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清扬道人辞别了无量山的众道士。清定道人一行自顾回山。
牧香云觉得关于师父的死清扬道人推断得也有些道理,逐想去少林寺再多查一下天下各法门还有哪些法技近似无量劫指。虽说无量山的藏书也不少,但怎么说少林寺总还是要更亲近一点,再说一个外人要去无量山查阅那些书,恐怕无量山还不让。要知道就算是无量山的弟子也是禁止上藏书楼的。
无量山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尤其是杨健和遥启明不在,更显得像是一下少了很多人。
岁月匆匆流过,一晃杨健在遥启明家念书已过去两个月。遥成树夫妇忙碌着茶叶生意,也很少管理他两。
清明是采茶的最好时期,眼看第一季上等茶叶已经做好,是向宫里上贡茶叶的时候了。这遥成树哪还坐得住,整天寝食难安。在李丹彤的再三追问下,他才道出了苦竹真人的交代。李丹彤听遥成树说完后死活都不让遥成树上京。这几天,一家人就因为这件事争执不休。
李丹彤见劝不住遥成树,索性就跑去找了县衙。县衙官和遥成树是昔日同窗,听李丹彤把原因一说,大惊道:“此乃诛九族的大祸,成树兄是犯哪门子的傻来着。”
李丹彤道:“这不是劝不住我家夫君,所以就来找县老爷给阻挡一下。每年进贡的茶叶都要先经过这思么县衙的审批后才能上路不是,只要县老爷把这一关给压下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县官道:“这进贡可不是小事,每一层关卡都查得相当严厉,别说送上京都了,只要这茶到了沐王府,恐怕本官这个小小的乌纱帽都连同头颅落地了。本官犯个失察之罪还累不及家人,可成树兄……哎呀!这怎么了得。”
李丹彤哭诉道:“念在我家夫君与县老爷昔日同窗的份上,还望县老爷给做个万全之策呀。”
“放心吧!明日本官即上门与你夫君谈谈,若是他执意要走这趟险,本官也不会验收他的茶叶。”
“县老爷有何不知,他是九头牛都拉不回了。若他不经过官府直接就送往京都可怎么办?”
县官倒吸了一口气,以他对遥成树的了解,这遥成树还真有可能会这样做。当下想了又想,说道:“要不这样,茶叶照送不误,你可以暗中把茶叶给换了,若他执意不经过官府自行前往,那也不至于犯多大罪,顶多也就是个贪图赏赐,越级进贡。说不准他没有官府的印鉴,上京后就连皇宫都进不了。若他经过官府,那就更好办了,本官这里验收时再一次的确认无误,只要送到了沐王府,那就没事了,沐王府封印后,茶叶已不会再打开,就直接送往京都了。”
听了县官的话后,李丹彤这才放心的回了家。她决意就照县官说的办。
几天过后,遥成树要开始上京了,便聘来几个佣人。每年到忙碌的季节,遥家都是聘这几个佣人,交道已不是只打了三年两年。遥成树信得过他们,他们也信得过遥成树。
李丹彤吩咐佣人把茶叶装好,千叮万嘱,要遥成树路途小心,平安回来。遥成树心里想着回来啥呀,来不来得了都不知道了。走时他不停的回头望李丹彤,李丹彤带着杨健和遥启明还有遥萍站在小镇的路口,流着泪,挥着手。
莫非是上天不救这位善良的商人?遥成树走到县衙后,把苦丁茶的事向县官说了一遍。谁料县官说道:“既然是成树兄亲自进京进贡,那本官还怕丢什么乌纱帽,一切都有成树兄承担了不是。”
遥成树还以为要苦口婆心的才能说服这个同窗呢,没想到县官却答应得这么爽快。听完县官的话后,虽觉得这不像是昔日同窗说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县官道:“你我同窗,如今却是犹如陌路一般,你做你的茶生意,我也守候着这个小小的县衙,都各不来往了。反正时日还早,不如住上几天,共饮几杯叙叙旧。”
遥成树哪还有心情饮酒,只想要死要活赶快把茶叶送到后见个分晓,免得终日心慌意乱,实在难熬。当即便拒绝县官道:“唉,我不善走远路,往外地送茶都是工人们送,这上京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还是尽早起行吧!”
县官道:“那好,按照规程,我还得查验一下,贴个封。我会安排几个衙役同你一起送到沐王府。然后就由沐王府的兵差同你们上京了。”
遥成树道:“也不知道要怎么过沐王府那一关,真想绕开沐王府直接送往京都。若不是与你有些交情,我还真想连你这个县衙都绕开算了。”
县官道:“我会修书一封让衙役带到沐王府说明情况,相信应该能通过。没有沐王府的印鉴,你上京去恐怕也不好进宫。稍坐一下吧!我先去给茶叶盖个印鉴。”县官说完后就去给茶叶盖印鉴,实则是看看茶叶是不是上等茶。查验一下后,不错,是上等茶。这下就放心了,便盖上印鉴贴封交予遥成树。
这遥成树走出县衙后,越发觉得不对,这县官怎么说和自己也算有些交情,怎么今天感觉他说话的口气就是不对,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忽然心头一闪,赶快去检查茶叶。衙役阻止道:“盖上印鉴就不能扯开了,要扯也得到了沐王府才能扯。”
遥成树哪管衙役说的,硬是扯开一包闻了一下。脸色一变,“好你个娘们,瞒着老子和县衙调包茶叶。难怪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当即,遥成树就打转马头,准备回去换茶叶。
李丹彤还正乐滋滋的以为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忽见遥成树又回来了,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
遥成树气冲冲的走过来破口大骂,“好你个娘们,想害死我呀。难怪我说这几天你怎么又变了一个人似的,不那么哭哭啼啼的了。”
“成树,成树,你听我说,我不那样做才真的是害了你。”
遥成树没有理李丹彤,吩咐工人道:“把茶叶换了。”
李丹彤一下子就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大哭大喊:“成树,我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们好不好。苦竹真人,你这个缺德的,你要送什么你自己干嘛不去送,非要我夫君去送,缺德的。”
遥成树赶快用手蒙住李丹彤的嘴,“你大叫什么,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关苦竹真人的事。”
李丹彤使劲的犟开遥成树的手,又是大哭大叫道:“你不去,你不去我就不叫,成树,我求你了,不要去好不好,你会把命都丢在外面的。”三两下李丹彤已经哭得面目全非,鼻涕眼泪分不清。
遥启明和杨健听见哭声,跑出来看,却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两人都呆站着。只有遥萍拉着李丹彤的手一起哭。街坊邻居也都出来围观,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只知道是遥成树要上京,然后李丹彤不让去。
遥成树怕李丹彤又乱说,就捂住李丹彤的嘴哄道:“你听我说,听我说,我去办完事就回来,平平安安回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谁知道一放开手,李丹彤又想大叫,无奈遥成树啪啪的打了她两记耳光,这下李丹彤还真是什么话都不说,哭蹲在地上。遥萍见娘亲被打,就拿着阿爹的手咬,遥成树也没有躲闪,另一只手抚摸着遥萍的头,任她咬。
“李丹彤流着鼻涕眼泪,回头看见杨健和遥启明。那姿势似蹲又像跪的梭到遥启明旁边哭诉道:“启明,快去,快去拉住你阿爹,不让他去。”
遥启明不知所措的来到遥成树身边问道:“阿爹,你要去哪呀?送茶叶不都是他们去送的吗?”
遥成树抚摸着遥启明道:“启明,在家里要好好听你娘的话,带好妹妹还有健儿。阿爹去几个月就回来。”
李丹彤在一旁大叫道:“启明,你阿爹骗你的,他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呜呜……”那哭声那场面还真有点凄惨样。
遥成树只得低声对遥启明道:“阿爹是去办理你太师祖交代的一件事,一定会回来的。”
遥启明又回到李丹彤的身边道:“娘,没事的,快起来吧!阿爹会回来的。”
李丹彤的哭声没有阻止到什么,几个工人已把茶叶换装好。遥成树牵着马,回头望了一下家人,咬着牙一转头就上路了。李丹彤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正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到,来者正是县官。
原来就在遥成树掉头换茶叶后,几个衙役就去报告了县官,县官便跟随着来了。李丹彤一见是县官,就好似溺水抓住木头,赶快上前道:“县老爷,县老爷,你来了就好了,快阻止住他吧。”
“成树兄,这东西一旦送到京都,我这个芝麻官可以不做。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想过后果吗?”县官还没下马就狠狠的对遥成树说道:“你我昔日同窗,我了解你,但这次不容你任性,这批货,你送不走。”县官说到最后“送不走”三字尤其咬牙切齿。
遥成树道:“别跟我提昔日同窗这些老掉牙的事,你与内人串通瞒着我调换我茶包的时候,怎么就不是同窗了。哼,不妨告诉你一句,这批茶,我不打算经过官府了,我自己送上京都,出事也与你无关,你的县太爷丢不了。”
“没有官府的印鉴,你真当进宫就像你进你家茶园。遥成树,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县官已开始发怒,其实也真是对遥成树好。
遥启明大声道:“我阿爹是去办理我太师祖交代的事,我太师祖才不会骗我阿爹。”
“启明,”遥成树吼道:“别大呼小叫的。”
县官道:“成树兄,凡事有个万一,苦竹真人在这地方何人不识,何人不敬,可万一……哎!反正你就听我这一回。”
“恕难从命了,”遥成树对县官说完又回到李丹彤的身边说道:“听我说,我本就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可我们是夫妻,我告诉你不是想要你阻止我,你懂吗?连启明都知道苦竹真人不会骗我,若我们擅自改动任何一个环节,也许恰恰就是适得其反。”停顿一下后,遥成树又说道:“就算真回不来,我想苦竹真人也有他的理由。”说完转身就要走。
杨健看了半天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心里没有遥启明那样信奉太师祖。他的经历使他不得不相信凡事都有个万一。看着遥成树一步步的走出去,杨健再也忍不住叫了声:“义父。”
遥成树停住脚步,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杨健又叫了一声,遥成树才慢慢的回过头来看着杨健笑了笑后,说道:“听你干娘的话。”说完后嘴唇抖动几下,又马上咬紧牙关,头也不回的上路了。
杨健看得出来,其实遥成树也相信“万一”。也看得出来刚才遥成树是尽量的不让自己流泪而失样。
遥成树走到县官旁边,冷冷的说道:“若你还认我这个同窗,就给我盖上印鉴,我自行去沐王府。若你不念我这个同窗,我看沐王府也没必要去了。上京能否进得了宫,那就随命吧!”
县官正在想遥成树刚才对李丹彤说的那句话,也许擅自改动一个环节,可能还真就是适得其反。这苦竹真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也许真有他的道理,但暂时还不能答应给遥成树盖上印鉴,还得再思量思量。
县官就这样一路尾随在遥成树一行人的后面,一直在想着印鉴到底要不要盖。想来想去觉得不如同遥成树一起去到沐王府,看看沐王府又是怎么对待。决定是这样决定了,可是县官也知道沐王府还会怎么对待,无非就是骂自己一通后,压下这批茶叶。
“成树兄,等等,等等。”任由县官怎么叫喊,遥成树硬是不回头。
“等等呀,我和你去沐王府一起面见沐王,再做定夺怎么样?”
遥成树停住脚步回头道:“那要是沐王府要压下这批茶叶怎么办?”
“成树兄,你要这样想,不管沐王府压不压下这批茶叶,你反正都得经过那里。没有沐王府的印鉴验收,你真的是进不了宫的。再说苦竹真人可没有特别嘱咐你一定要自行上京吧?”
遥成树想想觉得也是此道理,县衙这关是过了,那就再行沐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