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向振霆所说,因为没了剑神萧明落的支持,这场原本准备趁正道两大门派的主要人物皆在的机会好好商议“杀神令”一事,却也只能不欢而散。
淩玄下令,要映阳宗所有弟子在两日之内退回到映阳宗上各峰,等过些时日风音谷会准备一场的庆功宴重新宴请这些帮助封压烛龙的弟子们。由于向振霆早有预料,献剑峰这一脉又只有夜霜、杉忠蔚和萧卿宇三人在风音谷,所以淩玄刚刚下令不久,他们师徒四人竟已然回到了映阳山脉献剑峰上。
回到映阳宗,夜霜不觉有种回到家的感觉,瞬间轻松了许多,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向振霆似乎也看出夜霜的变化,心中深知风音谷烛龙一事中夜霜等人虽然并没有出手弄到半丝功劳,却也想必是累坏了。索性,他便也直接令众人先休息一天,明日在隐冬堂内集结。
夜霜心中欣喜不已,谢过了向振霆便也回到自己屋中,准备好生休息一下。不过,他刚刚坐上床褪下衣服,却似乎想起什么,不禁连忙穿好衣服,推门出去了。
此时还是冬季最寒时,天气虽然不如以前那样雪花狂舞一般狰狞可怖,却也寒的吓人。只见献剑峰上的那些枯树和屋檐下挂着的铃铛此刻已经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成了冰挂。雪白的屋宇、雪白的道路、雪白的枯树,仿佛,一切都堕入冰冷白雪的埋葬中。
夜霜走在白色的小路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踏雪而行,显得有些仓促。天边一阵寒风吹来,*得他不禁缩了缩脖子,缓缓搓了搓手,本能的沿着那些屋檐走。
“不知道二师兄怎么样了……”夜霜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他每每一想起那一日在林中遭了那些贼人的反突袭之时白起结结实实中了他们合力一击,虽说在杉忠蔚那里听说到他并没有大碍,可心中还是十分担心。如今此时正好有了时间,他便也急忙先来看望一下。
“等看望完二师兄,再去无言那里一下吧。至少要先给她道个歉,毕竟那一天那么对她也实在是有些过了。”夜霜默默自语,一边走一边心中盘算着,似乎要给无言道歉前先措辞一下。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正当他来到白起居住的小屋前,正打算伸手推门时,却听在白起屋中传出“呀”的一声女孩的惊呼,随即,只听见其中忽地发出噌啷一声剑拔出鞘之声。
“无言!”夜霜心中一惊,瞬间联想到的却是无言。他急忙一下撞开屋门,入内却见无言正将手中那柄细剑指在白起眉心前,她一脸惊慌失措得化成惨白颜色,看起来似受了不小的刺激。
而相反,白起此时坐在床上却泪流满面,忽地哽咽一声,激动得都发不出声音来了。可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委屈和难过,他的脸上此刻除了安详与兴奋之外,还带着一分愧疚。
夜霜有些看不大懂这情况,见二人皆是若时间停止了一般定在原地,也来不及问清情况,快一步挡在无言的细剑前,赶忙喝令道:“无言!你干什么!把剑放下!”
无言似乎恍然一怔,缓缓的将手中的剑轻轻放下,她美得令人窒息的冰冷容貌上娥眉轻锁,仿佛也有些看不懂此情此景的模样。
见无言将剑放下,夜霜不禁松了口气,正开口准备问一下情况,却忽地只听身后白起猛地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当真把他吓得够呛。
“小……小……小妹……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记得了呢!?啊——呜哇哇……啊!!!”不等夜霜来得及开口问,白起猛地大哭大号起来,还死死拉住夜霜的衣服,像个不识人事的小孩子一样哭闹不停。
无言夜霜皆是大吃一惊,按往常众人眼中的白起来说,他虽不是一个坚强无比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却也是一个爱笑爱乐,与杉忠蔚一起可谓是献剑峰上的两大乐果。可他今日怎地会忽地变成这个样子?夜霜着实想不通。
不过此时此刻夜霜也知不是发呆的时候。只听这白起边哭边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将事情说清楚,夜霜也终于听出他所说的话一直都跟无言有关系。为了以防白起更加激动,夜霜只能摆摆手示意无言先行出去,自己留下看着他。
无言会意,她抬头看了白起一眼,眼神中满是惧色,见他依旧是口中絮絮念叨着自己,她更是感到十分害怕,赶忙快步走了出去。
“不要走!无言!小妹!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人!现在只剩你了!别……”白起见无言走了出去,情绪更加激动起来,连忙将身上盖着的被子一掀,这就要冲上去追回无言。
夜霜见势,赶忙阻拦,却不料这白起发起狂来力气极大,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将他一把撞开。
“二师兄!你冷静点!”夜霜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追了上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喊,十分担心白起会激动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时,另一条被雪覆盖的小道上跑来一道身影。只见那人正是姜文,他似乎听到了白起和夜霜的吵闹声,急忙赶了过来。
姜文冲了过来,正赶上白起往无言慌张逃去的方向奔去,不禁一愣。不过他的反应还是极快的,见势,他竟一把丢掉手中提着的餐篮,一跃直扑到白起身上,硬生生将白起压倒在雪地上。
不过白起此刻早已激动得几乎发狂,被压在地上的身子也拼命的挣扎,还大声吼道:“不要离开我!小妹!……你!姜文!放开我!放开我……”
见白起这幅摸样,姜文岂敢将他放开?念白起有伤在身,姜文不敢动用法术,便只在他身上一通蹿动,活生生将那他双手锁在背后。
虽然白起的岁数要比姜文大不少,可此时此刻,仅仅十二三岁的姜文竟很是娴熟的将白起双手反扣在身后,硬是压在了他的身上,使他难以动弹。
“老白!你冷静点!”不难看出,姜文可谓是使尽了全力压制,不过一小会儿,他连脸都憋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也渐渐爆起。
见姜文有些压不住白起,夜霜连忙上前去帮忙按住,急忙道:“二师兄,你冷静点!无言没走!她没有要离开你!可你要是总是这样的话,她能不怕你?能不离开你么?”
如此一说,白起心中当真有些松动,也渐渐不再挣扎。却依旧是哭号不停,仿佛伤心至极。
姜文看白起这个模样,不禁吐出口气,他目光示意夜霜,似是在问:“要不要放他试试看他还会不会发疯?”
夜霜有些犹豫,却还是比较相信白起,点头示意。
姜文渐渐放开他,可还是十分小心的准备好随时再次压倒他。
只见白起依旧哭号个不停,很是伤心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再挣扎着试图继续追上无言,反而开始大声哭号,他翻过身仰视着阴沉沉的苍穹天上,看着天上缓缓飘落下来的片片雪花,仿佛大声质问着苍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夜霜二人看着白起这个模样,心中皆是难受得一脸苦闷。见白起哭号得不停,姜文似乎要上前去劝说一下,却忽地被夜霜伸出手拦住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让他哭一会儿吧。”夜霜看着无力躺在雪地上的白起,不觉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在他的眼眶中,此刻竟已有两点泪光轻轻闪动,仿佛随时将要落下。
姜文有些吃惊的看了看夜霜,却也似乎看懂什么,默默的连连点头。他长出口气,向后退开几步,看着夜霜和白起二人,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难怪天下众民都要‘杀神灭天’,呵——苍天不义,天地不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