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受不了这诡异气氛,或是被触动了一些陈年往事,马连很是疲惫地离开了那个房间,房间里唯一的那根蜡烛也燃烧了一半有余,所以屋子越发地阴暗起来,那一片黑暗渐渐地融进了整个黑暗,然而一个声音将那一片黑暗拉了出来,“你怎么会让那一边去动他?”,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一丝的愤怒和不满,只是这很平淡的语气却让那一片黑暗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愤怒,好歹是从小到大的玩伴,要是听不出他的喜怒,这不是白玩了?想到此处,黑影又尖锐地笑了起来,那人皱了皱眉头,似乎极其厌恶这样的笑声,又或者是不满自己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那一片黑暗看到他眉头微皱,便又说道:“一个刺客而已,马连教了他一年多,那书他也练了几年,要是抵挡不住,这能怪得谁去?”,“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他还是个孩子!”,那人终于有些愤怒,终于加重语气说道,“孩子?那又如何?”,那一片黑暗不为所动,只是冷漠的说道,“别人家的孩子,像他这般年纪却是在做什么?而他,又在做什么,你有没考虑过他的感受?”,那一片黑暗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说道:“这又有什么法子呢?毕竟他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啊!”,不待那人开口,那一片黑暗又继续说道:“既然他是她和他的孩子,这条路,就注定他得走,我们这些老人能帮就帮,至于他能走出个阳关大道,还是小桥深渊,还是看他自己!”,那人听到这话,便沉默下来,不知是觉得这话的确有理有力,还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颤颤巍巍的烛光映射在他的脸上,那情绪却是忽明忽暗,阴晴不定,那一片黑暗亦不再言语,宛如真实的黑暗,终于在那蜡烛还剩大约五分之一的时候,那人定定地看着那瘫成一堆的蜡烛,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件事,你,查得怎么样了”,“嘿嘿嘿”,那一片黑暗又复尖锐地笑着,不过这一次,那人没有皱起眉头,只是安静沉默地等待,那一片黑暗笑了几声,便又缓缓说道:“我没查,怎么查?还有什么好查?当年那些个害她的人,主子和咱们不是都一一了结了?难道不是么?”,这最后一个反问,似乎是在问那人,又似乎在问那个人,又或者纯粹是在安慰自己,谁能晓得?“我有一些线索,也有许多疑惑!”那人终究未被说服,还是如此说道。那一片黑暗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短暂的震惊之后,缓缓说道:“那你,说来听听?”,那人看着那一片黑暗,看着那个曾经最亲密的战友之一,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那个时候她刚生下他,二爷却因为一件极紧要的事而不得不离开她的身边,那段时间京都最为混乱,她又是最虚弱的时候,二爷岂能不知,却依然暂时离开她的身边,到底是什么事情?
望乡又恰好和咱们边境起了冲突,你又不得不去了那边,我和主子却在和大周鏖战,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竟然不得已地全部离开或者说被调离她的身边,然后那些人便害了她!那些人你也知道,被咱们收拾的服服帖帖,怎么敢作出那种事?是不是有暗地里有一股力量在促成这一切的发生,这股力量到底是哪些人?我不相信你没有动过心思!”,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只是那一片黑暗打断了他,低沉地说道:“自从她被害了之后,你便很少如此推心置腹地和我说话了,不过我也一样。”那一片黑暗似乎很感概,却不待这情绪酝酿发酵,便又说道:“你这人,打小便是心思深沉,什么事都要往坏着想,总是以为背后的背后还有背后!,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想着,她被害了,就只留下个他,我自然得竭尽所能让他好好得活着,不让任何人威胁到他,更不能让任何人又再害了他!”,那人听到这般回答,倒是并未反驳些什么,只是说道:“这个何尝不是我的想法,只是我一想着她这么好的一个人,为这天下,为这国家,为咱们这些人做了那么些个事,却被那些她想要为之做些什么的人给害了,我便不能自已得愤怒起来,那愤怒这么多年来,一点也没减弱,反而愈加愤怒!”,“不公平!”
那一片黑暗悠悠地说道,“是啊,不公平!,一想到她在那个世界孤零零地,看着我们这些人在这儿活得有滋有味,我便更想为她做些什么,我不会让那些躲在背后的东西继续自在下去!绝不!”,那人说到“绝不”的时候,面色陡然狰狞,一向得儒雅风度消失无踪,只有刻骨的仇恨和愤怒!“根本没有什么幕后黑手啊……”,那一片黑暗悠悠地说着,他这样告诉那人,也是这样告诉自己。“自从那件事之后,你我之间渐渐疏远,彼此埋怨猜疑,我也如此,想来想去,我们这些人中总有人叛了她,不然她不会就这样子让人害了,她啊,就是太相信人了,结果让人害了,我想把这个人找出来,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想必你也一样。”那人看着那一片黑暗,缓缓地说道,而在此时,把一个蜡烛终于烧完了最后一丝烛芯,整个房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尔后再没有丝毫的声音响起,只有一声极细微的叹息悄悄划过。在平静了许久之后,一个黑影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房间里,那黑影看着那一片黑暗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有了些线索,都跟当年的那件事有些关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京都,但是每次查到京都里,那些线索就被掐断了,看来有些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