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追过去,转过前面的墙弯处却不见了那人的影子,二人到了李鸿章的门口,见房门闭着,他们不放心,开门进去,看到李鸿章睡得很安稳,他们出来,可是仍不放心,就悄悄去了一侧小房间里,唤醒了侍候李鸿章的小顺子和胡华,叮嘱他们要细心些,方重新回到宴席来。
看到里面的人只少了一个尤利娅,其他人还是老样子,有的趴在桌上,有的睡在地上,有的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也不去管问那些洋人,李国背起李迈,许庆澄将罗丰禄扛在肩上,送二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到此时李国才发现之所以许庆澄跟自己一样没醉,原来他也是一个功夫高强的人,他喝的酒也已用内力*了出来。
此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月亮倒是明亮,到处静寂无声,不仅所有的人睡着了,所有的虫鸟禽类似乎也已进入了梦乡。
李国要许庆澄回自己的屋里歇息,他也不客气,就跟着过来了。
进了房间,李国道:“难道那个人影是尤利娅?她没有喝醉?她去干什么呢?”
许庆澄说:“应该是她,据我了解,这位巴劳夫好像没有这么一个妻子,他是个商人倒是真的,这个时节他突然出现了一个精通汉话的老婆,令人疑问重重;再者,巴劳夫不过是个做古董和茶叶生意的商人,虽然来往于中国和俄罗斯之间,他花这么多的钱来招待咱们大清使臣有些不寻常,他的生意与中国官府没有多大联系,他的投资和收益没有关联性,因而他这么做令人生疑。”
李国不喜欢曲曲弯弯的说话,就直接了当地道:“请许大人直说。”
许庆澄道:“他应该是俄国人授意这么做的,他的背后可能有大企图,今日韦特曾透露了一些。”
李国不关心这些国家层面的事情,也不想费脑子去了解,就打了个哈欠道:“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吧!”
他倒头便睡,许庆澄则又坐了一刻也睡下了。
次日李国醒来,已日上三竿了,许庆澄不见了,估计回去了。
李国起来,便往三个师弟的房间来,开了门进去,看到他们睡得像死猪一样,喊他们也只是呜呜地叫了几声,也不去理了。
想到李鸿章昨晚喝了不少酒,他的年纪大了,不知能否撑得住,倘若死了,反而不好,就赶过去看看,路过李迈和罗丰禄的房间,轻声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应答,知道他们还在酣睡。
未到李鸿章房前,远远地看到胡华和小顺子站在门口,二人也看到了他,李国却感到反常,出使团的驻地几乎没有人在外面,到处静悄悄的,他明白昨夜都睡得晚,又喝了很多酒,早上大家几乎都在贪睡,另外侍候李鸿章的人一般很少站在门口,他们一向待在房间里。
二人未等李国过来,就迎上来了,问道:“二公子早。”
李国道:“我来看望爹爹,不知他老人家起来了吗?”
二人道:“早起了,正在喝茶呢?”
李国道:“我进去给老人家请安。”
二人道:“免了,大人说,他很好,凡来的人请回,他一个人要好好静一会儿。”
李鸿章喜欢一个人读书喝茶,无可厚非,那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让二人守在门口专门来告知进他屋的人却有些不对劲,以前他则在门口挂个牌儿,写上‘勿扰’二字,来的人自会离开了,今日怎么了?为什么专门要人守在门口呢?
李国回来,越想越感蹊跷。
他想去瞧瞧,为什么会与过去不一样呢?会不会有其它原因?
转过墙角,瞅瞅周围无人,就纵身跳到了屋顶上,在房上窜行一会,估摸着到了李鸿章的房舍,俯在屋瓦上听。
上面曾讲到过,一掌柳传授给了一些运气调息的法子,是教他施展轻功的,在习练过程中他突然发现用同样的方法去做,可以使自己变得耳聪目明,即使很轻微的声音也能听得到,因而他多次用此法偷听别人说话,效果很好。
当下他又去做,先是平心静气,接着压气入丹田,而后排除杂念,意念导引之下,房中的声音幽幽地来了,说话的人一个是李鸿章,另一个声音也听出来了,竟然是尤利娅,他精神一震,暗道:“她来干什么呢?那两个家伙看着门,哦!我明白了,他们在偷情。”
听李鸿章道:“太阳已高了,老夫担心巴劳夫找你。”
尤利娅道:“他醉得跟死狗一样,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何况我在他的茶水里加了安神的药物,足够他睡到下午的。”
李鸿章道:“我的小乖乖,你真聪明。”
尤利娅道:“中堂大人,你知吗?小女子崇拜您,自小女子还是少女时就爱上您了,您是中国的俾斯麦,是闻名世界的大名人;可怜小女子也有远大抱负,生平却不得志,嫁给了巴劳夫,他是个草包,啥也不行,只会像狗一样的拍马屁,唉!”
李鸿章道:“娅娅,你能跟着老夫到中国吗?”
尤利娅“嗞”的一声笑了,说道:“小女子喜欢这个称呼。”
李鸿章道:“在中国,女孩子叫作:‘丫丫’的有几百万人,所以我也这么叫你了。”
女人惊呼道:“哇!那么多!我是丫丫?丫丫想现在跟大人走。”她笑了起来,李鸿章也笑了。
李国悄悄滑到屋檐,又向下一滑,攀住了窗沿往里看去,只见李鸿章赤身裸体,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子,一身皮松骨凸,像个天津大麻花。
那个女人头发披散着,穿着睡衣,两人相偎相依,半躺在床上,李鸿章的手指揉搓着女人的手,窗子靠着他们更近,看得明白,话语也更清晰,女人又道:“大人,您跟小女子交换了戒指,小女子喜出望外,知道您已对小女子有情了。”
李鸿章道:“交换戒指就有情了?”
女人道:“因为只有情人之间才交换戒指,意思是互相套住对方。”
李鸿章笑道:“对了,老夫就是要套住我的小乖乖。”
那女人的手臂和腿缠住李鸿章的身体,说道:“丫丫也套住您。”
他们调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李国看得热血沸腾,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暗下里骂道:“老色鬼,老*棍,你勾搭女人倒有一套,这个女人自称是潘金莲,还真是的婊子,只是倒可怜那个西门庆了,他不知潘金莲现在正跟别人睡觉。”
李国看得厌烦,正要跳下离开,忽听“吧嗒”一响,声音好像从房中传出的,是什么声响呢?
他看到李鸿章和那女子无动于衷,疑问自己是否听错了,也就在这时,望到房梁边上露出了一小块衣角来,他恍然大悟,刚才的声响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啊!那里有人?是谁?在那里干什么?
嬉闹一刻,李鸿章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累了,就挣扎着起床来,那女子道:“大人,您要干什么?”
李鸿章说道:“老夫口渴了,老夫泡壶茶润润嗓子,老夫每天早上都要喝壶茶的。”
那女子道:“大人,让小女子来。”
李鸿章道:“我的小乖乖,你不会的。”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大人也太看不起小女子了,难道小女子不会泡一壶茶吗?我们俄国人也喜欢喝茶。”
李鸿章道:“好,你去吧!”
那女子就扭动着身子下床到了桌前,取过茶叶盒子,倒出一些放入桌上的茶壶里,桌下有一个热水瓶,那是洋人的东西,李国知道里面的热水存放很久之后,也会跟刚烧开了一样,所以不用去烧开水。
这时他看到那女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而后鬼鬼祟祟地偷看一眼床上的人,便偷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来。
李国大惊,女人要干什么?下毒吗?他瞪大眼睛看着,只见那女人打开小纸包,倒了一些东西进去,接着提起地上的热水壶倒了开水进去。而后走回来道:“大人,丫丫给您泡好了,丫丫也该回去了。”
说罢,过来亲了一下李鸿章的脸,李鸿章道:“晚上再来,老夫等着我的小乖乖。”
那女子穿衣。
李国着急起来,暗道:“女人一定是下了毒,他要毒死李鸿章,我要快些过去,不能让老东西喝了。”正要跳下,突见梁上的人跳了下来,落地无声,取了那茶壶,一跳又回梁上去了。
李国看得清楚,那梁上君子不是别人,是一掌柳,不由得心下大奇,他怎么来到了这里?他怎么知道洋女人要下毒?他愣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穿好衣服,理好头发,忸忸怩怩地去了。
李鸿章也穿好了衣服,走过来喝茶,见桌上空空,便自语道:“洋女人真是靠不住,她不是给我泡茶了?茶呢?如何茶壶也不见了?”
他嘟囔完了之后,就喊了两声,胡华和小顺子冲了进来,李鸿章问他们茶壶那里去了?二人面面相觑。
李鸿章又问道:“昨天谁给老夫泡的茶?”
胡华道:“是小顺子。”
李鸿章道:“小顺子,茶壶呢?”
小顺子挠着头道:“在这桌子上啊!今天早上我送热水瓶进来,还看到过。”
李鸿章道:“你们做事太粗心了,愣着干什么,再去给我拿一把,老夫现在口渴,想喝茶。”
二人忙应了一声出去了。
李鸿章回身来,又到了床沿,抚摸着女人坐过的地方,不自觉地笑起来,自语道:“小洋妞真有味,不错,还醒酒呢?”
他又俯下身子,脸贴在床上,嗅吸那女人躺过的地方。
也就在这时,李国看到一掌柳从梁上跳下,怀里抱着那个茶壶,他的身子蹲得很低,像是一条狗,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李国看了,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的轻功果真非同凡响,落地无声,走起路来好像飞过一根鸡毛似的,如此功夫世界罕有。
李国匆忙翻上房去,冲奔来找一掌柳。
那知一掌柳出来后没有沿着路径一直走去,他也跳到屋上来,犹似一只灵动的野猴子,一会儿在房顶上窜跃,一会儿上到树上,向着宅子外面去了。
李国发功追去。
出了宅院,过了石牌坊,就到了前面的树林子,眼看着追上了,却突然不见了他的行踪。
李国站在树巅找寻,忽听耳畔风鸣,只见一物向他砸来,速度太快了,直击向他的脑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