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翔欲试图拉住苏珊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冰冷的风夹杂着细雨针一样从他的指间手背穿过,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盯着苏珊挺直的背影,眼睛里是死寂一样让人绝望的黑暗,“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又怎样?”苏珊冷漠的声音如冰凉的雨一样将他整个人覆盖,“我已经不爱你了,正如你想的那样我是一个荡妇,我可以为了寻找刺激而爬上任何男人的床,莫沉弦在我的算计之下跟我上了床最后不得不娶我,你也在我的勾引之下沉沦在我的身体里,以后还有更多的男人被我勾引上床,还有更多的男人沉迷我的身体无法自拔,所以你一个没钱没势的跟班在我眼里算什么,我不可能因为你的床上功夫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而放弃全世界的男人,我不可能…”
“苏珊!你给我闭嘴!”任安翔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苏珊转身回眸,绝美妖娆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碧绿色的瞳孔里却全是刻薄阴冷的光。
任安翔被苏珊笑容里的嘲讽与不屑震撼,竟是怔怔地看着她因隐在黑暗里更加冰冷的脸过了好久,他紧握的拳头已经暴出根根青蓝色的血管,那双平日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的暗焰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害怕的死亡气息,他低哑到近乎哀求的声音让他骄傲的男人气概烟消云散,他像是一个卑微求爱的乞丐,忧郁的瞳孔盯着苏珊冷漠如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不爱我了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绝情?刚刚还与他浓情蜜意的女人,前些天还与他彻夜缠绵的女人,转身后却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他是她寂寞时的消遣,是她无数个性伴侣中的其中一个,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一切的美好与甜蜜,缠绵与欢爱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春梦。
“呵…”苏珊的心痛如刀割,可越是痛苦她笑得越刻薄越薄情,她嘲讽地扬起唇角,一脸随意优雅,“你别傻了,这世间最不可靠的就是爱情,任安翔,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像你这种没权没势又没钱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让我这样滥情的男人认真,如果真有一个男人让我动心的话…”
苏珊顿了顿,潋滟晴光的碧绿色眸子里浮起一片忧郁之色,她最初刻薄的笑容变得苦涩而凄凉,就连声音也带着说不尽的难过,“如果真有男人让我动心的话,那就是莫沉弦,我没告诉过你吧!我爱了莫沉弦三年,不然如我这般花花蝴蝶一样到处留情的女人,不会不择手段的要嫁给莫沉弦,不会甘愿囚禁自己的心守在莫沉弦身边,一守就是三年。可你也知道啊!他爱的是路北烟,可我还是愿意等他,直到他决定放下路北烟,他告诉我以后会试着爱着,会照顾我一辈子和我过一辈子,承诺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我,我终于如愿以偿,终于可以做他真正的妻子,以后有子如玉,儿孙满堂,所以任安翔…”
“让我放弃你不再纠缠你对吗?”一直眉眼落寞低垂安静地听着苏珊讲话的任安翔突然轻轻开口打断苏珊。
苏珊愣了愣,这才猛然转眼盯着任安翔,从刚刚开始她因为虚心而不敢看任安翔,而此时突然看他,那张悲伤而痛苦的脸竟然让苏珊有瞬间的恍惚。
他极少对她笑,多数时候都是皱着剑眉面无表情地听她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话,有时候会淡淡地嗯一声表明自己在听,可即使这样他的脸上的凛冽线条也没有因此柔软起来,他极少给她表情,他给她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可此刻他脸上那种痛苦与悲凉陈杂的脸却那样的清晰如鬼魅一样钻进她的瞳孔里,她不敢看,她怕看了她会狠不下心,之后又会与他一直无止境的纠缠下去,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既然决定背叛他,就再也不会受他所惑再也不打算与他和好。
苏珊转过脸去,侧脸被浓墨一样的夜色衬得更加沉暗,“既然你知道也不用我白费口舌了,我跟你已经结束了,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
任安翔墨黑的瞳孔颤抖了下,站在风口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冷的,他看着苏珊护着腹部的手,“孩子呢?你是打算生下来还是流掉?”
如果流掉,至少还证明他或许让她受到了伤害或许报复了她,那么他心里会舒坦很多,但是苏珊给出的回答却让他再次陷入无尽的深渊里。
“你真的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呵呵,别傻了任安翔,我第一次和你上床的那晚就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你该想到这个孩子是谁的了吧?”
“什么?”任安翔的脸煞时惨白如纸,他高大的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抬手扶着门外,手指抠进深红色的复古门上的花纹纹路里,只感觉那疼痛从指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之感彻底席卷了他,他张了张口,这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苏珊却假装笑得很幸福,她眯着漂亮的碧绿色眸子,纤丽的手指抚摸着肚腹,她的脸上满是幸福甜蜜的笑容,“这个孩子是莫沉弦的呢?不然你认为他会替别的男人养孩子吗?如果会的话,他那么爱路北烟为什么不要路北烟,不就是因为路北烟和易君墨早在三年前就有一个儿子吗?他嫌路北烟肮脏,所以想尽快和路北烟撇清关系,趁早不让路北烟再纠缠他。”
任安翔快要站立不住,他圆润的指甲嵌入木质门里的复古花纹里,努力支撑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原来他才是最傻的那个啊!他才是被伤的最深爱得最傻的那个啊!
见任安翔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苏珊说完就走,刚侧着身子从任安翔身旁走过时,任安翔却突然发狂一样出其不意地伸出大手钳住她纤弱的肩膀,他盯着皱着眉的苏珊,深邃的眸子里层层火焰燃烧不灭,他捏住苏珊的肩胛骨,声音里透着濒临死亡前的老人一般的死寂,“要我放下你可以,但是无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就算付出百倍代价也要抢回来。”
苏珊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被任安翔过大的力道捏碎了,她疼得皱起眉,拼命隐忍着自己的真实情绪,不动声色地看着双目赤红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任安翔,她美眸里一片冰冷嘲讽的光,“就凭一个连深爱的女人都不敢要的助理有什么资格谈论要为别的男人养孩子。”
被说到弱点,任安翔终于放开手臂,只是抓着苏珊胳膊的手指甲因为太用力而伤害到了苏珊的手臂,那片如白雪一样的肌肤。
苏珊趁机逃离,可姿态却极优雅且从容,最后为了提醒任安翔,她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高贵姿态来,“你该下班了,莫沉弦有我一个人照顾便可以了。”
任安翔站在原地没有动。
而苏珊迈向二楼卧室的脚步猛然间停下来,她再次抬眸就看到路北烟泪流满面的脸。
苏珊的瞳孔剧烈地缩了下,她慌不择路的地跑到楼上,拉住了浑身颤抖的路北烟的手,面不改色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北烟,你怎么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