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美妇冲着江文笑了一下,继续敲起了门,“小杏仁!秋月姑娘在吗?”
这一次没有多等,不一会,门便开了,可是那隐约的乐声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文一阵错愕,看到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淡黄色的裙带,脸如杏仁,但却粉黛不多,莹莹而笑,真的就如一朵迎风绽放的杏花一样。
“如花姐姐!”小丫头见到中年美妇似乎有些意外,转而望到了江水流和江文,声音又低落了下去,“他们是……”
江文心下微笑,原来这中年美妇叫做如花,虽然确实她长得有些姿色,但如花,似乎也有些太过直接了。
“哦!这两位是秋月的客人……秋月姑娘很忙吗,千万不要怠慢了客人……”如花笑脸如花。
“秋月姑姑现在有客人,你们先进来吧。”小杏仁说着将江文和江水流让进了屋里。
“客人?谁呢?又是那个‘一颗痣’吗,秋月也真是,放着好好的青春年华不好好赚钱,等年老了只有唉声叹息!整天就知道与那个贼女子混到一块!”如花似乎对那个“一颗痣”颇为厌烦,说着微微变了脸色,便要向里冲去。
“呃!”可是忽然又停了下来,因为挡在她眼前的是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如花又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伸手抢过。
“这没你的事了……”江水流望了一眼已然空空的右手。
“哦!那好…就让秋月姑娘好好的伺候两位了……”如花虽然说着话,但眼睛早已紧紧的盯在了双手紧紧抚摸着的金子上面,笑嘻嘻的离开而去。
小杏仁和江文不禁相视一笑,而江文这才发现,这间房子门口虽不大,但这里面却别有洞天,虽然里面家具装饰很多,却依旧显得很宽敞,而且这正堂的后面似乎还有天地,只不过有屏风遮挡,无法窥见。
“那‘一颗痣’是什么东西啊?”江文一时来了兴致,笑着问小杏仁。
“不是东西,哦,不对,是东西,哦,也不对!”小丫头一时间似乎言辞错乱微微跺脚,“是人,‘一颗痣’是……”她话还未说完。屏风后面忽然传出了声音,虽然还未见人,但江文听得出是两个女子。
“月姑姑……”屏风后忽然卷起一阵香风,显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面如秋月,身如柳枝,凤眼润眉,尤其是那一袭蓝色的裙纱,真的就如房门口的那盆雪拂兰一样清净雅致,小杏仁一看到,身如清风,飞快的跑到了那女子的跟前。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如花口中的秋月,江前辈口中的静雅吧,江文仔细的端详着,因为这女子的年龄与江水流相差无几,不由得他心中添加了几分亲切。
秋月淡淡而笑,伸手抚摸了一下小杏仁的发梢,浑不似主仆,倒有几人像母亲对女儿一样的疼爱,可是当她的目光扫过了江文,再落到江水流的脸上时,那笑意蓦然间戛然而止。
“你……”秋月的吃惊不小,而且她该认识江水流,还是那种很熟悉的认识,但不知是否因为很多年的不见而忘记了姓名。
“是我…静雅……”江水流的嘴角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便微笑了起来。
而这时,屏风后面又出现了一条身影,似是夹带了整个春天的气息盈盈走来,正堂里霎时间明亮了起来,一袭裙纱,洁白胜雪,可偏偏又有着一头的黑色长发,经过了头上那柄雪白的簪子一挽,瀑布一样流淌了一肩,腰带紧紧裹身,只在一握之间,腰带也是洁白,但上面却用黄色的线条隽秀着两条凤凰一样的图腾。
她在笑,可江文却紧紧盯着笑不出来,朱唇皓齿,眸如星辰,琼鼻画眉,脸如堆雪,颈若砌玉,颜无脂粉,但却胜过一切粉黛的光泽,但却偏偏鼻子的左侧有一颗黑痣,虽然不大,但或许是这女子脸部皮肤太过完美,显得异常明显,或许,这也并不算是瑕疵。
“一颗痣?”江文的眸光紧缩到那女子脸色的黑痣上竟然有些失神,独自发笑了起来,尤其是联想到刚刚如花的言语。
小杏仁一听脸色微变了一下,急切的伸手推了一下江文。
江文这才如梦初醒,尴尬的笑了起来,目光移开女子脸上的那颗黑痣,对上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上,不禁有些错愕了起来,因为,这一双眼睛,似曾有些相似,江文虽然也喜欢美好的东西,但绝不至于到了见到美女都说认识的地步,那双眼睛,绝不是错觉,因为他似乎也隐隐的感觉到了对方眼眸深处掀起的一丝丝波澜。
也或许是因为江文的半边黄金面具,但即便像如花,小杏仁这样的人对他脸上的半边面具都未显出明显的惊奇,虽然这可能是因为如花和小杏仁在这种风月场所见惯了千奇百怪的事情,但,既然眼前的这位妙龄女子既然能来这里,况且按照如花所言,好像又是经常光顾芙蓉楼,那这女子也绝非一般美女,肯定也不会因为江文脸上的那半边面具而引起眼眸深处的波澜。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江文笑着将这话说出口,顿时觉得有些荒谬,因为自己的记忆不过是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这些天里,好像,不是好像,绝对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是吗?”白衣少女微笑起来,嘴角两边带起两个酒窝,而尤其是这声音,真是昆山玉碎,香兰泣露之声,“脸上有一颗痣的人可也不少呢,不知公子见到的是男的还是女的,是老的还是小的呢…”
“是呢,好多人见到忆雪姐姐都说在哪里见过呢。”小杏仁在一旁插着嘴,看得出她很羡慕。
江文一听,再一次尴尬的笑了起来,忆雪,原来就是这位美女的名字,却不知姓什么。刚想开口,却听一边的江水流道:“忆雪?”
“忆雪正是小女子,前辈不会是也想说,我们也在哪里见过吧……”叫忆雪的少女说着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一片刚刚飘落的雪花渐渐的融化开来。
“姑娘真会说笑……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个地方……却不知姑娘贵姓,是纳兰吗?”江水流也微笑了起来,只不过眼神隐隐的有些奇怪的盯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纳兰?呃,这个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忆雪区区小女子哪担得起这堂堂天朝的国姓呢。”忆雪的话云淡风轻。
“哦,是吗,那姑娘可曾听说过忆雪峰这个地方?”她的回答似乎有些微微的让江水流失望。
“忆雪峰?好像有点印象呢,哦,是不是在北部冰镜海里的那一座忆雪峰呢?”忆雪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微微撅起似在思考着的小嘴,“不瞒各位了,忆雪免贵姓氏,南宫……”
“南宫?”江水流的眉头蹙了起来,南宫虽然在多少年之前也是这九州大陆之上一个人数不少的复姓种族,但自从十八年之前,上一任天子因为某种原因灭掉了中州之内的南宫家族之后,其他八洲或被牵连,也或被灭掉,南宫一姓便在整个九州之上基本销声匿迹,一时间出现了一股“谈南宫色变”的诡异之风。
却不知这女子什么来历,正当江水流欲开口再问时,南宫忆雪笑着向秋月道:“月姑姑,你这有客人,忆雪这就先行离开了,下月的十八再来,那把古筝就先寄托在姑姑这里吧。”
“嗯!”秋月淡淡的应了一声,方敛起似乎有些出神的眸光,目送着南宫忆雪出了房门。
“静雅……丝兰她,她出事了……”感觉到南宫忆雪已经远离,小杏仁关上了房门,引着满腹好奇的江文去往屏风的后面,江水流这才重重呼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几个字,虽然脸上依旧静如止水,但可以感觉得到这一番言语里面隐隐的有着几分沉重。
“小姐!小姐怎么了?”秋月身子猛的一震,眸光里刹那间翻起了波澜,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