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少爷回来了。”
幽静的书房中,一个沧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书房的书桌前,一个威武的中年人坐在那里看着书,在他的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弓着腰站着。
中年人是陈叆的爹,名为破军。
陈破军面色不变,过了一会儿,才道:“弓叔,叫他来见我。”
弓管家点头应是,就出了门。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陈叆推门而入,他径自走到陈破军的面前,道:“父亲。”
陈破军合上书本,沉默着将书递了过去。
陈叆接过书本,看到书本封面上的字,他的脸色有点古怪,翻开了第一页,看了起来。
天眼者,修大道者也。
自仙人传世人于天眼以来,众人得修行之法,以天眼吸纳天地之灵气,健于身强于魂,通透大道,伪仙人行。
然,千百年来,初代天眼者通婚凡人,后代子孙亦有其人之心,导致含天眼血脉不纯者甚多,血脉不纯至极者天眼不开,吾便如此。
吾不甘弱,呕心沥血,寻访终得不纯血脉之人开天眼之法。
开天眼,血脉之力破之,不纯血脉之人,欲开天眼必先强健体魄,使得血脉之力超乎常人。随后于仲夏之夜,月明之时,吸纳天地精华灵气,奋力突破天眼禁锢,放得开启天眼。
整部书有意义的就是这第一章,后面的章节都是在讲述自己的奋斗历程,陈叆装作很认真的看着,心中却是一阵暖意。
当年,他年过十二,天眼不开,家族检测出他血脉不纯,开天眼没有可能,家族众人大多都有摒弃的想法,而陈破军却是一头扎入书海,七天七夜没有合眼,等他出来之后,将他送到了军营,丢给了一部身法和一部枪法,然后,留下了一句话:十六岁的时候,我再来看你,如果那个时候,你不能凭自己的实力打到中郎将的位置,那么,也没有资格当我的儿子。
十二年来一直溺爱自己的父亲突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年纪轻轻的陈叆一时无法接受,以为陈破军放弃了自己,他不由的悲愤交加,整日郁郁寡欢,后来,他才幡然醒悟,将悲愤化为力量,每日每夜都努力训练,每次北方马贼作祟军队讨伐时,他都一马当先,奋勇杀敌,在十六岁的时候终于当上了中郎将。
而此时,陈破军却是没有来见他,而是给了他一句话:自己回来。
这一句话很有深意,表面上看只是父亲让儿子自己回家不去接他,可能是要培养他自立的能力,但是,天将城没有通关文凭是无法进入的,这个时候就要看陈叆怎么解决了。
陈破军也想过许多种陈叆进入家门的方法,但是陈叆冒犯祖上的规定,一路打到陈家,虽然有点莽撞了,但是也是自身实力自信的体现,也证明了这四年来,陈叆的努力。
陈叆没有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他一直不解自己父亲的做法,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当父亲的宁愿让自己的儿子恨自己也不能放弃他。
“爹。”陈叆将书递了回去,目光中隐隐有闪光。
“三日后的夜里,就是月圆之夜,也就是月明之时,这段时间一定不能松懈,像往常一样训练,掌控好自己的血脉,四年来的努力就在三天之后,一定要成功。”陈破军诚恳的告诫。
“是,我绝不会失败。”陈叆面目有少许狰狞,他冷声道:“我必须要成功。”
陈破军沉默了两秒,道:“你有这心,很好。好好回去准备吧。”
“等一下”
一道如同打雷一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书房的门被一只大手推开,只见来人是一个彪形大汉,一身短打,双目充斥着愤怒,他的面貌与陈破军有几分相似之处。
“陈破军,你见到你儿子干的好事了吗?”彪形大汉进门就大喝,破坏了书房内优雅的气氛。
陈破军脸色不变,道:“我没有见到,怎么?陈九霄,我的儿子把你的儿子打败了,你就不乐意了?”
陈九霄哼了一声,道:“陈破军,你别激我,你也知道我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我来这说的是正事,你儿子无视老祖的规定,在天将城内大打出手,你说,违反家族规定应该如何论处。”
“按家规,当逐出家门。”
一声冷喝,却是陈叆说的,他转身盯着陈九霄,脸色没有丝毫的尊敬,在他的心目中,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叔叔而是他敌人。
陈破军眉毛一挑,嘴角微微扬起。
陈九霄一愣,转过身来,奇怪的看向陈叆,他心中没有愤怒,而是惊讶于陈叆的胆色,无论是从道理上,还是军衔上,陈叆完全不占有优势,一个劣势的人却敢喝强势的人叫板,这需要很大的勇气,还没有等到陈九霄发话,陈叆又道:“你只知道家规中有不可再天将城动武,那么你可知道,还有一道家规凌驾于所有家规之上。”
陈九霄又是一愣,这个问题反而把他给问住了,从他的形象上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莽夫,出了武技什么的书可以认真看看,像这种规章制度是他这类人最讨厌的,看的自然没有常人细致,他知道自己对话输了,被他人反客为主,但是输话不输势,他指着陈叆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家规,你敢不敢将这条家规念给我听!”
陈叆目光冰冷盯着陈九霄,道:“你把手放下,不然,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挑衅我。”
陈九霄突然感觉很棘手,放手,丢面子,不放手,事件愈演愈烈,他不怕事情闹大,而是之前陈叆说的那个家规他就听不到他说了,便不知道他说的这条家规是真是假,放与不放,这是一个问题。
“小子,我告诉你不要这么嚣张,我是你的叔叔,这次我就忍了。”陈九霄终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说着就把手放下了,道:“你现在说说那条家规是什么?”
“很简单。”陈叆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心道:“这就是那条家规。”
“什么意思?”陈九霄不解问道。
陈叆一笑,而后,目光十分坚定,声音铿锵有力的道:“陈家的一切家规在我面前一无是处,终有一天,要被我重新规定。凌驾于陈家家规之上的那个家规就是我的未来。”
一句嚣张的话有的人说出来,别人会骂他是个傻*,但是有些人说的时候,通过自己的目光,自己的表情可以让人重视,陈叆就属于后者。
“嘶。”陈九霄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也隐隐有些佩服陈叆的胆色了,他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冷笑道:“果然不愧是那年少轻狂的陈家大少,我倒要看看你能轻狂到几时?哼,陈破军,我走了,别送我。”说完,已迈出门去。
陈破军此时看着陈叆,目露追忆,思绪在这十六年来穿梭,心中暗道:“儿子,这些年来,你吃的苦终于获得的回报了,爹真心替你高兴。”
“爹”
陈叆的话打断了陈破军的思绪,陈叆道:“爹,可还有事儿?”
陈破军回过神来道:“没有事儿了,你走吧。”
“是”
陈叆走了,留着陈破军一个人在书房里,陈破军默默起身,渡步到窗前,窗外是山峦溪流之景,这座书房就是建设在这山峦之顶。
陈破军右手一招,手掌心出现一盏有些老旧的酒杯,他握住酒杯伸手出窗,向虚空做招揽状,只见山间的溪流哗哗的流入了他的酒杯之中,他一口将溪流饮尽,顿时,书房中散发着浓浓的酒香,也只有陈家家主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山间溪流皆是酒,可知泉下多少年。
“岚儿,我们的儿子比当年的我还要霸气,你看到了吗?”
陈破军又是伸臂一揽,酒杯中酒水满盏,今天,他很高兴,他要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