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归化城情报站（二）
归化城情报站的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一方面，从俺答汗时期建立归化城开始，山西商人出关来收购皮货、羊毛，往草原上贩卖粮食、布匹、茶叶、瓷器、铁器等的，就把归化城当成一个中转站。毕竟，整个蒙古大草原，能称得上城池的就这么一个。人来人往地，一个山西商号在这边开一个分支机构并不怎么引起大家的注意。
另一方面，这里本来是俺答汗顺义王的地盘，结果现在被林丹汗强抢去了。本地的地头蛇们当然不服了。再者，一年前林丹汗占领此处，那时他是颐指气使的全蒙古大汗。而现在，他已经被洪太极打得抱头鼠窜，急急如丧家之犬。谁也不服他。蒙古草原上的各部落急着与洪太极结盟。所以，对林丹汗而言，内部矛盾比较突出，民心不稳，就没有精力对外来势力提高警惕了。
当年俺答汗封贡之初，明朝为借其约束蒙古各部，对俺答汗封王赐印，赋予其主演朝贡互市的权力，规定宣大和河套三部朝贡均由顺义王统一负责写表奏进；一切赏赐也由顺义王领取并转发各部首领；各部首领职位的升授也由顺义王在进贡时代为奏请，然后明朝酌情处理；顺义王制定自己的相关法令，对违反贡市的蒙古人依照蒙古法惩治。这样，一方面，顺义王掌握了朝贡大权，另一方面，顺义王还是互市事务的蒙古方面负责人和主持人。因此，自俺答汗之后，顺义王的嗣封问题成为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顺义王能否顺利继承关系着市场与边防的稳定。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明朝对顺义王的继承进行了几次干预，施加影响。
俺答汗死后，其长子黄太吉继承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时候有个问题，按照他们的习俗，老子死后，老子的老婆要嫁给即位的儿子。俺答的老婆叫三娘子。这个三娘子嫌弃黄太吉太老，不想嫁给他。这个问题就来了，要是三娘子不想嫁，那这黄台吉也就不能继承了。于是明朝开始干预了，首先对三娘子进行思想教育。告诉她，你要是不干，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哪有做王妃那样的富贵呢。于是三娘子就嫁给了黄太吉。
黄台吉袭封后不到两年就病故了。随后发生了激烈的顺义王们之争。按伦序黄台吉长子扯力克当袭王位，结果三娘子却另有私心，欲扶持其子不他失礼，两各不相让。最后经过明朝干预，扯力克与三娘子成婚，扯力克袭顺义王位。不他失礼升龙虎将军。三娘子被封忠顺夫人。
扯力克死后，顺义王位争夺战又起。扯力克长子晁兔台吉先于其父死，其子卜失兔应当袭位，而不他失礼之子素囊也觊觎封赏。三娘子，年纪已经大了。不想结婚了。卜失兔（扯力克的儿子）与三娘子久久不能成婚，于是一般人带兵过去强制要求成婚，这个三娘子也不是好惹的，举兵对抗，这时候，明朝又出现了，于是蒙古部落双方言和，三娘子又与卜失兔结婚了。本来事情解决了。这时候，三娘子去世了，情况复杂了。这时候，明朝又出现了。利用贡市的利害关系约束各部。最后各部认同卜失兔做顺义王。卜失兔当顺义王直到明末灭亡。
蒙元朝廷自北逃漠北草原之后，颠沛流离。不断有权臣篡位，成吉思汗之子孙，被称谓黄金家族。这个黄金家族的子孙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后来蒙古东西分裂，蒙古本部称鞑靼，而鞑靼西部的瓦剌兴起。后来出现了瓦剌太师也先进攻明朝边境，明英宗被俘之事。（瓦剌也称卫拉特蒙古人。后来清朝两大部落准噶尔部与土尔扈特部，都是卫拉特蒙古的分支。并且卫拉特蒙古人曾经会盟，制定了一步卫拉特蒙古法典。后来在俄罗斯联邦了卡尔梅克共和国英文官方主页上，赫然写着曾经俘虏明朝皇帝的光辉事迹。这些都是朱有见穿越前在网上看到的。）
话说后来明英宗被俘事之后，鞑靼又复兴了，打败了瓦剌，重新统一了蒙古各部。作为黄金家族的达延汗“小王子”，他把当时的蒙古各部划分为左翼三大部与右翼三大部，把自己的子孙分封到各部，而大汗之位在左翼与右翼之间流转。达延汗的分封之制，让蒙古各部不断分裂。到林丹汗祖父之时，蒙古大汗之位就固定在了察哈尔部。察哈尔部属于左翼。而位于归化城的顺义王及其附属部落，属于右翼。
蒙古各部自达延汗之后，虽然有了一个统一的大汗，但内部还是攻伐不已。明朝作为当时东亚统一大帝国的天子，经过各种博弈，被周边民族口头上承认为“天下共主”，所以林丹汗等蒙古大汗，有时也到明朝这里纳贡领赏。西藏的黄教（格鲁派）兴起之后，积极对蒙古地区施加影响。本来林丹汗延请黄教领袖DL入蒙传教。结果当时的DL同志不守规矩，胡乱给各部首领乱加封号，有的比自视为蒙古共主的林丹汗级别高好多级，严重损害了林丹汗的威信。这才是林丹汗转而信奉红教的原因。之前朱有见不了解情况，还真以为林丹汗被红教巫术所骗呢。
林丹汗心眼差点。继承了大汗封号之后，真以为大汗的权力是理所当然的，对其他部落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后来与努儿哈赤及洪太极的斗争失利。周边部落居然明目张胆地欺负他，截夺其封贡互市的商队。大汗做到这个份上也够失败的。
天启七年，林丹汗西迁，先攻击与其相信的哈喇真部，后攻击归化城的土默特部，最后夺取归化城。抢到了顺义王金印之后，还要求对明朝要求封贡的利益。
这是“蒙古大汗”的做派！朱有见表示大跌眼镜！
由于崇祯元年朱有见才把视线放到对外上，基本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在归化城情报站设立及发挥作用的同时，找来所有与蒙古相关的奏章及内阁的批复。朱有见唯一的感觉就是——一团乱麻！后世有一句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在对付后金的过程中，大明与林丹汗互为“猪一样的队友”，这是朱有见最后的结论。
很明显，大明、林丹汗、后金，之前这是三足鼎立之势。现在林丹汗往西一跑，对大明而言，这成了一局烂棋！朱有见恨的牙痒痒地：这什么破烂时局啊！就这破烂时局，还搞个屁的“改革开放”！
**************
经过成立枢密院这一大运作，之前天启实学院一直在努力培养的人才一下子出去了大半。朱有见深刻地感觉到了人才的匮乏。朱有见想着必须要扩大实学院的招生了，于是按照朱有见既定的想法，要求各卫所军继续选拔优秀兵士和子弟入学。当然，经过必要的文化考核是免不了的。
卫所制是明太祖称帝前在南京创建的，是明朝军队中最为重要的部分。鼎盛时期，洪武二十三年，全国共有内外卫五百四十七个，所两千五百六十三个。明代自京师以至郡县，皆设立卫所，卫所分属于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又由中央的五军都督府分片管辖。都指挥使司下辖若干卫，卫下辖若干千户所与百户所。
卫所制是模仿北魏隋唐的府兵制，又吸收元朝军制的某些内容形成的，属于自给自足的军屯类型。在卫所里，每个军士受田十五亩以维持生活。卫所军士皆由身份永远不变的世袭军户充任。卫所军官也是世袭其职。朱有见认为，这个制度，从其开始设计，就有一个巨大的特点，就是僵化。就是妄想保持所有的事情一成不变，妄想反对市场规律，妄想能自己解决的就不花钱。总之，就是严重的封建化。
明太祖初年，以大部分屯田，小部分驻防，屯田所供给军饷的办法还能行得通。但不久，屯田多被军官侵占甚至倒卖，军士多破产逃亡。卫所采取的亦军亦民的方式，不但不能有效提升战斗力，反而容易造成战斗力低下。
朱有见的设想还是这样，先采取各种办法吸收军户中的优秀子弟，编练新军，待必要的时机，彻底废除卫所制。从卫所中吸收军事学员就是很好的办法。
另外，由于设置归化城情报站，朱有见也深刻地感觉到了高级官员中蒙古语人才的不足。未雨绸缪之下必须设立蒙古语、女真语、藏语等科目。由于律法科在一边翻译一边学习西方律法及科技书籍，徐光启早已奏请开设西语科。
来自于后世的朱有见，一看见“西语”二字，还以为是西班牙语的简称呢。仔细一看，哦，是“泰西语言”之简称。而且一开还是四种语言混学：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荷兰语与拉丁语。徐光启的教学方案是，分选学员各自修习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与荷兰语三种语言中的一种，然后等入门之后，再共同学习拉丁文。
关于西方语言教员，其实并不匮乏。澳门有着来自欧洲各地等着入境的西欧人。万历年间来华的第一代传教士范安礼、罗明坚、利马窦，这时均已尘归尘土归土了。第二代传教士有汤若望、龙华民与罗雅谷等，这些人均与李光启交好，已经被聘为天启实学院的教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