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夷鲜有树木,大多数时间都是刮风,所以树木都长得矮胖体粗,几人才能环抱起来,树皮坚韧无比,用石头砸几百下也只能砸去一块半块的木屑。叶不梵走到一树下说道:“此树唯有北夷方有,也只有此树能存活在北夷之中,名叫北夷杉。坚硬无比,树皮能连续烧三日不灭,冬天来临之时,树皮增厚,更是做柴火的好时机,今日你就在这里采集柴火吧。且看为师怎么取得。”说罢猛地一掌拍去,树皮一声脆响,如同干裂的墙皮一般,一大块被剥了下来,然而树木却一动不动。然后叶不梵说道:“采如此一块就能用三日之久。你采一块试试。”蛋儿早就跃跃欲试,便手中鼓足真气,猛地一掌拍出,拍在树皮上,蛋儿只感觉如同拍在了铁板之上一般,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掌给顶住,顿时手骨一阵剧痛,然而树皮却毫发无伤。蛋儿不禁惊讶异常,想不到这树皮竟然能坚硬到如此程度,方明白用力在于巧而不在于大。眼看师父拖着一块树皮离去,蛋儿便又一掌拍出,手中真气流入树皮,然而树皮却丝毫没有反应,还是如同拍到铁板上一般,蛋儿登时疼的握着右手蹦跳了起来,但是蛋儿心中不肯服输的劲头又冲了上来,甩甩手掌,又是一掌拍去,结果还是除了剧痛之外毫无反应。
直到太阳下到西山,蛋儿手掌都已麻木,树皮却没有丝毫的损伤,罗婆又叫道蛋儿吃饭,蛋儿回到屋中,罗婆见他双手肿胀如同猪蹄,饭碗端在手中都颤抖不已,吃饭也毫无心情,便不断安慰。蛋儿心中受到鼓励,心中又想到:“武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成,自己修炼三月才方能练成换元之法,若是又能像师父一般一掌击碎树皮,岂不是神人?”想到如此,蛋儿也释然了,不好意思笑了笑,匆匆吃完饭便又跑去拍树皮。阎夫看到蛋儿如此用功,心中也不禁佩服起来,直道叶不梵收了一个好徒儿。
夜晚屋外风声四起,吹得窗缝间呜呜作响,罗婆看到油灯忽暗忽亮,又怕蛋儿夜间睡觉着凉,便拿起被子走到蛋儿屋中,却看见蛋儿的床铺空空如也,心生疑惑。接着便听见屋外传来啪啪的击掌声,便走到门外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看见蛋儿在风中不断地击打树皮,打一会便疼得紧紧抓住手腕跪在地上,接着一会又甩甩手腕,继续拍打,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滴下,鼻中白气不断呼出。罗婆看到蛋儿如此用功,眼泪悄悄流了下来,便不做声,悄悄将被子放在蛋儿床上便回了屋中。
第二天清晨,罗婆醒来,窗外再也没了昨晚的风声,只有击掌声不断传来,罗婆心中一阵担心,赶紧穿上衣服起床去看蛋儿,一打开门,顿时看见天地间一片雪白,竟然下了一场雪,瞬间北夷又变作白茫茫一片。罗婆走到蛋儿练功的地方,发现蛋儿还在那里一掌一掌朝着北夷杉拍去,只是拍一掌便疼得咬牙咧嘴,浑身白气直冒,脚下一片泥泞,竟是练了一晚上,北夷杉的树皮上却只掉了一个棱角,罗婆在仔细瞧去,见蛋儿手腕已经变成青紫,心疼的不得了,方要上前劝解,却看见叶不梵一直站在屋外,看着蛋儿练功,便上前对叶不梵说道:“复儿如此练下去,手腕怎么能受得了啊,叶师父你就去劝劝他吧,练功不在一时半会的。”叶不梵说道:“练功最需要的就是两个字:刻苦!按儿只有这样一日一日坚持不懈练下去,才能得到天下武功的真谛,天下练武的人比他苦的多的是了,如此小苦都受不了如何做我的徒儿?”罗婆说道:“可是你看他手掌都已青紫,在这样下去恐怕会伤筋错骨的!”叶不梵闭眼说道:“无妨,他现在骨骼是玄冰铁所重铸,骨骼不会受伤,至于筋脉,不练怎能成型?无需管他,让他练吧。”说罢一拂袖,转身而去。罗婆看到他转身而去,蛋儿在雪中忍痛击树,一咬牙,也转身而去。
蛋儿一心练武,忘记了做饭,罗婆做完饭后叫他过来吃饭,蛋儿练了一晚,听到罗婆叫他方感觉到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便跑去吃饭,饭间,蛋儿的手剧痛无比,手腕转都不敢转一下,饭碗端起始终颤抖不已,筷子更是丝毫把持不住,两只筷子不断碰撞啪啪作响。罗婆瞧见,把饭菜夹起送入蛋儿口中。蛋儿饶是剧痛无比,但是看到罗婆如此细心为他夹菜,心中有愧,便忍住剧痛自己夹菜吃,想想比起被白蛇肉所揍带来的痛苦,这点疼痛根本微不足道,便草草吃完饭,又说了一声:“婆婆两位师父,我练功去了。”一转身又跑到了北夷杉下。罗婆方要说什么,阎夫说:“随他去吧,他的性子你我都知道,多说无益。”罗婆又叹了一口气,只盼蛋儿能够早日能将树皮拍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蛋儿起初手掌疼痛不能动,拍上一掌需要缓解半天才敢拍出第二掌,后来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手掌也变得越来越有劲,猛地拍出手掌已经能够用真气缓解这疼痛,手指也变得异常有力,蛋儿这才明白师父原来是想让他取柴火是次要的,锻炼手掌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便更加刻苦,每日夜晚汲取真气,白天就不断练习。终于有一天,蛋儿忽然想到真气拍出尽散出去,但是散的方向大小都不相同,是故不谐,这正和捕鱼的原理相似,若是能够找出散发的间隙必然就能击碎树皮,无非就是捕鱼时是感受鱼发出来的规律,拍树皮是自己感受发出去的真气的规律罢了。便将真气再次汇聚双手,猛地一掌拍出,右手感觉真气散发的规律,瞬间便感到了树皮间的缝隙比比皆是,便又是一掌仔细感觉,终于感应出了每条缝隙的所在,不禁心头一喜,算清了树皮的间隙后,真气大发,喝了一声,一掌拍去,真气涌入,蛋儿瞬间感觉树皮内的缝隙都被撑裂开来,虽是极其细微,但是已经有了变化,蛋儿明白是自己的真气不够,于是每天晚上拼命汲取真气,直到自己的丹田欲爆,蛋儿疼的满床打滚忍受不住为止,于是丹田所存之气日日增强,每天所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树皮终于有了变化,一条缝隙从树皮上渐渐显露出来。
天气终于变凉,冥海也结上了厚厚的冰块,又是几场大雪,北夷又变作了天地雪白一片,浑然一色,唯有一树下没有雪落下去,蛋儿不断在那空地上来回走去,击打树干。忽然有一日,罗婆看见蛋儿站在原地不动,浑身衣服轻轻鼓动,仔细看去,竟是将真气尽数涌在手上,吹舞着衣服,罗婆从未想到蛋儿竟然已经有了如此雄厚的内力,以为蛋儿苦练这几日,气愤不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要拼尽全力将树皮击碎,不禁担心会手骨折断,站在原地盯着蛋儿一动不动,只见蛋儿手中真气愈来愈强,猛一睁眼,大喝一声,一掌击出。树干却丝毫没有动静,甚至连树枝上的雪花都没有落下来,罗婆不禁一阵失望,方欲离去,却听见一声脆响,只见蛋儿竟然慢悠悠将一大块树皮揭了下来,树皮坚硬似铁,蛋儿手指不断输入真气,只听见树皮咯嘣咯嘣作响,竟然如同剥一普通树皮一般,一会便给揭了下来。蛋儿揭下一大块树皮,用尽所有力气,大舒了一口气,本来想拖着树皮回屋,树皮却奇重无比,蛋儿竟然没有捏住掉在地上,蛋儿一阵惊异,用手捡起,一用力竟然猛地一沉,树皮竟然没有给搬起来,重量竟然比一块铁皮还重,蛋儿终于明白为何树皮会如此坚硬了,想到自己师父一掌击碎,如同纸张一般拖走,心中对师父是五体投地,便休息一会,两手将它扛起,一步一步走到屋中。
蛋儿将木板放下,浑身大汗淋漓,刚要休息,叶不梵走了过来,说道:“复儿,这都几日已过?大雪都下了三场,冥海都已结冰,你才取得如此一小块树皮,如何撑得过冬天,难不成你要让师父这一身老骨头去采不成?”蛋儿心中一冷,然后拜道:“师父,徒儿知错,我现在就去再取树皮!”说罢不再休息,又走了出去,继续击打树皮。
饶是蛋儿不断夜晚汲取真气,但是仍是不够白天所用,蛋儿明白师父是想不断增加他内力才让他如此做,便索性不要命般,即使体内真气丝毫没有,也拼命从丹田汲取,不断拍打,每日如同奔跑几千里一般,累的头晕眼花,一阵晕眩,有时直接站立不住,晕倒在雪中,然后爬起来,继续修炼。
又是一月过去,蛋儿内力竟然突飞猛进,提高了数百倍,此时蛋儿终于明白了,天下武功,并不是一朝就能学会,都是刻苦锻炼出来的。便练习更加刻苦,终于蛋儿已经能够练到如同叶不梵一般一掌就能将树皮击碎,然后两手拖着十几块树皮回屋了。罗婆见到,喜出望外,从未见过蛋儿如此刻苦的孩子,不禁对他更加地疼爱有加,每日都准备好饭菜亲自叫他去吃饭。
终于有一天叶不梵瞧见屋内树皮已再也放不下,便叫蛋儿停止修炼,将他叫到曾经修炼的礁石上,语重心长地对蛋儿说:“复儿,你体内真气已经炉火纯青了,若是懂得运用之法,已经可以和为师一决高下了。”蛋儿一听,心中大骇,想不到自己的内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但是听到叶不梵如此说道,也感觉自己自愧不如,只是想叶不梵如此说只是鼓励他,运用之法又能何容易?便跪地说道:“师父,复儿之所以能有今天,全是师父您一手栽培所致,又岂能与师父相比?”叶不梵没有多说,只是望着远方天际说道:“复儿,你今日有如此造化,却也是天命所致,但是并不是天命难违,他日切不可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蛋儿听的不明不白,但是听到叶不梵如此教育,也一定是有心意,便默默记下。叶不梵继续说道:“你虽不说已是绝世高手,但是也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了。切记不要贪恋杀生,冲动行事。万事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蛋儿跪在地上凝眉沉思说道:“师父所授,徒儿一定铭记在心,万事三思而后行,绝不贪恋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