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仍在哗哗地下着。雨速越来越快,雨声越来越大。
但是这并没有阻挡住一群黑影的前进。他们驾御一朵巨大的黑云在低空中飞速前进,冲破雨帘,犹如踏浪一般。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都是神色狼狈,都急于寻找落脚的地方避避雨,唯有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脸色凝重,对身边的雨水毫不在乎,像是急于到达目的地。
一个弟子向他抱拳道:“齐节主,绿鬼盆地就在前方二十里。”说完,擦擦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指向雾气腾腾的东北方。
齐鸣点点头,“原先到达绿鬼盆地的弟子都在那里驻扎?”
“都在一个叫打虎岗的山脚下。”
齐鸣扫视一眼身边的香主弟子们,要求到达打虎岗再休息。香主弟子虽说不情愿,但是也不感拒绝。他们一起驾云,加速前进。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打虎岗前。这时的雨水小了些,变成了那种像细丝像牛毛一般的小雨。
打虎岗高三百多米,方圆几里,是一个个长满青竹的山岗。在山岗下方竹林中的一块平平的高地上,搭建着一张张或大或小的青绿色帐篷,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因为已经到了傍晚,已经有帐篷冒起炊烟。
这里面驻扎着黑刑堂的先遣弟子,有三百多名,负责人是一个叫于继英的香主弟子。传话弟子先来到他的营帐,传达黑刑堂的指令,说后续弟子在齐鸣副统领的带领下已经来到,要求于继英将所有的指挥权都交给齐副统领。于继英立即带领数名舵主弟子走出营帐迎接。
“拜见齐副统领!”几人单膝跪地,恭候齐鸣大驾。
齐鸣上前搀扶,一一抚慰。弟子们在大雨中守候这么多天,当然需要安慰安慰,同时齐鸣也是为了团结自己需要的弟子。以前他对于继英多有耳闻,听说此人为人仗义,做事认真,从不滥杀无辜,很是欣赏他。
于继英立即将齐鸣等人安排到营帐中冲澡,换衣,休息,又单独到齐鸣的营帐中报告有关抓捕事宜。
齐鸣已经冲了澡换上干净的套装,正在换穿靴子。他将沾满黄泥的靴子扔到一边,穿上一对干净的靴子。由于这里的弟子事先并没有准备节主穿的靴子,他只能穿上给香主配发的靴子。
“齐副统领,我们在绿鬼盆地已经驻扎两个月了,已经得到一些消息,现在可以确认李舒芽和武点莹正在这盆地中的森林内,但是还找不到具体的藏身地点。”于继英在营帐门口弯着腰站着,唯恐脚上的黄泥沾脏了齐鸣的地板,不敢上前一步。
齐鸣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来谈。
于继英一愣,然后开始脱靴子。
“不就是一点黄泥吗?我小时候就是在黄泥中摸爬滚打长大的。”齐鸣呵呵一笑。
于继英听说过齐鸣的各种传说,爽朗一笑,这才趋了趋脚底,迈上地板,侧坐到一张低矮的竹椅上。像是很拘谨似的,一边坐,又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齐鸣的脸色。
齐鸣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想不到这里的雨水会这么凉,像是秋雨一般。”
于继英慌忙站起,双手接过,“是啊,南方不远就是寒寺山,山上都冷得结冰,再加上这里多雾气少阳光,气温很低。”
齐鸣看他相貌端庄,但是包含着愧疚和胆怯的神色,摆着手示意他坐下,“于大哥,我来这里不是追究你的责任的,是来和你一起抓贼的,你老是紧张个什么啊?”
听到于大哥这个称谓,于继英又是一愣,看齐鸣很亲切,根本没有其他高层弟子的飞扬跋扈,心中一暖,苦笑道:“齐副统领,实不相瞒,我带着弟子来周边已经半年了,到现在还没有抓住李舒芽和武点莹,我心里那是十分不安啊,感觉对不起死去的几千弟子,更是对不起统领仙姬!今天您又来这儿,我担心是来追究我的责任的。”
齐鸣早已经看到这一点,冲他笑道:“盆地这么大,森林这么大,找两个人那是大海捞针,我不但不会追究于大哥的责任,还要向统领给你邀功,毕竟你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到李舒芽和武点莹所在的大致范围……能做到这一点就很了不起了!”说罢哈哈一笑。
于继英一听,急忙跪拜于地。
齐鸣将他搀扶起来,又问:“于大哥,你准备下一步怎么采取行动啊?”
于继英回答:“我们已经查明,向北一百五十里有一个小村庄叫七步村,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猎户,我准备派弟子乔装一番前去询问。”
“还需那样麻烦?”齐鸣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接派几个弟子去抓几个人,带过审问一番不就得了。”
说完,悄悄观察对方的反应。
于继英急忙抱拳,“副统领,万万不可!”
“为何?”
“七步村在这森林中生活多年,并没有影响到别人,我们非常突然地前去抓人,情理上说不通。另外一个,万一他们和李舒芽有联系,我们抓人就会打草惊蛇。”
齐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进一步相信他的为人,“就按你说的办吧。”
喝了一口热茶,他又说道:“我听说李舒芽每到一个地方之前都会让她身边的护卫联系当地的哨卫,不知道现在她们身边有没有那样的人。”
于继英无意间看了自己的靴子一眼,当发现左脚的鞋跟有块黄泥,赶忙用右脚挡住,“机会不大。上一次在绿鬼森林,李舒芽身边的十二护卫死了至少十个,听说那个叫姜灵的护卫头目也是身受重伤,另外她们已经和外面的愿意帮助她们的人失去联系。我想,她们已经没有人手去联系当地的人了……所以我推断,她们现在的日子比着以前会更加艰难。”
齐鸣一听,心中酸楚,伸出小指挠了挠头皮,过了半天才淡淡说道:“这样说来,我们抓住她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他要求于继英先回去休息,让他单独地想一想。
如果没有哨卫,她们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自己在森林中寻找食物,就这一点来讲就十分艰难。要是碰到有人生病,那后果就更加严重了。要是姜灵受了重伤,那么母女二人的处境将更是不堪设想……齐鸣越想越感觉到严重,决定晚上就去七步村看一看。
晚饭后,他召集六位香主弟子,商议事宜。各自工作都做了详细的安排。最后他强调,为了明天的事务顺利开展,这个晚上所有的弟子都必须休息。刘角等几位香主弟子一听,十分高兴,奔波了一路,他们现在想的就是蒙头大睡。于继英等其他弟子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是如临大敌一般地东奔西跑,当然也是十分乐意。
夜幕降临的时候,雨水停了,四处都是黑蒙蒙的水雾。齐鸣收拾利索,戴上斗笠,悄悄走出营帐外面。看到四面一片寂静,他身子一提,驾云而走,直接飞向七步村的方向。
一路上,他都贴着树梢往前进发。在白流云的帮助下,半个时辰后,便来到了七步村。
七步村本来很小,但是在夜幕中很难看清楚它的全貌。齐鸣飞行着观察了好长一阵,才摸清它的概况,并且使用白流云搜索他们当中有没有围着一片区域挖陷阱、设机关,为人准备粮食和药材等物品的哨卫。答案是没有。
他又询问一些细节,确认七步村人当中没有人跟外界的人联系过,更没有人做哨卫,才一飞而起,飞向北方。
这时候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往前飞行,每飞行大约六里,他都会询问一次白流云。这时候他询问一个情况,那就是烟灰。李舒芽和武点莹无论怎么做饭,都要烧火。为了将来的安全,她们都会将烧的烟灰埋藏起来。他只搜寻埋藏起来的烟灰。
就这样,他改变着方向,搜索了两个时辰,才来到七步岗。在七步岗的一个山洞的旁边埋藏着一大堆的灰堆,他顺着这个线索落到这里。
的确,用一根棍子撬开之后,下面就是有一堆烟灰,并且是用竹子烧成的烟灰。他看了又看,又使用白流云搜索,方圆六里没有人影,但是可以确定这一片区域曾经有人居住饼。
来到山洞内,他点燃火把寻找线索。山洞内很干净,什么物品都没有留下,连个线头布块都没有!
当来到另一个洞室时,他发现在一个角落有几根长长的黑丝,显然是人的头发。并且是垂直的三根长发,上面压着一块小石头,下面压着一块小石头。他观察一阵,感觉这里面一定有暗示,捏起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顿时眼前一热!
他闻出这是姜灵的头发香味,是那种十分好闻、像是首乌香气的那种有些奇特的香味。
姜灵?姜灵还和师母她们在一起?她一定是没有受伤,一定是没有受伤!热他妈的,这个小娘们总算给老子一次惊喜……可是这头发直上直下地放着是什么意思?
齐鸣自言自语着,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劲儿,大步走来走去,继续寻找有价值的东西,他希望姜灵能够给他留下书信一类的可以联系的物品!
找了一阵,没有。他又使用白流云搜索,仍是没有!
姜灵保护着师母和师妹去哪儿了呢?
他又使用白流云搜寻里面有没有什么字迹一类的,发现附近洞室内每个洞室内有一个小字,分别是水、高、山、流。
这是什么意思呢?
走到洞口前,齐鸣皱着眉头望向外面黑蒙蒙的夜色,伸出小指挠了挠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