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她在古代遇到的最为棘手的人物之一吧,而且必须只靠自己,京城里的人手都鞭长莫及。
墨,钱家两位夫人觉得七王妃不好对付,七王妃同样也觉得她们也不好对付。
墨楚寒侧头看她的脸,淡道,“我们还没动手,不着急。”
等到动手了,总会露出马脚来的。
凰北雪知道他所说所的还没动手就是还没动真格的,屈奴人这一趟,不过是试探,其后的武将巡防,才是接下来的重点。
墨,钱两家要么是被分权,要么是从西歧城里滚出去。
但无论哪点,看样子,墨钱两家都不打算轻易服输。
不过不服输也可以,她喜欢有挑战的。
凰北雪也知道,越是有实力的人,越不怕场子,墨钱两家两位将军也好,他们的夫人也好,还是族人也好,乃至背后一些支持的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些人不会轻易把他们打出来的江山拱手相让。
“只能一步步来了。”凰北雪想了想,笑了起来。
就像一个谜题,揭开一部分都会有奖赏。
她其实也不愁这两家人难对付,主动权在他们王府手里,他们只要控制得宜,目前大便宜占不着这两家的,小便宜还是可以占点的。
像墨,钱两家向京中的贡品,给王府的一些东西,都可当作是他们提前给的税银。
不过,就是为数少了些罢了。
她倒是不嫌少,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不过京里的那位今上不会满意就是。
她家王爷更不会满意,他要西北主城都是他的——所以他真不怕动大场面压两家,大手笔一次出动他所有的铁杆部下来了西北,连个后手也没有留。
大义,实力,名分,都占全了,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凰北雪最近还要安排他们过段时日就会到西歧的随行家属问题。
这些都是些费力又费钱的事。
她从七王府带来的银子,虽说还禁得住折腾,但这时候,也不光是钱能解决的事,西北各种物资大多都是多外地运过来的,本地大都很匮乏,商贸构建成了西北城的繁华,但同时,繁华的西北城供应他们王府带进来的近千人马还是有一些吃力,而且花耗都很大。
很多时候,是有钱也买不到一些东西。
尤其当墨,钱两家的不配合,要买到他们王府所有人吃喝不成问题的物资,更是吃力。
李旺已经来跟凰北雪说过好几次了,他们在西北城都买不到太多肉了,兵营那边的主食的一道荤肉,已经改成了半荤半素。
士兵的体能除了主食,大部分都要靠肉食来提供。
要有力气,就必须要吃肉。
主城本地杀的肉,当地肉铺的屠夫说供应不上他们王府的需求,有的全给他们了。
而且,因为他们王府把当地的肉都买了,百姓对此也都有相当大的意见了。
他们现在是怕王府,私下也免不了说王府的几句不是。
看来第一个谜题开始了。
凰北雪得信后还笑了好一会,不过那时因要去陇北,她也没跟李旺怎么说话,就让他接着按原来的方式采办就是。
另一方面,凰北雪也知道她家王爷为何非要这么强硬地跟墨,钱两家扛上,他需要西北主城的银子,物资都听他调配,就如之前在京里,他要封地,要银子,要国库里的存粮,被皇帝打骂都要讨要,就是因为他手下的这些人,要养起来养好,不容易。
而在成功之前,必须的投资是十分巨大的。
这些年他揽钱还是揽得凶的,凰北雪甚至还帮了不少忙,想了不少点子。所以凰北雪还真不怎么愁没钱的事,目前阶段,她就愁怎么把份内的事办好——别老让王府的兵将吃素,日子久了,她怕他们都要降低跟着她家王爷行兵打仗的荣誉感了。
之前他被刺杀,下落不明,她从东宫被赶回七王府,能安全呆在领地里,封地也没出过这些岔子,也是因这些家兵家将的存在,才省却了众多的危险。
人还是要好好养的,更何况,他们还要打仗。
不能不给吃饱就打仗,也太难为人了。
凰北雪笑了一会,与身边人又道,“明日,我想让李旺去几家由墨,钱两家店面开的肉铺转转。”
“嗯?”墨楚寒不解看她。
“我想让李旺多跟人先订一些肉,看看他们给不给。”凰北雪解说道。
“然后?”墨楚寒挑眉,他也知道她一直在愁府里吃食的调度,王府已经从京里运过两趟东西来,粮草的事要是长期靠外供应,是桩不少的麻烦事,费银钱也费人力。
他都有些担心了。
墨,钱两家,虽无造反之心,明面对他也恭敬,但私下反扑他的举动,也是一茬接一茬的,从未消停过。
就像绕着狮子转的蚊子,不会真正地伤到,但是会烦到。
“要是不给,那我打算给他们找点事烦烦。”
被弄得烦了,干脆集中注意一下子打死好了。
不给,那就是他们不想替王府解决这个麻烦了,那他们就等着她给他们找点麻烦,大家一起烦。
她有背景,她有能力,她有资本,那她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他们的规则,而不是自己制定规则呢!
真绕进他们的圈子里,真是白费他们的这个强有力的身份了。
凰北雪平静地说完,然后拉过墨楚寒的手指放在手里,一根根地扳着,又笑了起来。
她可真是为他什么都做了。
像这种利用强权去干预的事,她连想都没怎么想,就决定了下来。
明明在现代,她最讨厌那些仗着权利的官二代们了。
不过墨楚寒不是官二代,他是可以靠自己拼搏的皇二代。
“要怎么做?”
“让官府的人封他们的铺子几天,封到给的那天。”凰北雪轻描淡写。
墨楚寒沉默了一会,道,“好,我这两天跟知府说一声。”
凰北雪摸了摸脸,觉得自己脸是肯定没红的。
本来她就不算好人,嫁了个凶残的丈夫,凶残的指数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果然女人要过对的日子,就要嫁对对的人。
这都是生活逼的。
西北王府又出招了。
墨,钱两家族人在城里的肉铺被官府封了起来,说是吃死了人,要被封。
租用墨,钱两家店铺的店家因其背后底子足,在西岐城里,即使是知府也是要让他们这些个人几分,这一次,见官府如此硬气,几人一合计,迅速报给了还在城里的两位族长听。
墨守成与钱良多分别收到消息后,一个胸口疼,一个牙疼,两人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法子,不想认输,不想退一步就只能节节败退,所以一咬牙:封就封,大不了这几个铺子不要了。
可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封了几天,墨钱两家也没别的动静。
日子平静的让人有些恐慌。
风雨欲来。
暴风雨很快就来了。
三天后,官府也没就“吃肉吃死人”的事大书特书,而是继续封店,连粮店布庄都封,而且主要针对的是墨,钱两家的族人开的,且封铺面的理由,每样都拿得出手,不是粮店的米有虫子,就是卖出的布让人皮肤发烂。
这些,都有人证。
而且是充足的人证。
是他们想找把柄都弄不出来的人证。
做好了西北王会栽脏迫他们就范对策的墨,钱两家傻眼,没想事故一出又接一出地来。
要说,在绝对的权利面前,确实一切拦路虎都是纸老虎。西北王要动真格的,墨,钱两家只要不想真的反,他们也不可能真正明面硬扛,西北王打他们一记,他们除了嘴上喊声疼之外,也不可能真冲到西北王面前道岂有此理。
他们和西北王爷的差距,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人明白的了。
可明白归明白,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墨家首先反应过来,当天送了十条刚杀的猪,由肉铺的屠夫送了过去。并且确定往后的每天,都会在早间送八条宰好的猪过来。
墨家率先服软了。
当天下午,官文就送到了墨家族人开的肉铺,说店铺可以开了。
西北王府就是如此的厚道。
厚道地让人无话可说。
也很无耻。
也无耻得让墨守成好几天都喝下不酒,吃不下饭,连不久前刚纳的美妾,也有好几天连一面都没见了,也不知西北王什么时候才能网开一面,大人大量给他指条让他们一家子人能走得了的明路出来。
总不能,真吞了他们墨家吧?
哪怕要吞,也得留下一点来吧。
他们可是有这么多的族人要养。
把他们逼急了,他不反,他们都要反。
到时他可拦不住。
墨家退后一步后,钱家也没扛几天,就也跟着认输了。
但他们这次的低头,没有墨家的低头结果那么好,官府的文书没有当天送到钱家人的手里,钱家人着人去让府打听,说是让他们半个月后才可再开店。
钱良多没几下,就琢磨出其中的意思来了。
西北王府的意思就是你们横?老子比你们更横。
你反抗得越厉害,就收拾得你越狠。
狠到你无法再狠。
钱良多这一回味过来,比墨守成的日子还难过,他病倒了,躺在床上跟赶来的大儿子钱嘉言哼哼叽叽道,“来了个狠的,太狠了,你赶紧把咱们家的东西都藏一藏,能藏多少就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