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三的怒吼被躲藏在附近楼栋里的杨宁听得清清楚楚。借以阿飞脸上的伤势,杨宁分散了阿飞的注意力,躲过了阿飞对他的继续追杀后,他人并未远去,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走不动。
此时,杨宁双手扶着窗栏,观看着贺老三等人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们的离去。
陈天没有死,杨宁也没有意外。原本他的计划就是试探贺老三会不会救援陈天,杨宁相信贺老三会找到陈天的,因为贺老三还要寻找他,陈天被悬挂的位置离贺老三他们所在地并不远。
杨宁之所以预料的较为准确,因为他把贺老三这个人看得比较透彻。贺老三,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会盲目冲动,有着一腔勇气,头脑简单的人。
那冲动劲,杨宁自认为自己比不上。
当一个人把另一个看得透彻后,完全可以很好的利用。
脑海中,杨宁开始回想整场报复的经过……
这番报复与惩罚的起源,源于三娃子一句“砍断他手脚带回去”的话。三娃子原本就和杨宁有仇,抢过他们食物不说,还和他发生过过节。当三娃子放出这句话时,杨宁就发下暗誓,一定要把三娃子这伙混混杀掉。
在这之前,杨宁没杀过人,更是有着无限恻隐之心。会因为红巨人的惨叫、哭泣,放过红巨人,反被红巨人感染,造成他现在这种身体。也会对楚兆然的死,而对楚兆然缅怀,尽管他自己对楚兆然也没多少好感。
心中有了杀意,可杨宁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动手杀人。原本,杨宁只是打算用铁皮棍教训一下混混们,可贺老三朝他开了枪……这反而坚定了杨宁对他们的杀意。
从混混们的包围圈逃跑时,杨宁的确挨了三娃子一枪,是背上。受伤后,严重的影响了杨宁的速度,杨宁无奈,只好选择躲藏在楼栋里。躲进去后,杨宁突发奇想,既然他继承了爬行着的长舌,那么爬行着的攀爬墙壁能力,他是否继承了呢?
用手一试验,杨宁惊喜的发现,他的手掌能够贴在墙壁上。杨宁也明白了,原来爬行着攀爬墙壁的能力不是因为弯钩型的指甲,而是因为手掌上张有倒刺之类的东西!
惊喜之下,杨宁躲在了楼栋内部的门框墙壁上。杨宁双手用力“吸”着墙壁,脑袋朝下,只等贺老三等人进门。一进来,杨宁就能第一时间用口腔里的长舌袭击一个人。杨宁打算的是……豁出去!他要凭他强悍的身体、面积相对狭窄的楼道里,解决这些混混。
冥冥中,上天都在眷顾杨宁。杨宁背上中枪的地方,因为镶在肉里子弹的关系,一时半会也没有愈合,不停滴落的血液滴落到门框处,反而成了威慑贺老三的存在。
贺老三因为内心的恐惧,又因为气昏了头,接二连三的指示手下进入楼道试探杨宁的位置。杨宁到这时,整颗心,都变得冰冷了。也因此,杨宁把贺老三这个人看得较为透彻。
杀!该杀!杨宁大脑里,回想的只有这两个字。
其后,杨宁放下心中的顾虑,用长舌杀死了一个混混。后来,陈天和贺老三、三娃子的低声对话,以及陈天为贺老三说的围堵杨宁的方法,杨宁都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了鱼桥居民点里还有一支寻找他的混混队伍,其领头的叫做阿飞。要说杨宁最灵敏的一种感知能力,就是听觉了。
听到陈天离去的脚步声,杨宁故意笑上几声,用以迷惑留守的贺老三,然后通过攀爬墙壁,从三楼跳下去,尾随陈天步伐。
杨宁很想杀掉陈天,最终被他克制住了。为了再次迷惑贺老三,并且对陈天抛弃同伴的做法,处以一个惩罚,杨宁将陈天恶作剧似的悬挂起来。
杀……!
接下来,杨宁想要找到阿飞,彻底宣泄内心的不满。
真的很不满!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些混混们,仅仅在得知他能够自由转换身体后,便有了砍断他手脚,带给他们老大的打算。带给他们老大干什么,杨宁一想就能明白,无非就是喝血吃肉,当作药物来用。
很可笑。他杨宁可不是待宰的牲口!
还有,那个叫阿飞的人,杨宁听着总有点熟悉感。貌似曾经抢夺他们食物的两人中,除了黄发三娃子,就是那个叫阿飞的了。过了这么久,杨宁想不出还会再次和他们有所交集。
站在高处,找到阿飞他们那辆面包车以后,杨宁一直跟随他们,并寻找着他们停下来的机会。等到面包车停下,开车的人打开车门方便,杨宁急忙跑进面包车附近一栋楼里,从房间搬出两台冰箱,准备搬到楼顶投掷而下,砸掉面包车。从身体变化以来,杨宁在变成红巨人状态下,力量逐日增加,强大到能够一个人搬动冰箱。
直到两台冰箱投掷下去,并且其中一台砸中,杨宁才兴奋的跑到楼下。杨宁在心中感谢那位下车方便的人,这一方便,居然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一切。
跑到楼下时,隐藏好自己身体,杨宁听了一阵他们的谈话,知道了留着长发的就是阿飞。很好,也不好……好的是,他找到了阿飞。不好的是,阿飞没有死去。有了曾经抢夺他们食物的事件,杨宁已把阿飞列入了必死名单。
趁着阿飞和另一个幸存的混混救援其他人,杨宁屏着呼吸,轻声走到了面包车前,点燃了泄漏的汽油。
在点火时,杨宁真的犹豫了,犹豫到底该不该这么做。这一下去,可要伤及很多人的性命。犹豫再三,杨宁以“是他们先要杀我的,不能怪我”为理由,心一横,咬牙点燃了汽油……
对混混们展开的一系列报复行动,杨宁认为自己做的都很麻利,有条可循。只是在冲向阿飞时,他失策了。杨宁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反应速度,高估了身体的状态,哪知快要奔到阿飞身前时,背上中弹部位一疼,身体停顿了下。
阿飞的枪法不准,仅仅会开枪而已,杨宁的那一下停顿,却挨中了阿飞弹夹里最后两发子弹。受伤后,杨宁身体又出现异常,只能选择后退。阿飞是杨宁心中必死名单上的人,所以杨宁挣扎着身体,还想变成红巨人状态,杀死阿飞。可最后,杨宁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彻底的回归了普通人类状态。
离开阿飞,杨宁就近钻进一栋居民楼里。算上贺老三把他耳朵打掉的那一枪,杨宁身上一共中了四枪。一处在后背,剩下的两处,在腹部。受伤太重,子弹弹头又镶在身体里,杨宁疼痛的,没有力气离开。
……………………
“唉……”窗户前,杨宁重重的叹口气。
人是杀了不少,该报复的,虽然还没有报复完,杨宁内心的不满却宣泄了大半。可为什么心脏很难受呢?杨宁身体慢慢的瘫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今天的经历,对与杨宁来说,太过于“激烈”。他竟然杀了人,而且还是很多人……这让杨宁有点承受不了。
难受,身体上传来的痛楚让杨宁很难受,可心,更难受。
(不,是他们,是他们先惹我的!是他们!就是他们!)杨宁在心中咆哮这,一面自我安慰,一面悔恨交加(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仗着没有法律,没有人制约,堂皇的杀人了!)
大脑里两种不同的想法,演变成一个天使,一个魔鬼,在剧烈的争执。“他们”的争斗,一时间,不分胜负。
别人要杀他,他只是报复了下,明明做的对,为何还要有难受感呢?
杨宁想不通,索性闭上眼不去想。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至于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是依旧心怀恻隐的人,杨宁无法预判。一切,靠心衡量,顺其自然就好了。
闭上眼,杨宁慢慢恢复着身体机能。
杨宁再次睁眼时,身上的枪伤已经逐渐开始愈合,不再往外流血。可麻烦还在,子弹弹头镶在身体里没有挖取出来,一等伤口愈合,更加难以挖取。怎么办?虚弱中的杨宁想不出办法。他又不是医护人员,也不能自己给挖取弹头。腹腔里的两枚弹头还好办,一咬牙,剖开肚子掏……前提是他要力气才行。背上呢?杨宁只能依靠他人了。
好饿,好虚弱,还想睡觉。
杨宁眼睛半眯着,坚持着。杨宁知道,威胁并未解除,就算他没危险,燕莹莹他们还有危险的。危险就是贺老三等人找过去。
回去吗?可现在走路的力气也没有。回去,说不准贺老三已经派人守候在那里了,只等他自投罗网。
那就不回去……杨宁有了这个念想。反正他的身体特殊,也不容易死掉,待在这里,等彻底恢复再找贺老三继续进行报复也不迟。
如果不回去,燕莹莹他们被贺老三等人抓走怎么办?
再一次的,杨宁心中的天使与魔鬼展开了斗争,内心展开了择决。
一旦决定回去,凭他现在的状态,遇见贺老三等人绝对送上去的一块肉。杨宁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向红巨人变化也不是无限的,那需要能量支持,没有了能量,即便再愤怒,血液流动再快,也没有可能的。能量的补给,只能来源于食物。
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中午时分,没想到他这一闭眼,就过了这么长时间。杨宁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做出一个择决……
对待杀人这个负罪感的纠结问题上,杨宁选择了听信“魔鬼”的话。关于是否回去,杨宁决定听信“天使”的话。
原因无他,杨宁只是单纯的想要见见燕莹莹的模样。
脑海里,想起早上的遭遇,燕莹莹一脸的急切,并且关心的握住了他的手,杨宁忍不住笑了。有人关心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是“家”。伴随满足的笑容,杨宁颤颤巍巍的下了楼,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