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缓缓落在炙热的大地上,瞬间变成一道清泉,沿着山势缓缓流动。那些生灵立刻跳进我的泪水中,不断用泉水擦洗着它们的伤口。
泉水十分有效,只要涂抹在伤口上,立刻会长出新的皮肉,但与此同时,我的身上则会多出同样的一道伤疤。
那受苦的生灵太多,只一瞬间,我已经遍体鳞伤。但我并不觉得如何疼痛,反而伤悲它们受苦太多,又是一滴眼泪落下……
“吓哭了嘿……”毛一飘那可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四周有些暗,窗外也是一片寂静,显然已经到了深夜。
刚想骂他,毛一飘却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这才想起我们是在医院的病房内。也不知司马泓用了什么方法,没有值班人员过来打扰,否则医院的病房大多都在六点钟就封闭了的,不允许没交陪床费的病人家属逗留。
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打开反锁着的骨科病房大门,我和毛一飘迅速溜出了医院。
午夜的大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凛冽的寒风吹得我和毛一飘直缩脖。好在走了两条街就到了那栋楼前。
我驾轻就熟的领着毛一飘翻过栅栏,来到了一楼正门的入口处。
四周安静得吓人,我也分不清灌进脖子里的到底是寒风还是阴风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这一次可要来真的了,毛一飘一贯会捅娄子,有他在我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毛一飘显得比我镇定,其实我知道他那纯粹属于神经大条。只见他打开手电向门里照了照,一如故我的空空如也、漆黑如墨。
毛天师点了点头,走进门里测了一下方位,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身子将布包中的祭品和香都拿出来,斟上三盅酒,点起三支香,胡乱地将祭品堆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良久,他站起身来向我点点头,从布包中取出糯米,边向内走,边将糯米沿着墙根撒下。
我将那只倒霉的大公鸡用红线绑在大门旁的立柱上,取掉它嘴上用于封口的橡皮筋,又在它腿上栓了一根红线,慢慢地扯着红线跟在毛一飘的身后。
毛一飘走得很慢,步子迈得也很小,每走七步就停下身来。每当他停下,我就从随身挎包中取出一支蜡烛点燃,插在他的身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身后已经有了长长一排蜡烛,烛火摇曳,将这走廊照得忽明忽暗,忽红忽黑。
眼看快要靠近那处楼梯了,毛一飘突然停下脚步。
我以为出了什么状况,迅速摆好姿势准备迎敌。
毛一飘上身一颤一颤的,双肩耸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我心中暗叫“不好”,刚想去拉毛一飘的肩膀,可此时这家伙头部微仰,“阿嚏……”一声,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
楼道两边没有门的房间里同时激荡起了回声“阿嚏……阿嚏……阿嚏……”
我脑袋上的汗瞬间流成一片,怒火攻心,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怒道:“你干什么?”
毛一飘抹着鼻涕转身委屈地看着我说:“我X,你们东北也太冷了!”
“切!”我非常鄙夷地看着他:“要不东北出纯爷们呢……”
“呸!要脸不?就你们东北有爷们?小爷我怎么不算爷们了?”
“你是道士!不是爷们!”
“道士咋就不算爷们了?”
“道士不能结婚!”
“X,你就是一不学无术,小爷我是道士也不是和尚,你没听过‘道侣’一说吗?谁说道士不能结婚……”
“结婚你还修什么道……”
“结婚咋就不能修道?道侣双修你听过没?”
“双休日我听过!”
“你们俩能不能留住小命还两说呢,结婚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一个幽怨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要你多嘴!”我和毛一飘同时对着一旁怒目而视!
“哎呀?”毛大天师和我这才反应过来,边上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红糊糊、血淋淋的东西,吓得我俩一蹦三尺高,脊背重重的撞到了墙上,手电也跌落在了地上。
我心中大急,声音颤抖:“何……何……何方妖孽?”
那红呼呼的东西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用光柱贴着下巴照在自己脸上,呲着牙笑了一笑,我顿时全身汗毛炸起,差点没一嗓子嚎出来,毛一飘更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晕了。
在黑暗中用手电光照脸,就算是个大美女,也立刻会变得鬼气森森,更何况照出的这一张脸,居然没有皮,血红血红的,眼珠子突在眼眶外面……
好吧我承认我基本处于大小便失禁的边缘了。
但那人脸随后的举动让我悬崖勒马,晚节得以保全。
它眼珠骨碌碌一转,用及其好听的声音说道:“哎呀,怎么吓晕啦?人家跟你们闹着玩儿呢……”
一听这声音我立刻就反应过来,我靠居然是穆颜娇。
我手抚尚没有归位的小心脏,颤声说:“大……大……大姐,以后不带这么玩儿的……”
看了看地上吐白沫子、翻白眼的毛一飘,慌忙从他的布囊中取出小半瓶白酒,用酒在他的脸上揉搓了一阵,又给他灌下去一口。
只是慌乱中貌似将酒灌进了他的鼻子里,毛一飘火的蹦起来扶着墙开始剧烈咳嗽。
我扔掉酒瓶,拍着手说道:“好啦,没事儿啦!”
毛一飘扶着墙,连肺都快要咳出来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指着我和穆颜娇:“你你你……你你你……”
穆颜娇已经变回生前的样子,那模样很是娟秀可人,她板起小脸叉着腰说道:“什么你你你?从进到这里,我就感觉到很危险,有一个比我还强大的东西在里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思在那吵架拌嘴?老娘好心出来提醒你们一下,怎么了……”
毛一飘还是扶着墙:“你你你……”
我打掉毛一飘指着我们的手指,向前努了努嘴。
要不我说毛一飘就是一没有智慧的生物,形式压死人啊,这个时候还敢跟女人犟嘴?还敢跟一个自称“老娘”的女人犟嘴?
前方依旧是一片漆黑,昨天的那股臭气又浓烈了许多。
直过了两三分钟,毛一飘才将气喘匀,狠狠瞪了我和穆颜娇一眼,转身从布包中摸出一张符来。
“哎你等等,你要干什么?”我慌忙阻止他。
“让里面那家伙现行啊!”毛一飘费解地看着我。
“你行不行啊?那个司马泓说,他就是点了一张符,被直接从二楼扔出去的。”我有些担心。
毛一飘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只是配合着他脸上那被冻成白冰凌子显得十分滑稽:“他的符哪能跟我的比?我可是正宗龙虎派嫡系,显尘道长……”
“哎得得得!”我连忙阻止他的长篇大论,挥手示意他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