也不少,文章结构没有足够理性的设计安排,情节散乱,难以突出重点,没有抑扬顿挫的节奏感,读者读起来难免乏味。
郁峰在异世的职业病显然是被他带了过来,他用一个金牌职业编辑的眼光仔细审阅了这篇文稿。若是不加改动的话,显然不会有什么专业的出版渠道认同这部小说。不过文稿当中也有很明显的亮点,所以若是在文章架构上好好修改一番,未尝不能变为一篇精品。
郁峰拿起桌面上一根签字笔和几章空白的草纸,开始一条一条地总结这篇小说里面的每一处问题,同时提出调整和改进的建议。不多时,郁峰已经在纸面上洋洋洒洒写了不少,恰逢文欣月做好了早餐,叫郁峰出来用餐。
郁峰起身来到客厅,看向文欣月,见她盘起了秀美的长发,身上只披了一件睡袍,露出修长的腿。早上刚起来不久的郁峰顿时起了某种生理反应,自己刚穿好的衣裤完全无法遮掩住另郁峰尴尬的位置。
文欣月促狭地笑了笑,调侃道:“你脸红什么,不会是又害羞了吧。姐姐没想到你昨天还是第一次,一会儿给你包个红包怎么样?”
听了文欣月的话,郁峰的尴尬情绪反而消散了不少,想着岂能让女孩子调戏了去,回道:“昨天怎么会是我的第一次呢,明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吧!”
文欣月听了也不以为意,道:“昨天的事情就让它变成过去好了,我们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见面。先坐下来吃顿早餐吧,以后我们可能就是陌生人了。”
郁峰慢慢舒缓了莫名压抑的心绪,文质彬彬地享用了女孩准备的早餐。早餐做的比较简单,却十分温馨美味。“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个妻子,平凡的生活也会是一种享受吧!”郁峰的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转而又被掐断,因为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短暂的错觉而已。
“谢谢你的早餐,碗筷就让我来收拾吧。”两人用过餐,郁峰起身对女孩说道。
文欣月犹豫了一下,继而点头道:“那好吧,我去卧室里面了。”说着,就进了卧室,关上门。
郁峰明白,这算是一种告别了。一边神思不属地收拾好餐桌厨房,一边最后看一眼这个对他而言不同寻常的一个女人的家,郁峰准备就这样悄悄地离开这里,跟这个美丽旖旎的昨日梦永不再见。
正当郁峰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文欣月却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对郁峰道:“其实就算我们都把昨晚的事情忘掉,不做情人,我们也可以做普通朋友的,对么?”
看着女孩期盼的眼神,郁峰点了点头。女孩明媚的笑了起来,此刻的她才显得特别真实,没了身上的层层伪装。
“我们留下联系方式吧。”郁峰主动说道,“对了,之前我在你的书桌上看到几篇文稿,都是你写的吧?”
“嗯,是的。你看了?是不是写的很烂?”文欣月自嘲道,“我这种人居然总是作不切实际的梦,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呢。”
“恰恰相反,”郁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其实非常有天赋,对于人物的心理刻画还有对文字的雕琢都带有鲜明的特点,这是非常宝贵的特质。你要是再学习一些专业的写作技巧,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作家。你离你的理想一点都不远,真的。我看了你写的小说,在你的书桌上留了一些建议,你根据这些把稿子重新改一改,我保证它是一定可以出版的,你讲的故事其实很精彩。”
文欣月没有说话,心里不知想着什么,抬头认真地看郁峰的眼睛,良久,才出声问道:“郁峰,你的笔名是什么,能告诉我吗?我现在真的很想看看你的作品。我想对你更了解一些,如果我们真的已经是朋友了。”
郁峰除了父母,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是楚迅的事情,然而看着文欣月的表情,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真的很需要自己把她当成朋友,真的很需要自己在这一刻不做敷衍,对她坦诚以待。如果这一刻他说了谎,或是把话题岔过去,这个女孩就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郁峰决定在这一刻,为了这个眼睛里充满了某种神采的女孩,冲动地选择信任。
“很抱歉我之前骗了你。我并不是因为出版社的合约而不公开自己的作家身份。我只是不喜欢站在大众面前,也不希望在近几年内受到外界的打扰,所以虽然现在已经有几家出版社联系过我,我都没有给过回复……”郁峰说道。
女孩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但又马上恢复了神采,只听郁峰继续说道:“所以,你会帮我保密的,对不对?”
文欣月笑了,这种笑意让郁峰浑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的,甚是顺心。郁峰心道:这个女孩卸下了伪装之后,笑的真美。
“我当然会保密,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文欣月对郁峰说道。
“嗯,好吧。其实说来,我也不是什么大作家啦!昨晚喝的多了点,是吹牛来着。我只是个新人,最近才发了几首诗,写了十来篇文章而已。我的笔名呢叫做‘楚迅’,名气不大,作品也还不怎么多。不过,以后你一定会看到很多我的作品的,这回可不是吹牛的哦!”郁峰笑着对文欣月说出自己的秘密,脸上略显腼腆,这幅表情才符合他一个刚成年的大男孩的身份。
“你竟然是那个神秘诗人‘楚迅’?前段时间网上好多人都在讨论你的诗呢!我还一直以为楚迅是哪个名家用的化名,没想到原来这么年轻!”文欣月惊讶地说道,“难怪你懂得那么多,诗写的那么好。”
“还好吧!”郁峰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当面夸赞还是头一遭。
文欣月双手挽着郁峰的胳膊回到卧室里让他多坐一会儿,想要对这个传说中的楚迅多一些了解。之前只想着匆匆断掉跟郁峰之间的联系,这会儿既然已经转变了想法想和这个才华横溢的大男孩真正成为朋友,自然就想着多和他交流一会。毕竟两个人虽然已经有过非常亲密的关系,但是对彼此的了解其实一点不多。
不同于昨晚在酒吧里的情形,两人这回都是清醒着的,单纯地交流着彼此对于文学的看法,对别人而言或许无比枯燥的话题,在他们看来却妙趣横生。郁峰发觉,文欣月的阅读量非常大,她几乎唯一的兴趣就是读书,正因如此,她才能跟得上郁峰的思路,还时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灵性十足。
跟文欣月的相识对于郁峰而言其实是一份礼物。自从立志做一名文人之后,他一直没有真正可以相互讨论文学的朋友,最多偶尔在网上跟一些互粉的知名作家私聊几句。郁峰之前相熟的朋友都是一帮理科生,对文学这种东西大多是一窍不通的。而文欣月的出现却是让郁峰意外的有了一个可以交流文学这个话题的红颜知己,一起聊聊小说的情节、散文里的句子,心情顺畅,惬意非凡。
郁峰跟文欣月越聊越是投缘,于是说着说着就靠的越来越近。文欣月本来身上就只披着一套浴袍,稍不留神滑落了一角就露出一片香肩,初尝禁果的郁峰累积在心中的浴火本就未曾消散,这回又被全部勾了出来。
郁峰忍不住伸手抱住女孩,全身凑了过去,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却又有些迟疑,害怕自己的冒犯会失去这个难得的朋友。
看他忍得难受,文欣月大方地褪去了身上唯一的遮拦,伏着身子凑到郁峰耳边说道:“做朋友之前,我们就再做最后一天的情人好了,我的小男人。记住哦,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这个不纯洁的坏‘朋友’!”
“这样的错误只犯这一次就够了,绝不会有第二次。”郁峰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对文欣月这个不纯洁的‘红颜知己’还是能避则避吧。”
一边用道德约束着自己,一边却时刻享受着突破道德禁锢的快乐,这样的矛盾往往会伴随男人的一生。所以说,虚伪呀,你的名字就叫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