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莫王子和蒙乃尔带着六个小队的近卫团勇士离开了,没有纵火焚烧。几百年前,联合驱魔圣战胜利之后,火就被严格限制起来,因为人们发现火是魔族的媒介,不少魔族可以在烈火中再生,而远离火焰的魔族,相对要好对付得多。所以大陆上规定,除了必要的生活用火之外,任何形式的纵火都会被整个大陆敌视,乃至敌对。所以在血腥峡谷战争中,由于不能及时埋烧尸体,才引发了大规模的瘟疫,这一点在战后,已经由兽人王国加以证实了。
小镇还是那个小镇,狂战士们还是那群狂战士,只是生命已经消逝,鲜血一点点的渗入大地,淡淡的血腥味在昏黄的落日中,淡淡的萦绕,挥之不去。
大翼龙鸟将将飞到突兀峰脚下,就再也飞不动了,一头栽倒在陪园森林的边缘。满身的剧痛让它痛苦难当,身下的西伊奥特坠的它精疲力尽,饥饿的肚子里一丁点食物都没有,大翼龙鸟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西伊奥特熟练地为大翼龙鸟拔下箭支,掏出随身携带的外伤药,给自己和大翼龙鸟上药,再把随身携带的肉干撕碎,喂给大翼龙鸟吃,自己也吃了几块。劫后余生总归让人有些欣喜,但是一想到死去的战友,西伊奥特痛苦的低下头,撕扯着自己杂乱的头发。
太阳已经缓缓落下,夜幕即将来临。一声响彻山谷的悲号,惊醒了西伊奥特和大翼龙鸟。大翼龙鸟尤为惊慌,它知道,那是霍达的声音,大翼龙鸟鼓足浑身力气,展翅奔着声音飞去,西伊奥特手疾眼快,又一把抓住了大翼龙鸟的翼足,一人一鸟歪歪斜斜地飞向声音的来源----突兀峰顶。
下午的时候,阿卡醒了过来,冷得厉害,全身颤抖的不成样子。霍达紧紧地抱着阿卡,毯子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阿卡身上。克伦尔看着不知所措的霍达,心里涌起一种悲哀。他能感觉到霍达这种功亏一篑的懊恼,他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定要尽最大可能的保护司马未恩和孟费得斯这样的兄弟。他把手放在二人肩膀上,有力的按了一下,司马未恩和孟费得斯眼光热烈的看着克伦尔,三颗心更加贴近,更加火热。
霍达探过阿卡的脉息,那一瞬间,霍达万念俱灰。霍达是一个杂学家,对于很多学科颇有涉猎,医疗学就是其中之一。霍达从阿卡的脉息里发觉,阿卡虽然生命迹象趋于稳定,但是阿卡原本充盈的气血,变得粘滞,筋脉不再活力奔放,就好像阿卡身体里装载着垂暮老人的血肉一样。阿卡的力量不知因为什么,消失不见了,阿卡,变成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狂化,召唤将不再是他熟练*作地技能,而变成了阿卡无法逾越的壁垒。
霍达迷茫了。几百年来,兽语者殿堂一如既往的追随在卡努曼血脉身边,默默地保护着兽人王的骨血,等待着古老预言的实现,为此,很多人耗尽毕生心血,研究各种方案,目的只有一个,卡努曼的子孙再次带回狂暴者,兽人王的巨兽再次成为兽人世界的图腾。为了这个兽人世界的理想,他们前赴后继,坚贞不渝的护卫在卡努曼子孙的周围。眼看着阿卡已经成为他们渴望已久的狂暴者的幼苗,但是由于他一时的大意,没有很好的守护在阿卡身边,这棵幼苗眼见着就要夭折。霍达的心里愧悔难当,对于阿卡的歉疚更是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和绝望。霍达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
兽人们对着狂暴者的尊崇深入骨髓,卡努曼王的英姿至今还被各种雕像保留下来,成为兽人们崇拜的图腾。狂暴者的力量更是被典籍牢牢地记载下来,霍达还记得甘骨*师临终之前的殷殷嘱托“半兽人不是永远的守护者,唯有找回狂暴者,才会给兽人带来永久的安宁。卡努曼的子孙和他的原始兽将会带领兽人找到方向,永恒的方向。”兽语者殿堂的缔造者甘骨带着遗憾和希望离开了兽人们,但他的话语被篆刻在兽语者殿堂的大殿之上,成为所有兽语者毕生为之奋斗的方向标。
霍达身为兽人王国的丞相,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内幕。尤其是兽人与半兽人貌合神离的交际,更让他忧心忡忡,他深信兽人与半兽人的争斗一定会发生,近些年他看着半兽人的崛起,看着帕瓦里愚蠢的自毁长城,他绞尽脑汁的平衡着双方,作为一个兽人的丞相,他吃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委屈。就拿基艾拿格家族的事情来说,要不是霍达害怕他们再去寻找别人做探子,要不是害怕别人不能分辨情报的轻重,万一让外面的世界知道兽人与半兽人的紧张关系,将会严重危害兽人王国的利益。霍达就算是死,也不会做这个不光彩的勾当。但是霍达做了,而且做得心安理得,这些事他老早就通知了兽语者殿堂,殿堂并不限制他的行为,因为殿堂相信霍达是真正的兽人,为了理想敢于献身的兽人,他不会做对兽人不利的事情,也因此在这次解救阿卡的行动中,霍达被委以重任,负责整个事件的运作。
现在阿卡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难听点说成了一个废物。霍达百感交集,愧悔的不能自已。沉重的负罪感在强烈的责任心的驱使下凶残的一点一点吞噬着霍达善良的灵魂。
突兀峰是隔绝山脉第一高峰,终年被积雪覆盖,云层也只是在半山腰汇聚。黄昏的落日还留有一缕昏黄的时候,突兀峰顶已经漆黑一片,一堆篝火在漆黑中熊熊燃烧,好像是------希望。
艾普休斯变回人形,三两下套上袍子。急忙来到篝火旁边取暖,他是医疗师,不是战士,没有强壮的体魄,突兀峰顶的料峭已经使他浑身发抖,上下牙齿碰撞在一起,咔咔作响。
缓了一会。艾普休斯毕恭毕敬的对克伦尔说“尊敬的大人,是不是该进行我们的计划了?老实说,这里太冷了。再说要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帕瓦里王会起疑心的。”
克伦尔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眼光转向霍达,他有点不忍心惊醒这个看上去很疲惫的老人。
“克伦尔,不要有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艾普休斯说的对,这件事情该了结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时间是我们最紧缺的东西之一,不能这么无休止的浪费。”司马未恩支持艾普休斯的说法。
孟费得斯站在克伦尔身边,等着克伦尔的决定。
克伦尔点了点头,靠近司马未恩低声问道“有没有可能把霍达拉过来?”
司马未恩双眼一眯,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会“难说,不见得行,试试吧?”司马未恩说完走上前去。
“霍达前辈。阿卡王子好些了吗?”司马未恩小心翼翼的问道。
“走开,别打扰我。”霍达的语气很不友善。孟费得斯信步来到霍达身边,大声吼道“你也是个智者,在这种情况下萎靡不振是一个智者当做的事情吗?不管这小子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已经尽力了。难道要陪着他去死吗?告诉你,老猩猩,我们可不会跟着这个废物寻死觅活的。”
“废物?你为什么称呼他为废物?他怎么了?”艾普休斯躲在毯子里很久,没有注意到阿卡的状态。而克伦尔等人早已从阿卡的呼吸以及霍达的神情中猜出了事情的端倪。
“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霍达歇斯底里的大叫。
“霍达老师。您不要这样,他说得对,我现在就是个废物。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话?就先去忙事情吧,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阿卡躺在霍达怀里突然间说话了,语气寂寥的让人不忍心去听。
阿卡早已经醒来,他尝试着调整自己的血脉,气息。没有效果。平常他也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样,喜欢对着自己召唤出来的小东西发号施令,很有成就感的。虽然他现在连初级魔兽都召唤不了,只能召唤那些小动物。他还是喜欢那么做。可是现在他连一只蚂蚁都召唤不来,召唤咒语依旧清清楚楚,朗朗上口。但是精神力没有了,可以发挥咒语作用的精神力一丝都凝聚不起来。尝试了一下冥想,头疼欲裂。连忙停了下来。浑身的肌肉好像大病初愈般的无力,他想要挣脱出毯子,可是他的挣扎就连霍达都没有感觉到。接着他就听到了孟费得斯的话。于是他知道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废物。
“霍达老师。请扶我起来,给我点吃的,也许我是饿的,吃点东西也许就好了。”阿卡弱弱的说道。
霍达重重的点了点头,揭开毯子。一股寒气冷的阿卡身不由己的大幅颤抖起来,霍达想要盖上毯子。
“别。别盖·····别盖·····毯子。让我·····烤·····烤火,一会·····就好了。”阿卡执拗的坚持着。
阿卡坐在火边,瑟瑟发抖。披着毯子,艰难的啃着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