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二毛归途敲战鼓小小书帽说你听
清明塞外远山昏,胡风击面人断魂。
遥望家乡三叩首,潸然泪下涕满巾。
炎热的三暑天到来了,让人窒息难耐。寡妇的儿子高考过后,回到家中。
这天上午,寡妇儿子与范二毛在院中乘凉。就听寡妇儿子说道:“二毛哥,这些日子我娘多亏你照顾,我得谢谢你。”
“看兄弟说的,谢什么,我还得感谢婶子呢。前几天你没回来时,婶子每晚教我学艺,非常辛苦。等以后我学会了,挣了钱,第一个孝敬的人,就是婶子。”
“那也是,我娘早就想让我学,我对那没兴趣,娘常叹息说没人可教呢。”寡妇儿子看着二毛笑着说。
这寡妇儿子中等身材,四方大脸,高鼻梁,大眼睛,白净的皮肤很像他娘。
“兄弟,你现在回家了,在家要住一段日子,我几年没回老家了,想回老家看看。行不?”二毛看着寡妇儿子道。
“想家了?”
“说不想是瞎话,家乡总是我出生的地方。几年了,也不知爹娘的坟头有人添土没有,想回去看看,往爹娘坟上烧把纸,磕个头也好。”
“还回来不?”
“看兄弟说的,哪能不回呢。我学艺学个半吊子,怎么行?”
“那你跟我娘说声,看她什么意思。”
“好,我晚上给婶子说。”
到了晚上喝罢汤,这范二毛到堂屋里给寡妇倒上茶,点上烟,坐下与寡妇聊天。天热,这范二毛拿把扇子坐旁边给寡妇扇着,就听寡妇道:“二毛,前几日教你的卦理,弄通了吗?”
“婶子,我已知一二,在学着呢。”二毛答道。
“我教你这些在咱农村可是实用着呢。今天我再给你讲一下财官印在实际看卦中的应用。你记着了。”
“是、是,婶子您说。”
“何知其人富,财气通门户。看一个人富命,先看财星通透。正财殷实,偏财虚实。年上有财祖辈富,月上通财一生富,日下坐财中年发家,自坐偏财无论男女一概以富看。为什么?日管中年,中年得财,为何不富,时下见财子孙富裕。
不过看男人有一点不同,因为日下财星又为夫妻星,日下坐偏财的男人,多妻妾。为什么?这种人追求财富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强,往往财帛多的人,养妻纳妾是他的本性,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这也是有钱人的人生追求。
你看到这种命局可以直断,但对女命只作富命看。对官星通透的人,看其财星时,如果财星平弱,用神无力,以平常命看。如果财星旺相,有印绶牵制以贵命看。否则,都以贪财必招祸端来看。还有,财星怕比肩、劫财,八字中比、劫一片,不作富命看。因为他挣钱再多也不够兄弟姐妹们打劫的,这号人挣得多,花得也多,存不下钱。大运、流年遇比肩、劫财者必然破财,祸事连连。八字中不见财星,反以富命看,可为富商大贾。但在四十岁或六十岁的大运上遇到财星的,不以好命看,必然财如虚花,患得患失,坎坷多难。为什么?因为八字如无财星,反主财旺,财在辟谷,吸风饮露,乘云御龙,四海得朋,超然物外也。故八字无财星者反而谋财有方,运财游刃有余,能在官僚政客,三教九流,地痞青蛇,贩夫走卒,倒家裨客间穿梭运作,创业立身,广置家产。但一旦进入财星大运,立即顿然,昏昏不明,裹足不前,这是打破五行原局之故也,此乃命理玄机,不可不明吔。记着了。”
“记着了。”
“以后再给讲十神的应用。”
“婶子,我想回老家看看。兄弟现在在家,我回去看看就回来。”范二毛看着寡妇婶子道。
“想家了?”寡妇看着二毛问,心想,看来这孩子真是想家呢。
“我就想回去给爹娘坟上烧把纸。”二毛说着有点伤感。
“那你回去吧,给爹娘上坟是做儿子的孝道。去吧,早去早回。”
“是、是,我去去就回。”
正是:
浪子千里在外,家乡终究要回。
江湖行客多梦,风雨故乡是情。
第二天,这范二毛老早得起来,打水,把水缸打得满满的;扫地,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帮寡妇烧火做饭。吃过早饭,收拾了行套准备回家。这范二毛又把那架子鼓找出也带上,心想有了这家伙路上不愁吃的了。
于是去跟寡妇道别。
堂屋里寡妇与寡妇儿子都在,这范二毛道:“婶子,我走了,兄弟你在家好好照顾婶子,我去去就回。”
“路上小心,在路上遇着旅店就住旅店,遇不住,找那好人家住。可得小心啊,记着了。”寡妇道。
“婶子,我知道,我在外跑习惯了,知道什么人家能住,什么人家不能住。您放心,婶子。”
“二毛,婶子虽说不富裕,手头零便钱还是有的。给,这是婶子给你的路费,走到路上好用,别饿着渴着自己。”说着把一包钱递了过来。
“婶子,我不要,路上用不着,我打算要着饭回去呢。”
“看你这孩子说的,讨什么饭?出去到集上坐汽车回去,快去快回。”寡妇脸一沉道。这范二毛看寡妇婶子不高兴,赶快上前接了钱,说道:“那我走了。”
“走吧,让你兄弟送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这范二毛答着回里屋拿行礼,寡妇儿子也跟着进里屋帮二毛拿着。然后两人走出来,这范二毛又与寡妇道别,寡妇把二毛送出大门以外就回去了。
这范二毛与寡妇儿子走着说着出了村,范二毛说道:“兄弟,别送了,送再远也是一别,过些天我就回来了。”
“那好,我不送了,路上小心。”寡妇儿子把行李交给二毛,又道:“二毛哥,你可得早去早回,说不准下个月底我就走了,我娘还需要你照顾呢。”
“是、是,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回,不误你上学去。”
“那好,我相信你的,我回了。”寡妇儿子盯着二毛说道。
“是、是,你放心我回。”范二毛说着背上行李,往集上走去。寡妇儿子目送二毛远去,才转身回家。
正是:
伶戏之人叹伶仃,漂流在外一身轻。
父母坟前不孝儿,一指弹泪过清明。
这范二毛背着行李往集上赶来,走到集上穿集而过。他并没有在那等汽车,坐车回家,而是朝着老家的方向步行而去。原来这范二毛早已打好了主意:一、在寡妇家住了几个月,把那鼓书快忘完了,心想走路上练练,能拾多少拾多少;二、一个人步行回家,路上与人唱段书也能混俩吃饭钱,省下寡妇婶子给的盘缠,到家备不着有用。打定主意也就不走大路,沿小路朝老家的方向走来。
这日走了一上午,眼见着中午,这范二毛向前看看,瞅着前面一个村庄,于是范二毛加紧步子向村子走去。
走进村里,但见村子破烂不堪,哪里有陶渊明笔下的桃源诗意,整个就是一个落后农村影像。低矮的砖瓦房,高低不齐,杂乱无章,只有村子的树木显得生机勃勃。这范二毛找了个大树背阴的平坦之地,支起架子鼓,拿出简板,准备停当。一阵过板鼓声过后,村里大人小孩陆陆续续向这里集中过来,围着范二毛坐了一圈。这范二毛看人不少了,于是扯起他那破腔子唱了起来:
战鼓打,简板拿,一个书帽对您拉。
上场不把别的唱,唱个大妞才十八。
人物长的可不怎么样,长了一头黄头发。
头上虮子成疙瘩,脸上麻子不分个,眼角下还长俩肉撮巴。
别看大妞长那样,婆家约亲来娶她。大妞听说要结婚,气得三天没吃啥。
惊动,惊动了亲邻那一个,可惊动了东院嫂嫂来劝她:妞呀妞,吃点吧,喝点吧,你吃饱喝好好出嫁。大妞听了嫂嫂的劝,进到灶房去吃啥。菜包子吃了二百六,肉包子吃了三百八;喝了两锅面条子,又喝了两盆大米茶。蒸馍吃了四笼半,一个劲又吃了八亩半的老南瓜,要问南瓜结多少,一帽头子砍两三。
大妞灶房里吃了七分饱,就听门外滴滴哒,滴滴哒,婆家娶亲来抬她。
大门以外上了轿,四个轿夫来抬她。
有的压得咧着嘴,有的压得龇着牙;这个说:不好了,不是一个就是俩;那个说:不是两个就是仨,小大妞坐着花轿往前走。
不好了,直听得肚里咕噜响,蒸馍泡泛了大米茶。觉着就是想放屁,还怕四个轿夫笑话她。
有心不把屁来放,轿里面憋坏我奴家,罢罢罢,讲不起,撮着半啦留半啦,咚楞放了个打呱屁。
四个轿夫死崩仨,还有一个没崩死;扳着轿杆打扑啦,轿夫有语开言道,叫声小姐你别放了;别放了,说什么我也把你背回家。
大妞一看无奈何,胁着包袱去婆家。
扭动金莲往前走,婆家不远来到啦。
全家人出来迎媳妇,大妞一看气坏啦。
咚楞放个二不斗屁,婆母娘崩瞎一双眼;老公公鼻子都崩塌,要问女婿崩啥样?一下崩到床底下。
清早起遇个老头来拾粪,连箩头带人崩回家。
米国总统得了信,派三千兵马来拿她。
大妞一看心好恼,分开劲咚楞放个冲天屁,三千人崩死二千八;咚愣放个醋溜子屁,米国的总统府给崩塌了。
范二毛这书帽一唱完,一圈的村民笑坏了,这个说好;那个说精彩,再来个。范二毛一收简板,开言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今天来到贵方宝地,不求别的,只求大家给口水喝,给口饭吃。”“没问题,我回去给你端去。”农村人实在,说着就有人给二毛端饭来了。这二毛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夏天天热,二毛吃的是满头大汗,这碗饭还没吃完又有人端来,二毛吃饱喝足,坐那歇息。
正是:
清明还乡未到乡,千里路短五更长。
莫恨归途孤舟迟,梦里故乡芳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