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似乎已经被挑明了的这点尴尬的事情,它不仅伤害了艳丽,也对陆从造成了困惑。
艳丽推开了陆俊就走了开去。
陆俊赶紧跟了上去,并拉住了艳丽的手:“你不要闹,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艳丽这次却让陆俊意外的是,她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的,陆俊一拉她,她就使劲的挣扎着,反抗着。而她却停下了脚步,冷冷地陆俊说:“我回家,不行吗?”
陆俊在这竹林的黑暗中尴尬地说:“好……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竹林里,似乎就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陆俊和艳丽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竹林外的路上走去的沙沙声。
此时,两个人都沉默了。是因为艳丽把陆俊的事挑明了而变得尴尬?还是因为是陆俊压根就没往那男女之事的那方面想,而让艳丽误解,或许说是伤透心,甚至是绝望到了无语?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却在这沉默里,各怀着心事。这夜色原本就冷清了起来的,再加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的氛围,就显得更加凝重了。
走出竹林里后,艳丽站在路上停了下来,转过身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陆俊说:“谁要你跟着了?我回自己的家,难道我还找不着路吗?你这样跟着我,有什么意思吗?”
陆俊尴尬地说:“我……我还是不放心你,我还是……还是把你送到家吧,这么大晚上了,你看看路上也没有人了,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艳丽却平静地说:“谁稀罕你送了,我就是被狼吃了,被女鬼抓去了,也和你没关系了……”
说着艳丽就一个往前走了,而陆俊还是跟了上去。艳丽回过头来看了看一直跟在她后面的陆俊,什么也没有说,就又往前走了。
就这样,百灵村今晚的路,变尤为的深重。它是静静,因为,一路走着的两个,一前一后,却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它也是不安的,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人,经过了一翻拉扯,经历了一翻的争论后,两个虽然都不想跟对再说点什么,可是内心深处却没有安宁过。
自从陆俊从艳丽的身上爬起身来之后,或者说是自从艳丽有意,或者说是无意地试探出了陆俊压在她这一样一个虽然三十岁还没嫁人,却也是成熟丰满的女人的身子上半天还没任何反应之后,就有了一股强大的,似乎也足以淹没了她心智的自卑感。它就如天降暴雨,山洪爆发样的,向她的身心冲洗了过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守了三十年的身子,原本还以为这就是她多少还可引以为傲的资本,竟然却不能让一个多年她就早嫁,却又嫁不了,而现在又来向她提亲的男人提起兴趣来。他竟然在她的这副身子上压了这么半天,拉扯了这半天,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艳丽之前可没往这方面想过,而经过在竹林里和陆俊之间发处的这些事情后,她却莫明的,前所未有的悲痛了起来。而这悲痛,人也不会流泪,却是伤得最深的。她甚至想,自己就这样的不招男人喜欢,自己就这样不招男人待见吗?也怪自己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嫁出去,这么多年了,也难怪还没有一个男人来碰过她的身子。
看来之前人们说她长得好看,都是些屁话,都是些哄她的假话。如果自己真的是长得好看,怎么就没有男人来碰她呢,陆俊怎么就对她没有兴趣呢?十年前陆俊对她没有兴趣,而十年后的这个晚上,陆俊也还是对她没有兴趣。
这一想了开来,艳丽的心思就更乱,更复杂了。她把所有的东西,或者说所有的失败都往自己身上揽。于是,她的心思也就更加的深重了起来。她一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男人要的女人。什么漂亮不漂亮,都是些骗鬼的话。她就认定了,任陆俊再怎么样的能说会道,可是,陆俊身子可是背叛了他的。所以,他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也是解不开她心里的这个结,或者说是消不散她心里面的这些阴影的。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得不说,艳丽真是犯了糊涂了。她怎么能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呢?这活得太累不说,她这样的思维,却也会让更多的事情闹砸了。
艳丽想来想去,或许,她却把自己封闭自己的事情忘了。客观上来说,艳丽不是不漂亮,而人在悲伤过度,或者说是受了这种严重刺激之后,往往看问题的都是会走极端路线的。在这样极端的思维里,很多东西会被放大,而另一些东西也会被这样的糊涂给遗忘了。
在这样的不理性里,说话,做的事,就会变得与之前大一样。似乎,此时的艳丽也不再是艳丽,而是另一个真实的,着魔了一样的人。因为,她心里面有魔,心也就成了魔心。所以,这就注定了此时的陆俊不得不当起这个冤大头来了。
一路上,艳丽不说话,陆俊也不说话了。还说什么呢,这都给闹成这样了。况且,艳丽含含糊糊地说的那种事,怎么说啊?毕竟,他和艳丽现在还不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这男女之间,怎么说得出口。要是一自己理解错了,又不知艳丽要怎么样闹了。
而这样的沉默中,在这样的夜晚的凝重里,陆俊却也是悲从中来。看来,自己还真是老了。这人不服老都不行啊。艳丽不也说了吗,狡辩有什么用啊,这身子下面的东西背叛了他,怎么说也是多余的。
而陆俊此时却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和他好过的女人们来。那时,他是何等的风流,是何等的潇洒。他在那个自己的黄金时代,可真是一个幸福的男人,走南闯北,身边似乎从来都没有缺少过女人,而且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当然,此时的陆俊并没在这种回忆中找到成就感,也并没有找到自豪感。而如此回忆,带给他的,却是无尽的心痛。可是,他想了想,自己原本是个正常的男人,而艳丽怎么就以为自己这个男人的下面没有反应,就认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男人了呢?
陆俊想着想着,难免也开始怀起了自己来。难道真的就不行了吗?还是自己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而在这黑暗的,被吓出了几身冷汗来的竹林里,他的身子早已经忘记艳丽是个女人,或者说是自己的身子早已经忘记了艳丽这个女人的身子。所以……
难道再也不给艳丽幸福了?
陆俊一路上沉默着,只是一直跟在了艳丽的身后。而他却也是心潮难平,或者说是有着那无尽的尴尬与羞愧,就像这无边无际的黑夜样的漫延了开来。
陆俊在这样的思绪里,他也在骂自己,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或者,他去找艳丽的这些事情中,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说是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却又少做了一些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就老是在这些事情中站错了地方,错了位呢?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而陆俊想过,自己怎么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一个正常的男人了呢?以后有机会,他是可以证明给艳丽看的。可是,他这一想,却在心里头苦笑着,这也太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难道这就是自己浪荡了一生的下场吗?
陆俊看着走在他前面的,艳丽的不急不慢的影子,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双眼就湿润了起来。而在这样无声的悲恸里,他更多的或许不是为了艳丽对他的误解。虽然说,艳丽对他的这种误会,或者说是对他的这种看法,本身就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大嘲讽,甚至说是羞辱。而现在的陆俊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而上苍是公平的,你得到了就要付出,人都得为之前自己的所做所为买单。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买单,而是要看上苍高兴让你什么时候来买单。
陆俊不禁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他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渺小。或许,人生不求奢华,不求惊天动地,平安即是福啊!
当然,有的事太遥远,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而现在摆在陆俊面前的,却是他找艳丽给闹出来的这些事情,一种费力不讨好的感觉直接充塞着他的心底。陆俊在艳丽的后面,两个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他却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却又是如此的远。
在陆俊的失落感里,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艳丽的这桩婚事,原本就不应该开始的,而现在好不容易开了个头,可是,前途却渺茫了。
因为,人一但心死了,就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也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了。
这样一想,陆俊直感觉到一阵阵的恐惧感向他的身心奔袭而来。
而陆俊的沉闷被一声开门的“嘎吱”打断了,他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已经走到了艳丽家的大门前了。
而艳丽什么也没有说,走进门去后,连头也不转过来看一下陆俊,随手就把关上了。
陆俊看了看已经被艳丽关上了门,他似乎才回过神来。自己也该回自己的家了,这可不是他的家,而是艳丽的家。而此时,百灵家家户户早已经息了灯,百灵村已经进入了沉睡中。
陆俊迟疑一会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