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大河叫原野河,看起来很宽,甚至比白水河还要宽,实际上它只是白水河的支流,它一路向西,汇入白水河。和白水河的河水一起向北,流过白水镇,最后流向遥远的北方。
夜幕下白水镇一片宁静,依山傍水像是躺在一个摇篮里。镇子上的百姓都进入了梦乡。
只是,在镇子最南端的一处山坡下的铁匠铺里,还发出着哐哐哐的打铁声。三个身子结实的年轻人,都光着上身,正在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人的带领下打造刀具。一个个只专心于工作,忘记了身边的炎热和身上的疲劳。
每随着哐的一下,都会溅起一丈多远的火花,院子里也会变得忽的一明。而火花溅到年轻人的如同钢铁浇铸的身体上,他们毫无知觉。给人的感觉,他们既是在打铁,又是在练功。
一把刀具的雏形打出来了,老人一手拿着火钳,一手放下短把的铁锤,喊了一声停。几个年轻人这才停下来。
老人抬头看了看月亮,看向南边,轻声问道:“屈俊呢?”
一个弟子回答道:“师傅,屈俊还在河边洗石头。”
洗石头就是清洗磨刀石。刀具打出来之后,弟子都会使用磨刀石打磨刀具,为了使刀具更光更锋利,会在磨刀石上加一些铁粉、黄石粉、黄水泥等一些东西,时间一长,磨刀石就会变得很脏,需要人员的清理。
老人动作缓慢地摆摆手,“去把她喊回来……该睡觉了。”
那名弟子答应一声,走出大门,走向大河边。
平常屈俊都是在固定的地点干活,可是那名弟子没有看到她,望了望周围,没有发现人影,转过身又返回院子,“师傅,没有看到她啊。”
老人看向一个正在吸收的高大弟子。
这高大弟子是几位弟子的大师兄,冲老人笑了笑,“师傅,不知怎么了,最近几天屈俊都会在睡前到南边的森林里转一圈。”
老人点点头,表情上没有任何的担心,“那就不等她了。”
此时,在南边的森林中正有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站在大河边不住地往南边张望,像是在等候着什么。她就是铁匠铺里面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屈俊。
她仍是留着短发,看上去像是一个男孩子,只是眼睛越来越亮洁,越来越有含情脉脉的味道了。
她的肩膀上交叉着背着两把长刀,腰上一左一右插着两把短刀,两条小腿上也各插着一把短刀,看上去全副武装,像是在等候着一场生死较量。
突然,她望到从南边的河流上漂浮饼来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一飞而起。
是一条被砍断的树干,上方正固定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体!
“鸣哥……”屈俊又喜又忧,飞身落到树干之上,落在齐鸣的头边。
齐鸣闭着眼睛,眼泡肿起,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身上皮开肉绽,像是万箭穿过,又像是万刀剐过,惨不忍睹!
看到齐鸣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比着上一次还要悲惨,屈俊两眼一热,捂住了嘴巴。
“鸣哥,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屈俊啜泣着,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塞到齐鸣的嘴巴里。
看他的云海上破了一个窟窿,她将剩余的几粒药丸全部放在了伤口上。在接触的那一瞬,一道红光从齐鸣的右脚心中发出,火速达到云海,接触到送来的药丸,将药丸全部融化。
哧……
药丸冒出一阵白烟。
“上一次是你救得他吧……”一直尾随着树干而来的郑去艳,突然出现在河边的一颗白柳树上。
屈俊忍住泪水,扭过头看向河边的黑影,看了一番,确认了她的身份,“上一次就是你害得齐鸣吧……”
她慢慢站起来,黝黑的小脸蛋在月光中更是显得黝黑,但是显得坚毅。
在她和郑去艳之间是相隔二十几丈的河水,月光下波光粼粼,但是随着两个人的对峙,河水开始左右摇晃,泛起波澜。这种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力量控制着树干,不让它继续漂流。一直跟在树干边准备跃起吞噬齐鸣肉体的鱼类,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郑去艳扫了一眼齐鸣的千疮百孔的身体,又看向屈俊瘦小的身体。
“你还不配。”屈俊缓缓伸出右臂,从右肩上拔出一把雪亮的长刀来,指向齐鸣的腹部,“你破坏齐鸣的云海,盗走他的灵液,如果你想在我们之间相安无事的话,还是恭恭敬敬还给我吧。”
郑去艳看了看她,突然昂起头,一阵冷笑,“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她也拔出长刀,对向屈俊,“说出来你的师傅是谁,我不会让你死得像齐鸣这样惨。”
她面前的河水突然就翻起浪头,呼呼作响。
噗。
一个浪头扑上树干来,打湿了屈俊的黑靴。她低下头,看向潮湿的靴子,用一种像是乞求的声音发出警告,“我还从未杀过人,你这不是在逼我吗?”
“一个小孩子什么时候都是小孩子!”郑去艳像是已经毫无耐心,一跃而起,一刀杀向对方。
又是一刀败菊刀法。不计其数的金菊在月光下突然绽放,突然飞向河水中央的目标。
屈俊静静地看着,像是在休闲地欣赏着花园。当感觉到一阵风首先袭来时,她对着身前的河水就是一刀。动作优雅,像是在做着一个水中的游戏。
轰!
河水出现一道极深极深的裂痕,同时又涌起一道巨浪。只见工工整整,四面发光,月光下,像是一道白色的城墙。
无数的金菊到了,都咕咕咚咚地钻入到水墙中,刚才还在飞速旋转,到了水里,没有了任何旋转的动作,都在往下漂落,像是一条条死鱼。
当所有的金菊都掉落在水墙的下方时,水墙仍是高耸着,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刀法?”郑去艳大惊!
话音未落,屈俊已经对着水墙化起一刀。
轰!
当刀气撞击到水墙的一霎间,水墙轰然倒塌。
但是水墙不是往下方倒塌,而是向着郑去艳的方向“倒塌”。那是狂风巨浪!
郑去艳身子一起,往后急退。她惊奇地发现狂风巨浪在飞行时,一一化作水剑,月光下寒光闪闪,穿过树枝如同切葱断藕,锋利无比!
“收!”她大喝一声,使用噬云刀法挥刀收气。
一把把水剑不见了,都化作原来的水浪,劈头盖脑地砸到她身上。
“走!”郑去艳又一刀挥去,击向飞来的水浪。
水浪顿时往后急退!这种曲线破解的招式取得了成效,她哈哈大笑。
可是只笑了两声,她发现飞向小泵娘的水浪竟然又旋转着飞回,不仅如此,还再次化作一把把水剑!
“这到底是什么刀法!”她再次使用噬云刀法破解。一把把水剑又不见了,又化作力量巨大的水浪!
这一次水浪的劈头盖脑,速度更快,她已经无法对付,被水浪击飞。大叫一声,飞出很远很远。当落到树梢上时,她稀里啪啦地落在树枝枝干上,往下坠落。
扑通!
最后落到地上,四肢朝天,口吐鲜血!手中的长刀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头上的头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头发乱作一团,极为狼狈!
想到竟然败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子手上,她感到已经碎裂的胸口猛地一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在空中疾驰,形成一片血雾!
屈俊像一片树叶一样轻轻落在她的身边,一脚踩住她的胸口。由于她胸前丰盈,屈俊靶到脚底又柔软又富有弹性。
看到脚下的女子在月光下面容秀丽,她皱起小眉头,心中叹道这么美的女子竟然做可恶的杀手,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个杀手把齐鸣整得极为悲惨,她脚下猛一用力,“说!为什么对齐鸣如此狠毒?下一步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郑去艳的口中又涌出一口鲜血,蔑视着对方冷笑。
屈俊歪了歪头,斥道:“不要以为你这样做就显得有骨气!师傅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要你真心反悔,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郑去艳仍是冷笑。
屈俊再次发力,又逼得她吐出鲜血。趁她挣扎的空隙,她将她腰间的东西全部收走,其中包括那个装有齐鸣灵液的瓶子。
“想从我口中得到秘密,除非天塌地陷……小泵娘,你不是还没有杀过人吗?就用我给你祭刀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屈俊从腰间取出一粒白色药丸,看着药丸,非常严肃地说道:“师傅说对待恶人,就要改变他。面容丑恶的,要让他向德。心里丑恶的,要让他向善。性格丑恶的,要让他温柔。心里和性格都丑恶的,就要让他变身。”
转过头,盯向郑去艳的眼睛,“我看你就属于后者,那就来一次变身吧。”
说完,闭上眼睛,念叨有词。
郑去艳大惊,“你想把我变成男人?”
屈俊睁开眼睛,点点头,“师傅空中传音,说对你很有效……你放心,不会痛苦的。”
郑去艳往后退,像是要被强暴一般,蹬着腿儿晃动起双手挣扎,“不要啊不要!不要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