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老仙说道:“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那年冬天,大门槛子来了一个皮货商人,好像是姓诸葛的。因为他每年都来倒卖我们狐家的皮毛,那次我本打算给他一些教训,正好看到此人救了那小孩儿,最后带着小孩儿出山了。”
感情这位仙家是狐家的。
线索又接上了:大门槛子倒卖狐狸皮的皮货商人,姓诸葛的。
因为本地仙家也不太关心人类的事儿,再问已经问不出什么结果。毛一飘谢过了胡、黄两位老仙,又开始就地在村内寻访老人。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回忆说:“当年确实有一位收皮货的商人姓诸葛,因为每年都会来我家,所以对那人印象还是很深的。此人名叫诸葛玉龙,却不是小地方的商人,据说在京城里有一家大商号,叫什么‘怡润阁’……”
毛一飘大喜过望,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越来越靠谱了。这样诸葛一家和毛一飘师门的另外一支——楚承云那边就有了交集。
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就算我们推断是正确的,那我们又能怎么办?杀上诸葛家去兴师问罪?还是报警说他们用巫术害人?有人会相信吗?
我不由得又开始挠头了。
毛一飘也跟着我闷闷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一会抓抓头,一会挠挠肩膀……
我瞅他那瞎着急的样儿,感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毛一飘背着手站起来,神气活现地说道:“哎?我可是龙虎派显尘道长的嫡传一脉,辈分大知道不?他一个道家的外门弟子,见到我叫师叔祖都不过分。”
我笑着踹了他一脚:“敢在我面前充大辈,皮痒了是不是?哎,说正经的,你对那栋楼怎么看?”
毛一飘泰然自若的用手弹掉屁股上的鞋印,皱眉想了半天,表情凝重地说:“我认为!那栋楼!……有问题……”
“废话!”我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次却被毛一飘灵巧地闪开了,我也不去追他,只是问他:“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毛一飘伸长脖子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天色,摇头说:“现在未时刚过,阳气转阴,要去也是子时再去。”
“你疯啦?”我一蹦老高:“大半夜的跑到那鬼地方去?”想想我心里都发毛。
毛一飘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到子时,怕我们找不到想要找的东西的。”
“你就忽悠我吧!”我愤愤地说。
不过对于这些鬼啊神儿啊的,毛一飘比我有发言权。最起码人家是专门经过系统培训、有上岗证的——道教协会承认他的身份,那就是有牌照的神棍,比我这半路出家的不知强多少,这种事儿也只能听他的。
距离子时还有十多个小时,我也不回学校去了,陪着毛一飘在街上闲逛。
毛一飘很是轻车熟路地跟着人群挤进了一处菜市场,买了一只活的大公鸡,两瓶白酒,一小袋糯米,猪头肉、牛头肉和熟羊肉都包了一些,末了还买了一盒蛋炒饭。
对此我很是好奇,公鸡、白酒、糯米和三生祭品,我貌似听说过干什么用,难不成蛋炒饭也能做祭品?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毛一飘及其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扒拉一大口蛋炒饭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老子饿了!”
我……无语啊!
大医院外一般都会有寿衣店,这里也不例外。
我和毛一飘又钻进小胡同,在一家寿衣纸扎店中购买了充足的元宝蜡烛香,直将毛一飘的小挎包装得满满登登的才算作罢。
临走的时候毛一飘居然让寿衣店老板开发票,说是道教协会给报销,弄得我和老板都有些啼笑皆非。
做完了这些,依旧有大把时间,由于晚上要熬夜,我们俩干脆又回到了老神棍司马泓的病房内,一人占了一张病床开始补觉。
睡梦中我仿佛置身云端,低下头看着广袤的大地。这大地上虽然依旧有起伏的山峦、河流,但那山却全都是怪石嶙峋的火山,河流也是血红色的,搞不清到底是岩浆还是血液。
就在这地狱一般的大地上,数不清的生灵带着枷锁,痛苦地哀嚎着,跋涉着。炙热的地面将他们的足裹烤得滋滋冒油,忍受不住的摔倒于地,全身着火,就这样在火中打着滚,惨叫着,其余的生灵则表现得漠不关心,任其慢慢化成灰烬,却又在道路的起点重生,继续这永无止境的旅程。
看着这一切,我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悲伤,一滴眼泪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