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真心话罢了。盯着一张纸看他怎的就会将你心里的那个人画在上面?如若这样的神通,那么这世间便不会有画家了。是个人都盯着纸看,只要自己心里想些什么,纸上便画出些什么,岂不是很神奇?”
“说的也是。”景天涯点点头,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虽只是一眼,却是那一瞬间已是令安馨桃牢牢地记在了心底。这是她来这里这么久,他第一次与她说这么多。
只是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面让她心里却十分的难过与尴尬。
原本是一对如此恩爱的眷侣,却偏偏如今……
要看着他与其他的女子成婚么。
“你叫桃锦?”
“是。”
“桃锦……这样的名字,像极了我一个故人呐……”
故人?
安馨桃听到这个词,心里却顿时一酸。
他说的故人,可是她么?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是故人啊。
“是什么样的人呐?”安馨桃故作声调轻松的问。
“她嘛?大大咧咧的,很是没头脑,很天真。说来,她真是一个好女孩。”
“是神仙么?”
“不是。她不是神仙。她那样讨厌天庭的神仙,怎会做神仙呢?”
他笑笑,摆手。
安馨桃哽住了。
说的,岂不是她么?
她那样讨厌天庭的神仙,怎会做神仙呢?
原来你还记得。
安馨桃觉得喉咙内有一股腥味,但她却拼命的咽了回去。
“她有着一双很好看的眼,有着一个小小的嘴巴,但是却很厉害,她喜欢跟人吵闹,喜欢热闹,她喜欢人间,讨厌这世间虚伪的一切。”
他自顾自的说着,虽然有些喃喃自语的感觉,但是安馨桃在旁边也可以听个一清二楚,听他这样的声音听他这样的语调,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将她放在心里,也有些在乎的,只是为什么他却做了天庭的神仙?既然是在乎的,为什么说抛下她便抛下她?
安馨桃现在甚至都有一种开口质问他的冲动,只可惜,她未来得及开口质问,便已有人进来。
“天涯,你刚刚在说什么呐?什么讨厌这世间虚伪的一切?”
又是白若衣。
安馨桃心里叹息一声,见她风度翩翩的走过来,今日倒穿的很是靓丽,只是靓丽中又或多或少的有些隐隐作显。
安馨桃低下头去,不欲见到她。
景天涯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感叹一番。你怎的过来了?”
“唔,还不是太上老君他们?说什么暮温笙又在那边闹了,他们也管不住,所以想请你过去。”
“又是他么?”
“是啊。这家伙还真是够有坚持力。如今都过了这么久,他却还是没有倒下去,反而神智越发清明,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待我先去看看。”
“嗯。我与你一起。”
“啊!对了桃锦你便与我一起去吧。”
“好。”
御剑而飞,踏云而去。
安馨桃本来还在发愁到底要如何偷偷的跟过去,没想到,却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景天涯竟主动邀她一同跟去,虽然白若衣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到底她也是没有什么借口让她不要去的,所以也只得默不作声,只是这一路上暗自用眼神瞪她,一副她很不讨喜的样子。
安馨桃心里冷笑。
她不讨喜?其实在她安馨桃的眼中,她白若衣也是一样的不讨喜,她们两个人彼此互相都是看不顺眼的。
只是马上要见到暮温笙了,真心不知道他过的如何,也不知道他到底都受了怎样的苦。
安馨桃实在怕如果她一会儿情绪失控怎么办?
安馨桃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如果一会真的见到了暮温笙,就算他变的再让她难以认出,她都要忍住,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看出端倪。
安馨桃一路揣怀着忐忑的心思,跟着景天涯他们一路由飞着越过大小小的条条道道、高高低低的山脉连川,最终,来到了一处很是炎热的地方。
这里……安馨桃从来未见过。
下了剑,安馨桃却也不敢站在地面上。这里十分酷热,整个空气看起来都是通红通红的,四周没有植被,安馨桃脸上很快便流下了汗珠,再看景天涯他们,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安馨桃皱了皱眉,难道这就是因为神仙的不同么?
正想着,忽地由一只很是好看的手递来一颗药丸,安馨桃愣了愣,然后抬头顺着那手看去,竟是景天涯。
安馨桃眨眼,然后接过去:“这是什么?”
“不是毒药。只是这里太热,你须得服了它。不然一会儿便把你烤熟了。”他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唇微微一弯,看起来是在笑,很是儒雅好看。
安馨桃将手中的药丸服下。如景天涯所说,服下它之后,身子内顿时一股透心凉,四周的炎热一对比,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虽然偶尔还是会想流汗,可是到底也是轻松了不少,安馨桃自觉这是个宝物,也难怪他们一点事没有,原来是早就服下了这样的宝药。
景天涯对她说:“你在这里等着罢,我们进去。”
“我……”
安馨桃本是想跟进去的,可是见他却已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瞅着她,安馨桃知道也不能太越距。景天涯这样聪明的人,她万一多露出些马脚,他怕是一下子便可看的出来的。
于是,安馨桃点头:“好。我便在这里等着上仙与仙子。”
“若衣,你且也等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
“咦,可……”
“乖,听话。”
他的语气很是宠溺,白若衣很受用,听了这样的一句话便就飘飘然,“唔,好吧,那你要快些出来,也别与他说的太多,教训两句便是了。”
他又是微微一笑,然后便转身进去了。
红色的空气看起来像是火一样的颜色。
四周没有任何的植物,光秃秃的,只是前方有一道大大的铁门,看起来很是破旧,可是稍稍一靠近,便顿时一股源源不断的磁力在不断的吸允着内力,这好似是特意打造的。安馨桃环顾着四周,她隐约的记得适才一路飞来的时候越过了天庭十分著名的清凉居与九重殿,莫非,这里便属九重的禁地么?
安馨桃心里正盘算着,这时却听到白若衣的声音:“桃锦?”
安馨桃抬头:“仙子有何吩咐?”
“你看起来很是面熟呀。”
“是么?大约是因着我这张脸太过稀松平常了的关系吧。”
安馨桃答的很是随意,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将自己这张脸变的如平常女子差不多了些,不然万一稍稍出众点,怕是白若衣都会怀疑。
白若衣:“唔,你既是新来的,那么如今在仙君的身边做的如何?”
“仙君待我们这些下人都十分友善。”
“那是自然的,天涯他为人一向和蔼可亲。”
白若衣这话听起来很是普通,似乎就是在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可是安馨桃总觉得她是不会轻易地与自己聊些什么的,毕竟在她的眼中她是高贵的,而她这所谓下人的身份,却也入不了她的眼,她怎会与她聊些如此随意的话呢?
这也委实不附和她高傲的性子呐。
正思索,忽地:
“啊……!”
犀利的声音犹如穿透了云层,且也同时穿透了安馨桃的人心。
那一声刺耳的喊叫声,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安馨桃的心也好像咚的一下,震了一下。
白若衣在那边冷哼:“唉,又来了。”
没心思去思考她那句又来了的话什么意思,她却是听着刚刚的那一声啊,心里充满了酸涩。
暮温笙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那样喊叫?他从不是一个轻易表露自己心情的人,除非……
安馨桃心里格外难受。
是她害了他。
是她害的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馨桃握住双手,她在努力的隐忍着,千万不能冲出去,一张脸也生生的憋的很是通红,旁边的白若衣留意到了,皱了皱眉,却是刚欲开口问她,那边景天涯便出来了。
他的身上有着斑驳的血迹,看起来却委实不符合他身上的一身雪白,这样的血迹,是刺眼的。
安馨桃咬着唇,这是暮温笙的血迹么?
安馨桃很难以想象刚刚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与景天涯的眸却是恰好对视了,那一刻,安馨桃竟不可思议的从他的眸中捕捉到一丝的黯然。
没有平时那样的光彩奕奕,却是暗然无色的。安馨桃眨眼,再一看,他却是已移开了目光,他叹息一声,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疲惫:“好了,他应该不会再闹了,我们回去吧。”
“唔,他便是这样的性子,非要吃些苦头,不然他却也是不会听话的。”
白若衣说的很是随意的口吻,景天涯却也跟着点点头,一副她说的的确如此的表情:“是啊,他的确便是这样的性子,总是会时不时的闹出点事情,非要吃些苦头,他才会明白,现在他已不是身处幽冥界了。”
“这一次他闹,该不会还是因为安馨桃吧?”
这个名字,安馨桃还是第一次清楚的听到他们两个人提起过。虽然她这个当事人便站在这里,但是,在他们两个人嘴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安馨桃却十分好奇。
白若衣刚刚说,他是因为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