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面人走出来后洞壁顶上也嗖的掉下一个人,舒远愁心想此人法术甚是了得,方才自己已经注意看过四周,都没看见此人就在洞壁顶上,想必是用什么隐身术。不管用的是什么法门,自己没看出来,足以证明此人的法力功底不是一般。也可以证明自己一定是暴露了,但为什么这人一直没露面呢,而持弓的金面人又是谁呢?舒远愁正在疑惑。
金面人停住了脚步,对着洞顶下来的人说:“天元法师真是了得,能将罪子立碑文咒语与手决法门变通。”
“何解?”天元法师道。
金面人说:“弓开弦自断,箭射石碑挡。本是前世有罪孽的童生为赎罪而立的指路碑,此两句便是碑文咒语,法师随便改一下,便能咒断我手中的弓,可见这般法力已经是登峰造极。”
“哈哈哈,”天元法师笑道:“雕虫小技而已,阁下手中之弓,若非次品,又岂会一语可击。只是不知阁下来此之意,论宾主,我可没邀请过,若论军法,私闯军机要地,可是死罪。”天元法师话锋由笑转利。真不失一个阴险之像。
金面人道:“噢,军机要地,这我还真就不知道了,在下常来此山打猎,咋就不知道这里是军机要地,我看倒是像毁尸灭迹的地方。”说着还看了看地上的腐尸。
正在洞壁阴暗处的舒远愁想,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此人就是天元法师,按理说天元法师应该早出手了,咋还有兴趣聊起天来了。也罢,且不妨听下去。
“这些人都是得了瘟疫的,若不将尸体煮烂再掩埋,恐怕会传染开来,到时候别说军溃,恐怕是连百姓也会尸横遍野了。”
“那又为何要在这深山煮尸体,随便找一个宽广的地方用火烧不行吗?而且我看这里好像是修建多时了吧。说到这不知道这几位玩忽职守的士兵法师要怎么处置呢。”金面人说完看看缩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的几个士兵。
“那就是阁下无权过问的了,阁下一不是朝廷官员,更不是军机官员,还是少*这份心吧。”
“可是方才我失手杀了两个士兵,难道法师就不追究我?”
“阁下既然说了是失手,本座又怎能枉法。”
舒远愁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位金面人像是步步*近,却又不出手,天元法师像是步步退让,但也没想让对方走的意思,可是却都不出手。
“既然这样,那在下是不是可以……走了。”
这个走字还没说出来,天元法师便说道:“可以走。”
“好吧,走啦,走啦啊。”持弓人对着舒远愁的藏身处说,似乎就像是故意对舒远愁说的一样。
舒远愁已看出了,原来此人故意和天元法师拖着就是想让自己先脱身。可天元法师又是为何不出手?这个已经不由得舒远愁去细想,先脱身要紧。
此时天元法师额头上正冒着豆大汗珠,就好似强忍着金面人一样。舒远愁觉得天元法师一直不出手应该有什么难处,也不可能是为了等自己出来再动手,因为前后分析开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被天元法师看见的了。还不如直接出来算了。
舒远愁慢慢的走出来。金面人看见舒远愁走出来,故装疑惑道:“哈哈,真是热闹,搞半天,还有人在一旁呀。”
舒远愁也故作镇静道:“呵呵,你们玩啊,我走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太奇怪了。”语气中不含糊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老顽童。
金面人又回到天元法师的跟前,“这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完拿着断了弦的弓递到天元法师面前。
天元法师冷眼看了看金面人,“真不好意思,方才阁下不是说本座是用罪子立碑文变通来的咒语吗,还真就是的,可是这道咒语怎么解,本座还真不知道。离弦之箭,永无回头,断弦之弓,又且安好。”
舒远愁听出了天元法师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想说我没追究你射杀我的士兵,你又何必追究我断你弓弩。
金面人微微一笑,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笑,面具遮挡了他的一切表情,也许戴久了都忘记自己还戴着一个面具,或许已经觉得那根本就是自己的脸。不管怎么样,微笑后的金面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去。舒远愁也跟随离去。
舒远愁是想跟着金面人或许能知道一些事,留下来自己会不会被天元法师给灭了都还未知,不过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天元法师为何会放过他们。听他们的对话,洞顶那人是天元法师没错,难道天元法师就这么一点本事吗,任由别人闯了自己的地儿又扬长而去。唯一的解释就是除非金面人比天元法师还要厉害,可明明金面人的弓都被天元法师给咒断了弦。剑客没剑他就是废人,相比一个持弓人没有了弓又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到现在这些在舒远愁的脑子里仍然是一碗浆糊。
舒远愁和金面人走出山洞,谁都没有说话,径直往山下走去。走了好长一段路,舒远愁忽然说:“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正在揣测你呀。”
金面人冷冷道:“你说对一半,我没有揣测你,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揣测我。”
“哈哈,是吗,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想我会是谁。”舒远愁笑道。
“你不就是一个破木匠,刚上山的时候不是用遁术吗,怎么现在不遁下去,要和我搓步子呢。”金面人还是那样的冷漠。
舒远愁一听,不由一怔,原来自己上山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金面人给知道的了。还知道自己是个木匠,此人究竟是什么个东西呢。不妨试探一下:“你干嘛要戴一个面具呢,有三种人会戴面具,一种是脸上有疤痕的人,难看就遮挡起来,一种是装大侠,戴上一个面具以为自己就像一个活生生的冷面大侠了。还有一种是传统着装打扮,你属于哪一种呢?”
金面人哈哈一笑:“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老玩物,不过我是第四种。”
“有第四种吗?那是什么呢?”舒远愁更显无聊的追问。
“第四种就是在别人看来我戴着面具,而我却没感觉自己戴有面具,真正戴面具的是没有面具的人。”金面人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口气,但还是回击舒远愁。继续说道:“每个人的脸皮后面都隐藏着很多悲哀,对,在我看来就是悲哀,因为你自己不敢显露出来见人,所以是悲哀的,而且是耻辱的,但你都把他掩藏在脸皮底下。相对来说,有没有面具对掩盖这种悲哀没什么作用。你没有面具而去刻意掩盖了,我有面具,我却没有什么可掩盖的东西,你说是谁戴面具呢?”
“是吗。我掩盖什么了呢?”舒远愁这下是真的觉得有点气上头来了。
“难道你跟着我仅仅是顺路吗?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天元法师的事儿?不知道这算不算掩盖呢?”
舒远愁觉得咋自己和这个金面人对话就好像自己低一级似的,但被人家揭穿了短处,也得承认了。“好吧,我是想知道一点天元法师的事儿,你有什么可告知的,不如聊聊。”
“这不就是了嘛,这下没面具了,可以聊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查天元法师干嘛。”金面人开始缓和了说话的口气。
舒远愁道:“这可不是儿戏,天元法师杀了多少道中人,还有非道中之人会法技的。这其中定有原由蹊跷。”
金面人讥讽道:“真是麻雀小眼,深井蟾蜍,我以为你查天元法师有何事呢,仅仅就是为了这一点,怎么你就没想到天下战乱,百姓流离,朝无纲纪这等攸关大事呢。”
舒远愁道:“你刚说我是破木匠,其实我还以为你对我已经是无所不知的,却没想到你还是有不知道的地方,你把我看得太神圣了。但也总是与你说的那些有关。”
金面人道“看见你用草芥编制假人才知道你是木匠的,只有木匠才爱做这种无聊事,这下应该了解多一点了,据我所知清扬道人一直在查你刚说的那些事,怎么你也搀和进来了?”
“哈哈,在下不才,正是清扬道人的至交,朋友帮帮忙嘛。”舒远愁把自己的师傅说成是自己的至交,还是那一贯的老玩物性格。
不料金面人哈哈大笑道:“清扬道人自喻门庭高洁,却被自己的徒弟在外面降低辈份,真是高洁到老小称兄弟了。哈哈哈”
舒远愁见谎言被揭破,有点难为情的样子,跟着哈哈一笑,“这有什么,说说玩呗。”
金面人道:“告诉你吧,我最恨的就是清扬道人这种人,说什么维护三界法规,讲什么天下道士安宁,要给众法人一个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很简单的说就是天元法师杀了他们了,你们不去杀天元法师,不去自己问天元法师,整天就是查查查,查多少年了,你们能干嘛?明年还是查,后年还是查,你们永远都是查,而天元老贼确是年年都杀。搞不懂你们这些臭道士想些什么。”
舒远愁一拍大腿:“哎呀,你和我想到一块了,管他天元老贼想干嘛,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可是我师父就是交代我们查呀。”
“哦,那刚在山洞里,为何不杀了天元老贼呢?”金面人道。
“我正想知道这件事,按理说要吗就是你杀了天元老贼,要吗就是天元老贼杀了你,干嘛你们聊几句就散开了,还有明明那老贼一直知道我去了山洞,为何不杀了我。”舒远愁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其中缘由。
金面人沉默半响,停下脚步对舒远愁认真道:“因为他杀不了我,而我不能杀了他,至于他为何不杀了你,是因为我及时赶到,倘若今晚我不在,相信现在你已经在那阴阳锅里面了。对他们来说,你也算是一块肥肉。”
“你的弓弦都被老贼咒断了,你还说是因为他杀不了你,你就吹吧,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缘由。”
“哈哈,能有什么缘由,你们这些臭道士就是看着这也有缘由,看着那也有缘由,所以你们十年下来都是查而不击。那还是清扬道人没把握和天元法师一战?”金面人大笑几声接着说“他咒断了我的弦,我撩断了他的心。”
舒远愁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毁掉的是我的弓弩,断掉的是他的心弦。你不懂,也无需懂,哈哈哈”
舒远愁继续追问:“刚你说阴阳锅,是不是那些装满血水的锅,天元老贼为何那么狠毒,杀了人还要煮。”
“据说天元老贼有一支神秘的军队,整支军队里面的人都是不死之身,但从来没有人见过。”金面人说话间语气深长。
“不死之身?瞎说,那不就是长生不死吗,记得师傅说过此世间没有长生,长生者都是法力无边度去了其他空间,才有长生。”
金面人越感身旁这老头没有一点法家道门的气度,本不想再多谈,但想到至少他能给清扬道人传话。便说道:“不死之身,可非长生,阳尸阴体,天元老贼用即将要死的人放在阴阳锅里面炼制出不是人的人,据说这种尸人杀不死,只需五百尸人,便可击破十万精兵。这应该也是天元为何要杀那些会法技的人,因为要用他们的血才能配制阴阳锅里面的水。这下你知道了,有何感想,要去杀天元老贼吗?”
舒远愁听得目瞪口呆,半响回不过神来,金面人推了他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如此,不过你也是听说,没人见过那支不死的军队。”
金面人道:“但是你见到了炼尸锅了吧。”
舒远愁似是恍惚过来:“呀,有一个人怕是明天就会被放血下锅了,能不能帮忙搭救一下,我一个人对付天元老贼,还真不是把握。”
金面人道:“救一人不如救天下,你今天救了这个,明天他杀那个,只有杀了天元老贼,万事才能得到平息。”
“可你刚才说你能杀了哪老贼,是你不杀他。”舒远愁抱怨。
“哼,无知,真是无知到极点了,亏你们查了老贼这么多年,却不知道天元老贼有十二身相,刚在洞里面的不过是他的身相,你杀了又能如何,反倒是打草惊蛇,不如就当不知道老贼的阴谋,让他无所戒备,总有机会找到真人下手。”
“十二身相,第一次听说呀,能找来十二个替身,真不容易。”
“并非替身,他们都能和天元通心灵,相也并非长得像天元老贼,而是老贼用奇门玄幻术换了他们的脸的。所以基本就是一模一样。”
“那这样说来,我们刚在洞里应该被天元老贼的真身知道了。”舒远愁道。
“未必,那身相知道杀不了我,怕天元老贼降罪于他,所以我料定他当时没有和天元通心灵。”
二人聊话间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山下。舒远愁还是恳请金面人一起救古花花,而金面人坚决要离去。舒远愁失望之余,问道:“阁下可否留下姓名。”
金面人道:“还未有姓名。我有感觉,我们以后要打的交道可多着呢。救人一事不是我不帮,我也在救人”说完二人分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