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风铃柱子,就像捡起被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回忆。
“挂这里好不好?”窗外的大雪飞舞寒风呼啸,她带笑的声音却暖暖的,摇晃着风铃在昏暗的光线下回眸,他侧坐在床头,随手翻着她平常看的又喜欢丢在床上他认为内容乱七八糟的书,头都不抬一下,敷衍的语气,“不好!窗户本来就小,再挂那么大的风铃保准堵死你!”
“那你说挂哪里?说嘛说嘛。”摇着他的手臂,她声音温软地撒娇,他看着她明亮而灵动的眸子,抬手拧着她的脸,“丢了最省事。”
“不要。这是你送的生日礼物我怎么可以随便丢了。”她任他拧,满眸子笑意地央求他,“以后我每年生日你都送给我一个好不好?”
他哼了一声,高抬着下巴不屑一顾的,“中看不中用。有那个钱倒不如给你换大些的房子,我每次走进这里都感觉像是进了难民区,有种悲天悯人的沧桑感。”
偏生得他一个富家大少爷喜欢一天三次的往她这个难民区跑。
她的眸子流转着动人的笑,忽然捧着他的脸亲他一下,他不满足,勾着她的颈子正要索吻,她却抬脚踹他,一脚没把他踹下床又去拽他,“你给我起来,我把风铃挂在床头。”
他直觉在她心中风铃比他还重要,这个问题很严重,他决心纠正她,便是死坐在那里任她又拉又拽,死活都不肯让她这次。直到她急得眼睛都红了一圈,跳到床上要揍他的时候,他才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床上,少年挺拔而健壮的身躯压上娇嫩的她,他扬眉笑得暧昧,“挂床上不好,不然…”
他俯下身子,温热的唇贴在她颈子里亲吻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直到她羞红了脸他方才又说下去,“到时候床在摇晃,风铃也在摇晃,你也在随着我摇晃…”
爱极了她满面通红的样子,他修长的手指撩过她耳边碎发,张口含住她的耳珠吮吸轻舔,见她开始止不住的轻颤,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却是更加性感蛊惑,牙齿轻咬着她鲜红的耳垂,“那响声多不和谐是不是?”
她羞得捏拳捶他,骂他脑子里净想些少儿不宜的事。
他毫不知耻地说,“想,怎么不想,日想夜想,无时无刻都在想拥有你,不然我不是正常男人。”
伸手扯了外套,他潇洒而优雅地把外套扔到一边,她看着外套在空中滑过一条优美的弧度后落到桌子上,忽然间瞪大了眼睛,“着火了。”
他解她衣服扣子的手指灵巧而迅捷,挑着唇笑,“我浑身都是火,你帮我降。”
“衣服着火了!”她尖叫起来,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瞅着他,他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别怕,我还没饥渴到这种地步。我轻点温柔点好不好?”
她拍开他的手,横起眉终于大吼,“莫沉弦,你的衣服丢到蜡烛上,着火了啊啊啊啊啊啊!”
他拧眉看了一眼桌子,蛋糕还在那里,蛋糕上的蜡烛还在燃烧,他丢出去的外套也在燃烧,“靠!他妈的一句话怎么不一次性说完!”
“你没给我机会。”她首先想到的是挽救他的衣服。
结果可想而知,不仅蛋糕没吃蜡烛没吹愿望没许,房子差点烧了。
直到深更半夜两人收拾好狼藉一片的屋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紧紧地搂抱着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还好床没有烧了。”
然后拧着她的脸又说,“刚刚有生死与共的感觉。”
他看着她,痴迷眷恋坚决,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那时候的莫沉弦爱惨了路北烟。
她抱着他的腰,笑着从他怀里仰起脸,先是啃他的下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吻他的唇,她刚吻上就被他推开,不仅不抱她反而翻过身留给她一个流畅漂亮的背影,“再着火我可没办法灭了。”
莫沉弦笑了一下。
后来还是挂在窗户上,他从背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眯着潋滟的眸子低笑,“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啊?”
彼时窗外的漫天雪花飞扬,他搂着她腰的手又热又紧,转过她的脸辗转亲吻她。
他问过她为什么连命都不要的扑到燃起来的桌子上去抢他的衣服,她抱着他破了几个洞的衣服低声说,“只要是你的,哪怕是一件衣服或是一根头发,在我眼里都是最珍贵最重要的。”
后来他回到那里,四周的房屋多半重修又建,层层高楼大厦突兀迭起,钢铁水泥代替了久远年代里的白色篱笆。
他赶去的时候,她曾经住饼的地方也即将拆迁,可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拦住那些施工人员,他当时身染重病,刚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站在大型的挖土机下整个人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尸,脸色惨白身体笔直僵硬,面容沉得如彼时乌云密布的天空。
他们当他是神经病,却对他疯狂的举止毫无办法,只能打电话报警。
最后席裴还是用了各种手段把那间房子留了下来,这三年来,他不止一次的去那里。
斑驳的墙壁上被碧绿而潮湿的青苔覆盖,不见当年月光下的白色竹篱笆,不见梧桐深影,也不见她扬起眉眼笑脸如花,推开木门,檀木桌子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他拂袖坐下来,呆在破旧的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一夜。
晚上的时候,他睡在他们一起睡过的床上,躺在黑暗里,房间里全是她的气息,怎么都挥散不去,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她,她哭泣时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生气时可爱的样子,她安顺温柔的样子,他全都能梦到。
可是睁开眼睛,眼前除了让人绝望的黑暗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莫沉弦斜靠在墙壁上,冰凉的触感沿着后背一路蔓延到心里,他本来俊逸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透着无尽的悲凉和无法言说的沧桑。
她现在在哪里?又有谁陪在身边?是不是躺在他的怀抱里安然入睡,是不是在他身下承欢呻吟,也会像曾经的他们一样,紧密相拥,也会像曾经的他们一样,十指相扣。
也会像曾经他对她一样,覆在她身上,把脸靠着她温软的胸膛,把绵绵情话说与她听,连睡觉时都不愿放开紧握她的手,连闭着眼睛都随时睁开,下意识地伸手抱她,怕她早已不在身边,连梦中都会呢喃她的名字,连每时每刻守在她身边都会觉得岁月短暂。
她跟那个男人也会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是吧?是这样吧!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换作谁都可以。
………
林北城回到别墅时已近深夜,他不紧不慢的把车停在后车库里,又慢条斯理地走进别墅前门。
白色的欧式别墅依山而建,周围树木葱郁花草遍地,俨然是难得的修身养性的最佳居所,可每到夜晚便会显得幽深清冷,初初进来时总会给人一种苍凉冷寂感,蝉鸣虫叫声时而传来,月色稀疏树影在鹅卵石地面上斑驳浮现,本该黑沉清冷的别墅里此时却灯火通明,远远看去,像是林立在海上的明亮灯塔。
林北城深沉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柔和的光,他抬脚走近未关门的别墅客厅。
易君碧恰好从厨房里解下围裙走出来,见他面沉如水地站在那里,月光堪堪的落在他身后,在地上拉出一条寂寥的影子。
“夜宵我都准备好了!”易君碧先是愣了愣,然后顺着一头长而密的卷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过去。
林北城看着易君碧在璀璨灯光下比平日里更加妩媚柔和的脸,站在那里没有动。
易君碧从林北城身边侧身而过,“那么晚了,我先回去了。”也不等林北城开口,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就在易君碧快要走出门时,林北城突然拉住她,“如此良辰美景,你不与我共进烛光晚餐?”
易君碧骤然转身,表情里全是不可置信,她盯着林北城的脸看了许久,想看出他此时的想法,但除了看到他脸上温润如玉甚至带着些许邪气的笑容外,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用了。我早在做得时候就吃过了。”
她甩了下手,林北城却抓更紧,“要我吃你的口水?”
易君碧全然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冷漠深沉的男人也会说起了冷笑话,她气极,“谁管你!不吃就倒掉!”
她更加用力地甩手,但费了好大功夫不仅没甩掉,林北城甚至拽的她手腕都疼了。
她不由恼羞成怒,“你的北烟妹子不是回来吗?去找她啊!在我面前耍什么无赖!”
林北城刚刚还带着笑容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他握着易君碧的手开始施加力道,冷冷地眯起深邃的眸子,声音已带着明显的的怒气,“你敢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