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阳光一点点的透过茂密的树叶,射进了林子的阴暗处,可以看到黑影背靠着大树,一点动作也没有,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极其轻微,透着阳光看去,只能判断ta是个二三十岁的人,是男是女完全无法辨别。ta在此处待了整整一夜,仿佛还在等待什么一样,ta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却说受伤的景月等人,并排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除了景月醒来一次以外,其他的人已经没有要醒转的意思!魑魅魍魉、景义等几个受伤较为轻的人,心跳的速率和呼吸的频率逐渐稳定了下来,唯独受伤最重的景剑,一直除外危机的边缘,甚至还有发烧的迹象。
忙碌了一整个凌晨,薛神医年事已高,早有些体力透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便睡着了!睡了没一会,中瘟又将其摇醒了,满脸歉意的道:“神医,现在已经中午了,景剑他…他还没有好转的迹象,这可怎么办呀?”薛神医在中瘟的搀扶下站起来,来到景剑身边查看了一番,又为其把了把脉,眉头凝成了川字,显然深感疑惑。
中瘟看到薛神医如此表情,以为景剑挺不过去,登时眼圈便红了,颤声问道:“神医,他怎么…怎么样了?”薛神医道:“原本此刻他若是还不醒来,那么就便会死去……”话还没说,中瘟顿时悲痛欲绝,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嘴中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薛神医忙续道:“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先别伤心。”中瘟一听还有后话,当即收住眼泪问起实况。
薛神医道:“原本该身死的他,却似有一股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一样,好像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样,故而一直在生死的边缘挣扎着,不能醒来也不愿死去!”中瘟道:“难道他要一直这样下去吗?”薛神医手捻胡须,道:“若是我们置之不理的话,他这样不会太久便会死去!”中瘟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不仅我不希望,公子也不希望,大家更加不希望。”继而又道:“神医,我们能做些什么呢?”薛神医无可奈何,一边叹息一边摇头,语气沉重的问道:“中瘟,我不确定此法是否有效?若是在实施的途中,有敌人来袭,恐怕我们就没有抵抗力了,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此事当真要三思而后行,众人的身家性命全都在中瘟的一个决定之间,着实让中瘟十分犯难,犹豫不决。薛神医并不作声,给足了中瘟时间让他好好考虑,思寻良久,中瘟眼神坚定的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相信公子若是醒着,他也会这样决定的,神医请你说一下方法吧!”
薛神医道:“以力蓄力,就是以自己的内力,输送到他的体内,帮助他维持体内的最后一丝真气。”中瘟道:“这个方法确实有损实力,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力一试,至于敌人来袭,应该也不是问题!”既然已经决定,几人便动了起来,将景剑扶了起来,中瘟当先盘坐到景剑身后,双手抵于他的背后,暖洋洋的内力便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了景剑的体内。
就这样一连为景剑输送了三天的内力,换了一百多个人,总算是保住了景剑的性命,他的心率和呼吸频率也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而经过三天的调理,魑魅魍魉等人也渐渐地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下地,但是已经能够说话了。他们几人醒来说得第一句话,便是问:“公子呢?他没事吧?”说着便要起来,刚一动身上的伤口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又摔在了木床上!中瘟忙制止几人,道:“公子没有大碍,之前已经醒过一次了,你们别担心!”
听到景月没事后,几人这才静了下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中瘟触景生情,不由得暗暗的忧伤道:“只是景剑受得伤重了一点,我们以内力来维持着他的生命。现在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几人均想起了景剑对阵的正是最厉害的,心中都为其担忧着,景义道:“师父他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语气十分坚定,可见其对景剑十分信任。
中瘟点头道:“对,景剑会醒来的,公子也会没事的,所以你们要快点好起来,那样才能继续保护公子,否则公子的保镖可要由我来担任了!”此话一激,魑魅魍魉等人顿时不肯了,道:“不行,公子的保镖之位,非我们莫属!其他人发挥不了!”中瘟哈哈大笑,道:“好,既然还想保护公子,那就好好养伤吧,若是养不好伤的话,可就没机会了!”几人点头,当即便不在多说话,闭上了眼睛睡觉了。
由于伤口尚未开始愈合,几人闭上眼睛后,便又晕睡了过去,薛神医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中瘟便放心了,转而看向景剑,笑脸瞬间又消失了,心道:“兄弟,你一定要挺过来呀!我还等着与你一同喝酒、下棋么!无论如何,都要醒过来呀。”
却说中瘟救治景剑的这三天,黑影一直站在树干的阴影处,一动未动。原本还有些惧怕的鸟儿,此刻早已不怕了,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黑影对于肩头的小鸟满不在乎,依旧紧闭着双目,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过去了两日,正在中瘟几人睡着的时候,景月的双眼猛然间睁开了,当即便要起身。不料,身上的伤口处传来一阵疼痛,但是他依旧硬挺着,坐了起来!中瘟听到动静,手当即便按到了剑上,看到是景月后又惊又喜,双目泛泪激动的道:“公子!”
景月伸手制止他,示意他不要吵醒其他人。中瘟点头应是,道:“公子,你总算醒了。灵儿姑娘,已经来了好几封信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你醒了这就好了!”激动无比的中瘟显然已经语无伦次了。景月转头向景剑等人看去,道:“给灵儿回信说我没事,让她照顾好自己,过几日我便回去。”
中瘟点头答应,景月续道:“景剑他们怎么样了?”面无表情,语气生硬,仿佛是怕吵醒睡觉的人,又像是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中瘟恭敬地道:“魑魅魍魉他们几个人都醒过几次了,只是景剑尚且还没有醒来!”景月因为失血过多,此刻脸色依旧苍白,浑身无力,一只手想要扶着木床起来,但是手上丝毫力气也没有,只是疼痛之感倒是格外真实!中瘟赶忙上去扶住景月,道:“公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景月固执的道:“我要去叫醒景剑,我要叫醒他!”迫于无奈中瘟只得扶着景月来到了景剑的床上坐下,景月看着双目紧闭的景剑,满含深情的轻唤道:“景剑?景剑!你醒醒呀,你不是还要做我手中的剑吗?”如此轻唤数声,景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景月,问道:“公子,你没事了?这是哪里?”中瘟喜道:“这里还是琅琊国边境,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景月也摇摇头,道:“我没事了,多亏了你!”
景剑连咳数声,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做你手中的剑呢!”景月点头算是同意了,道:“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不要多说话了。”又是一阵咳嗽,景剑咳的满脸通红,道:“公…公子,有一件事我…我一定要说!”景月道:“等你好了再说,现在不急。”景剑大摇其头,道:“不!今日必须说!公子,众兄…兄弟都不希望你解散组织,都想跟着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名流千古!还望公子千万不要解散组织呀,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争夺天下,况且我们退出,其他家族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们,公子一定要想清楚呀。”
一口气说完,景剑不由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脸涨的通红!景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中瘟,转而又看向景义他们,最后看向景剑,道:“此事我确实要重新考虑,你好好养伤!”重新考虑,就是重新做选择,做决定。中瘟和景剑对视一眼,眼睛内均有一丝光芒,暗暗庆幸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景月让景剑好好休息,中瘟扶着他向四周的林子去了,景月问道:“那些人是谁?”虽然对着林子说得,但是中瘟知道是在问他,便回道:“敌人有三伙人,从装扮和武器上看,有两伙人是琅琊国的。”景月依旧看着林子,语气十分冷漠,道:“是秦家和皇室吧!”
中瘟点头,道:“应该是他们,只是皇室的锦衣卫都没有使用绣春刀,这着实让人想不通。”景月眼冒金光,道:“这还不简单,一定是皇室中的人想要我们与秦家斗,最后弄个两败俱伤,他们好从中取利!”中瘟顿时了然,心中暗自赞叹皇室内竟有如此手段的人,险些就中计了,嘴上道:“最后一伙人是蟠龙国的,具体是谁不清楚,目前怀疑是叶家所为!”
听到蟠龙国、叶家几个字,景月心神大震,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心道:“万万没想到叶满楼竟然也参与其中,难道他看到我的信,依然不愿意相信我嘛?还是说他从始至终都不肯放过我呢?”景月越想越害怕,渐渐地开始有些明白墨眉和景剑苦劝的深意,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些动容了!
中瘟问道:“公子,我们该如何对付秦家和皇室呢?”瞬间,景月的目光变得异常犀利,冷冷地道:“对外宣称我死了!然后让灵儿以合理的手法带着我的家人,退出琅琊国。”最后五个字说得格外有力,中瘟不由得被震到了,重复道:“退出琅琊国?为什么?”景月看了一下四周,总感觉林子之中有人,为防止隔墙有耳,低头对着中瘟耳语,道:“我们退出琅琊国,让秦家和皇室互斗,我们从中取利!”中瘟大喜,心道:“好计策,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景月继续耳语,道:“你们一定做的像一点,倒是肯定很多人来确认我是否死了,若是被发现所有的计划就都完了!”一场大戏即将上演,主角都以就位,逐鹿之战,假戏真做!
却说林子深处的黑影,在景剑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也睁开了眼,开始动了起来。一路躲藏渐渐地靠近了人群,途径景月二人身边的时候,景月感觉有人正是黑影过去。躲过所有的岗哨,黑影来到了景剑的木床前,手指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景剑便失去了知觉,黑影抱起他便向林子一侧而去!
一路疾行,黑影带着景剑来到了先前血战的血林子处,此时血水已经凝固,尸体也都被中瘟命人处理了,只是土地变成了红色,一眼看去显得格外与其他地方不同。黑影将景剑放到树边,让他背靠树干并解开其穴道,笑嘻嘻的看着他。景剑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他时眼睛内满是崇敬和欢喜,不等他说话黑影的剑嗖的一声指向了他的喉咙,依旧笑嘻嘻。
景剑顿感诧异,将黑影的全身看遍,颤声道:“不对!你不是…你是谁?”满脸惊恐,有些语无伦次。黑影笑道:“我不是,不过我又是。不是现在的,是以后的!”话语间模棱两可,让人抓摸不透。景剑面色虚弱,问道:“你要干什么?有什么阴谋?”黑影道:“我现在要杀了你,因为只有你死了,我的计划才能实现!”景剑声嘶力竭,怒吼道:“你要对我们公子做什么?”
黑影道:“我是在帮助他,只有你死才是帮他!”
景剑越看越觉得恐怖,挣扎着躲过黑影的剑,向着黑影扑了过去!黑影向后退了一步,长剑嗖的一声刺入了景剑的喉咙,一穿而过。景剑的手刚刚好碰不到他,就这样双目园睁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