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金鸡岭分院
百爪闹心2015-10-27 13:483,037

  很多城市都会有一个地理名词,它是以铁路为重要地标的一种称呼方式。比如说“铁北”、“铁西”、“铁东”……或者叫“道口”、“道边”、“道南”什么的。每当出现这种地理名词,那差不多都是代表老城区、旧居民区、市井、棚户……

  J城同样不能免俗,而且从行政划分上,干脆就将四五十年代的老城区单独划了出来,称之为铁东区。这里人口密集,街路狭窄,到处都充斥着六七十年代建设的筒子楼,错综复杂的电线、排水沟,胡同,以及琳琅满目的商铺和搭建手段千奇百怪的简易棚子。

  在这里,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与本地人水*融,从随处可见的出租告示和简易棚中南腔北调的吵闹声中、从路边的麻将馆子中各地玩法齐全的设备和街路两边形式各异的小推车上的地方小吃就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人们充分展示了中国社会极强的接纳性和包容性。

  老城区再向东,人烟逐渐稀少,因为这一片地面高突不平,也不长庄稼,因此想找到一家住户都很难。这里应该是长白山脉延伸到东北平原的一角,已经看不见连绵的山峰和翠绿的树林,只有两个荒冈子和七八条十几米高的山岭贯穿其中,被西北草原吹过来的风沙一刮,露出了斑驳的岩石层。

  特殊的土质导致庄稼很难生长,除了石头也没有什么别的矿藏,更加不是什么交通要道,这就决定了这一代的经济始终拉着改革开放的后腿,这里也是J市人民心中永远的痛——金鸡岭。

  这倒霉地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被政府异想天开的划设为“经济开发区”,因为在当时政要人氏的理解中,要“开发”,就要开发最贫穷落后的地方,并且给予了相当宽松的市场政策……结果可想而知,任何一家企业要在这里兴建工厂,第一件事就是跟亿万年来岿然不动的长白山脉叫板,于是乎,这里就拥有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烂尾楼和破旧的厂区。

  上世纪九十年代,不知是哪位非常有真知灼见的专家建议,将这里建设成为新时代的旅游度假胜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级领导又一次开始了对金鸡岭的开发。但人们很快发现,如果没有几百亿的资金,休想让金鸡岭那荒突突的几个山包变得山清水秀起来,而J市那时全年的旅游财政收入,也不过只有一二百万。后来大家才知道那“专家”原来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终于,在本世纪,一所在本地还算不错的学校实在找不到地方进行扩建了,最终在市里领导威*利诱之下,勉强在金鸡岭建立的自己的分校区,之后,这里就被冠上了J市大学城的名号。

  在国民教育市场化的大潮推动下,先后又有两家民办教育机构被连哄带骗的在金鸡岭安了家,一片片二层小楼(因为地表、地底情况复杂,实在不能盖高楼)“拔地而起”,也算是让这个自古不招人待见的地方拥有了一些人气。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一辆郊县客车带着一阵烟尘停靠在J市大学城的主干线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车上下来,有说有笑的向着各自的学校走去。

  这其中有一人及其碍眼,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根黄橙橙的扁担,扁担两头挑着两个巨大的包裹,包裹的高度几乎和人相同了,腰间挎着军用水壶,一件松松垮垮的T恤随意套在身上,搭配以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黄胶鞋,让所有学生都不自觉的与他拉开了距离。这该不是哪个农民工跑到大学城里来找灵活吧?

  但如果有心人细看则可以发现,此人虽然长着一张很平凡的脸,一对儿招风耳和尖尖的鼻子,头发也是普通的小分头,但他的嘴角却显得十分刚毅果决,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

  如果在街上遇到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钱包。

  没错,此人就是我,前任新山乡精神病院副院长,如今的巴普洛夫医科大学金鸡岭分院中医系大一的学生——郝建是也。

  向道边上一个买冰棍的老太太打听好了路径,我昂首阔步向着学校方向走去。

  金鸡岭大学城有三所学校,只有这家巴普洛夫金鸡岭分院开学最晚,其他两所学校的新生军训都已经结束,此时正好三三两两地蹲在路边欣赏巴普洛夫医学院新生报道的“盛况”。

  我站在学校宏伟的大门前……或者应该叫做“石牌坊”,因为不知道是因为疏忽的原因还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学校这座看起来不错的大理石“门柱”上,并没有安装铁门,这使得视野更加开阔,只见一条还称得上宽敞的土路两边,半死不活的种着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杨树苗,不富裕的七八片叶子在毒辣阳光和渐渐发凉的秋风双重摧残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再向两旁,就是一排一排的小二楼了。

  校门口是一个巨大的自行车棚子,目前里面却没有停放多少自行车,而是支起了一排桌子,上面挂了一个条幅:“新生报到处”。

  七八个中年人坐在桌后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一个女老师则像导游一样的站在门口拿着小旗对每一个提着行李的人打招呼。

  入学的过程非常简单,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我的录取通知书,只是在找到我们名字之后,引导我交了学费、交了住宿费、交了书本费、交了饭火费,然后就随便向后一指说了一个宿舍号码,将我赶离了他们的视野,顺便说一句,貌似交完了所有费用之后,老骗子给我的那一万块钱也只剩下两千多了。

  找到寝室的过程也并不复杂,由于都是新盖的二层联排小楼,楼宇的编号也都很清晰。只是我发觉我低估了这所学校的规模,它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进入了九公寓一楼的一间寝室,我意外的发现居然有许多人在屋子里。他们看到我也是一愣,其中一人说道:“哎小伙子……你是……”双眼疑惑地盯在我扁担上的两个巨大包裹上。

  我大刺刺的指着寝室中唯一空着的一张床,床上白纸条正写着我的名字说道:“我也是来报道的……”

  其中一名看似有四五十岁的妇人起身说道:“哦。原来是我们家苗苗的室友啊,那太好了,现在你们人都齐了。你叫郝……郝建?恩恩……名字不错,以后你们要互相照顾啊……”

  另一个略显富态、身穿西服的男子也哈哈笑着说道:“不错啊,小伙子,我是贾政的爸爸,叫我贾叔叔就行了,小正,你看看人家,出来上学都不用家里人送,要多向人家学习啊。”

  而一个文质彬彬、带眼镜的年轻人主动走过来想要接下我的扁担,口中还说:“我叫韩学斌,是你的室友,以后多多关照,快进来……啊!”

  他看到我挑着那副扁担貌似没感觉到吃力,想帮我接下来,却差点被压一跟头。

  我不好意思的拉住他,挠着头说:“不好意思,家里怕我用不惯这边的东西,给我带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挺沉的……”

  屋子里的人都哈哈笑了。

  这里的寝室全部都是四人间的,房间里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柜书架和电脑桌,总体来说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此时屋子里却有九个人,三个同学五个家长,外加上我。

  众人七手八脚的帮我整理床铺,又争相介绍自己,很是热情,一时间我也记不住那许多,只勉强明白了我的三个同学兼室友都是本地人,一个叫张苗,一个叫贾政,而那个想接我扁担的就是韩学斌。他们貌似家庭环境都很不错,父母不是公务员就是经商的。

  随后整个下午的时间,五个父母都在一遍一遍的叮嘱他们的“心头肉”不要再淘气,要团结同学、好好学习诸如此类,我也看出他们三个人很是不耐烦,却强行忍耐着。

  终于,直到四五点钟,几个家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宿舍,将整间屋子也收拾的仅仅有条。

  “万岁!”在目送最后一名家长消失在土路上之后,文质彬彬的韩学斌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高声叫着:“自由啦……”

  其他几人也跟着哈哈大笑,显得心中甚是畅快。

  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开始了,就如我没头没脑的人生一般。这让我有时很难分辨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身处现实。

  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在崇山峻岭中与各式各样的鬼怪战斗,现在却变成了一名不着调的大学生。貌似以前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但新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作者有些不负责任!”我如是想。

  为什么我会觉得新的事情又要发生了呢?我想大概要归结于我那多遄的命运以及学校的环境。无论如何,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挑战的准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继续阅读:第90章 奇怪的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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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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