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点点,月光似水。镐京城却仍然一片亮光,在镐京的西北角分,有一处三层小楼,名叫五音馆。五音馆依沣河而建,它是大周一处著名的乐孰,里面的乐姬专以研究各种音乐为生。五音馆平时宾客如云,人们都以能够听到五音馆弹奏的曲子为荣。叔向曾经经常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现在他已经去了南方,尚不知道踪迹在哪里。
这天,五音馆的三楼被人整层包下。三楼的大厅内,两旁是穿着明甲的护卫,胸口统一绣着一个“晋”字。大厅的中央,坐着一排乐姬,随着她们的动作,优美静雅的琴音、丝竹之声在大厅的回荡。大厅的中间最前面坐着两个男子,一个中年男子带着玉冠,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锦袍上面绣着各种珍禽异兽和花纹,面白如玉,下颚留下短须。他的旁边坐着一个青年男子同样英俊不凡、丰神俊朗,两道剑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身上穿着的是一套青色的武士服,腰间还挂着一把镶着红色宝石的宝剑。一看便知,两人的身份极为尊贵,中年人是当今晋国的国主姬仇,他的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弟弟姬成师。
晋国之强,冠于诸侯,自从晋国创立以来,由于北方边界靠近犬戎和鬼方,经常受到这两个游牧部落的骚扰,晋国国风强悍,又因为它处于中原腹地,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文化鼎盛,实力甚至和周天王不相上下。不过晋国国主和大周王室同源同根,作为大周的属国,晋国从未对周天王有过反叛举动,反而在历次平叛中出力甚多,深得历代周天王的信赖。
姬成师对大厅内弹奏的美妙音乐并不感兴趣,而是不停的喝着眼前的美酒,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成师,来镐京之前,你一路上兴奋万分,见到你一直思念的洛熙妹妹,干嘛这么闷闷不乐?是这些乐姬弹奏的不和你的心意吗?”姬仇对他的这个弟弟很是疼爱,看到姬成师的样子,疑惑问道。
“唉,哥哥,你有所不知,我原以为洛熙她喜欢我,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心里有了人。”姬成师跟他的哥哥无话不谈,喝了一杯酒之后,很是苦恼道:“五年前见到了洛熙,我便对她一直念念不忘。原以为这次来到了镐京,可是和洛熙一叙衷肠。不过见到她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是一厢情愿。”
姬仇抚着下颚的短须,笑道:“男女之爱本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可苦恼的。既然洛熙她心中有人,那么你把他抢过来不就行了吗?以我晋国的国力、以成师你的勇武和才华,天下的少女还会有不动心的?”
“洛熙她心中的那人和我不相上下吧。无论如何将来一定和他较量一番。如果他能够胜得了我的话,我便主动退出。如果他败了,那么将来保护洛熙的人就应该是我。”姬成师沉声道。
姬仇来了兴趣,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呢?竟然让我们“晋国之鹰”都如此不自信。”
姬成师淡淡一笑,朝着姬仇道:“哥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那人就是伏虎勇士秦开。”
姬仇听后,朗声笑道:“他现在还在褒国,恐怕你很难有机会跟他一较高下了。”
两人正在楼下谈论着,楼下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姬仇脸上露出不悦,姬成师立刻站起身,走到三楼的过道中,向楼下看去。原来是虢石父的儿子虢公翰,他正在拉扯着一个乐姬,嘴里调笑道:“小美人,你家虢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虢公翰的手下护卫则满脸*笑的在一旁看着热闹。五音馆的主事人得罪不起眼前的上卿之子,吓得不敢上前。
姬仇这时也走了出来,看到这场景,道:“虢石父真是“教子有方”,这小子到哪里都不安生。”
姬成师冷哼一声,道:“听说虢公翰一直对洛熙垂涎三尺,他也不照照镜子。这家伙整天为非作歹,贪婪好色,欺压百姓,要不是虢石父的上卿之位,他恐怕活不到现在。今天正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姬仇并未阻拦,轻声道:“别打死就好。我晋国虽然不怕一个小小的上卿,但是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姬成师点点头,飞身翻下了楼梯,双脚踩在楼梯的木桩上如履平地。一个转眼的功夫,他便来到了虢公翰的身后。虢公翰正好拉着那名乐姬往后退,身体一下子撞在了姬成师的身上。虢公翰没想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一撞一下,感觉到全身生疼,立刻怒骂道:“你他妈的没长眼睛……。”话还没说完,姬成师的拳头就到了,一拳打在虢公翰的鼻梁上面,虢公翰眼冒金星,一股热流从他的鼻端流下。
虢公翰松开了乐姬,气的正要还手。姬成师的拳头又来到了,他的拳头又准又狠,虢公翰根本无从招架,很快虢公翰的两只眼睛也变得乌青一片,身体倒在地上,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殴打,连忙求饶道:“英雄饶命!好汉饶命啊!”
跟随着虢公翰的一群护卫看到这里,立刻冲向了姬成师。不料从三楼又冲下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晋国护卫,瞬间包围了虢公翰的手下。
姬成师并不理会虢公翰的求饶,对着倒在地上的虢公翰继续拳打脚踢,虢公翰被打的双手抱头,躺在地上,只剩下了哼哼声。姬成师打完之后,终于出了气,这才蹲到虢公翰的跟前,指着自己的脸道:“看到我长什么样子没有?以后见到我,有多远就滚多远,否则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虢公翰捂着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姬成师,连连点头。
将虢公翰教训一顿后,姬成师便大笑而去。而虢公翰却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姬成师。
秦开这边,他带着属下军队,一路上没有隐藏行迹,很快便离开了褒国境内,向着镐京方向沿官道行进。一路上风平浪静,倒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在离开了镐京将近三个月后,秦开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这天,正是中午。阳光明媚,清风阵阵。远远的看到了高大的城墙,秦开的心情止不住的激动起来。平江众人同样对镐京分外想念,这里毕竟生活着他们的亲人和朋友。穿过了镐京城外的树林,秦开看到前方一个骑着棕红色骏马的女子,她披在双肩的如云秀发上透着金色光芒,如同美丽的仙女般有种超脱言语的圣洁。秦开呆呆的望着她,就仿佛世界和时间都停止了,而她就如同是一泓幽谷间丝毫不染凡尘的清泉。女子就是秦开在褒国朝思暮想的洛熙。洛熙同样看到了秦开,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全都定住了,好像一下子中了某种魔咒。
过了好半响,秦开突然下了马,飞奔向洛熙。到了洛熙的跟前,秦开一把将她抱住,不顾众人的目光,搂着她在地上转了三圈。洛熙挣扎了几下,便任由秦开抱着,身体软了下来,心儿仿佛得到了安宁和依靠。
过了许久,洛熙才突然醒悟过来,娇羞道:“快点放下我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秦开将洛熙放下,朗声一笑,道:“你是我的爱人,抱你不是应该的吗?他们想看就看吧。”
平江坐在马上,大声笑道:“嫂子,你放心。我平江什么都没看到,我可以对天发誓。”
洛熙脸上一红,假装气道:“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