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定价权之争
九月十日2015-10-27 12:513,572

  蒙劲对四大家族的拜访从米家开始,米府在公民广场的另一侧,建筑的气派不逊于遥遥相对的市政厅,奢华却远甚之。也难怪他们有这等实力,原来这个家族垄断了巴克特拉全城的工程建筑和房地产行业,并涉足矿山冶炼和铸造,甚至一度由市政当局授权铸造货币!

  就在最近十几年,这个家族又自创了一个新行业——奴隶学校,从事奴隶兵的训练、买卖。单由这点就可以看出了,巴克特拉这座兴盛百年的城邦如今进入了下行拐点,以往这骄傲的座城市由英勇善战忠诚可靠的公民义务兵守卫,当今不得不依赖奴隶兵、雇佣兵了!

  如今这家族传到第三代,掌权者叫米诺顿。

  罗德修斯如此描述他,“他是那种走进来就填满整个房间的人,他蛮横张扬自我膨胀,完全不顾忌别人的存在!”

  见米诺顿要事先预约,吃了闭门羹的蒙劲、戴阳,气恼又无奈:有什么办法自己是以商人面目出现的。好吧,入乡随俗,俩人依排定的时间表三日后再登米府。

  接待俩人的米府管家高瘦,骨架*,皱纹刀刻一般加上不苟言笑,更显得神情倨傲。一看就是个难以对付的人。

  米府豪宅之大竟给人空旷的感觉,脚步带有回声。就在一片肃静中,一个声音肆无忌惮由走廊深处传来——噗!噗!噗!响亮的吐气声。

  管家领了蒙劲、戴阳循声进了一个房间,这是间健身房,一金发巨汉仰卧长凳上推举杠铃。边上有一个小男孩儿用石子为他计数,每一下杠铃起落就听见石子入陶罐的清脆声。看陶罐已经积满了,怕是有上百颗石子,再目测那杠铃约有千斤!蒙劲戴阳对视一眼,俱露出震骇神情:此人真乃神力!不错,这人还享有奥运冠军的头衔,夺冠的项目是举重,又参赛摔跤和拳击。

  或许渐趋体能极限,响亮吐气变做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声不竭直到小男孩儿扔完了最后一个石子。两名魁梧的奴仆及时出现,吃力地接下沉重的杠铃,米诺顿抖身站起——好家伙,身高近两米!这半裸的巨汉浑身的肌肉岩石一样结实!古铜色的肌肤闪着油汉的光亮。他炫耀的神情居高临下打量着两位到访者,那眼神绝非善类所有,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戴阳岂是示弱的主?!抢步上前,在两个奴仆手中接下杠铃,轻喝一声杠铃举起担在双肩上,吸足一口气暴喝两腿微蹲双臂上举,千斤之重的杠铃给他稳稳举过头顶!

  戴阳力举千斤室内绕行一圈,哐啷一声扔下杠铃!率先鼓掌的是米诺顿,大笑上前与戴阳拥抱,邀请他一同洗浴,对同样是客的蒙劲视而不见。这就是西方人的现实了,只与实力相当的人做朋友。

  米诺顿的私人浴室是通体大理石打制的,戴阳享受了凭生最奢华的一次洗浴……当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戴阳出了浴室,神色暗淡的蒙劲已经等待多时了。

  “谈得如何?”戴阳问。

  “那管家是个老狐狸,狡滑、难缠!他承认咱手中货为他凭生仅见,但正因为没有先例反而没法出价——”

  “他不就是想压价么?绕这么大圈子干什么!”老戴怒道。

  蒙劲苦笑。

  “那咱俩这趟算白来啦?什么也没谈成!”

  “成果还是有的,”蒙劲挠挠头,“他们提出来以印度棉布为参照,丝绸的价格上浮一点五倍到二点五倍。”

  戴阳听得满头雾水,他浑身上下没有哪个细胞可以用来经商的,但他会察言观色,从蒙劲愤愤不平的神情看,米府给的价格难以接受。

  戴阳哈哈一笑,“我当什么大不了的,这家不行咱们换一家,还能指着他姓米的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约访其他三家,一样要等人家排定时间表的,蒙劲叹一声: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种买卖难谈啦!

  果然不出所料:米诺顿利用蒙劲等待这段时间,与其他三家结成价格联盟,蒙劲碰到的都是印度棉布价的一点五到二点五倍!

  另一头由蒙丹妮这经商老手出面,打探行情——现今巴克特拉城市价:上好的印度棉布每匹十二个德拉克玛,只比一头羊的价钱稍贵!那么以此为参照,每匹丝绸的最高浮动价格为三十德拉克玛。这价格显然不可忍受!

  “离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猪啦!”戴阳和老曹气壮如牛,“大不了咱自己拉到市场上卖!”

  “对,咱谁也不求自己去卖!”有弟兄附和着,跃跃欲试。

  一直静听的蒙丹妮插言,“怎么卖?零售么,这许多要卖个五年还是六年?谁也说不好!大宗商品交易么,恐怕遇上的还是他们四家!”

  蒙丹妮的话不中听,可没人有资格反驳她,说到经商,探险队所有人都是赶鸭子上架!

  众弟兄束手无策了,蒙劲拍着戴阳的肩膀,语带戏谑活跃这压抑的气氛,“老戴,戴老哥,戴校尉,只有你出马了——找你的朋友老米,跟他说丝绸的织造是多么不易,我等千里迢迢运了来何等艰难,每匹三十个德拉克玛,这价格实在难以接受!做生意总要买卖双方都有赚头吧!”

  老戴咂着牙花子,“我可不想跟猩猩交朋友,这事找罗小子去正好,他们应该认识的。”

  “罗兄去不合适,”蒙劲正色道,“他与米诺顿是竞选对手,咱们同他扯上关系事情更难办!”

  “好好,总是你对!我去行了吧!”戴阳无可奈何的去了。

  ……戴阳回来时下午了,春风满面嚷嚷道:“说好了,上浮到棉布价格的五倍,四天后一手钱一手货!”

  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蒙劲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好再问一遍,“是米诺顿亲口跟你说得么?”

  “没错,就是老米拍胸脯亲口跟我说的!”

  “那个骷髅似的管家没插言么?”

  “他算老几?我是跟他主子说话!我说你小子到底怕啥嘛?这么疑神疑鬼怎么做生意!”

  蒙劲苦笑,“我只是觉得这米诺顿太好说话了。咱是在人家地盘上做生意,遇见的又是商战老手,错一步满盘皆输!”

  “放心吧,”老戴不胜其烦了,“他米家也是百年老店了,说过的话不做数能混到今天吗?”

  蒙劲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摇摇头小声嘀咕:“你这人太实在,我就怕人家演双簧耍你!”

  戴阳不快了,“婆婆妈妈,是赔是赚四天后就知道啦!不放心我办事以后你自己去!”

  ……四天后一大早,弟兄们备下二百匹大陆货的绸缎,牵了骆驼出住处。印度棉布五倍的价格,也不过是六十个德拉克玛,唉,实在委曲了这种号称软黄金的中国特产啦!刚出门,远远见清早就出去逛街的蒙丹妮和应秀急匆匆迎上来。

  蒙丹妮劈面就说,“印度棉布每匹降到六个半德拉克玛啦!”

  蒙劲心一沉,原来圈套设在这里!米家提出四天后接货是为了打压印度棉布的价格! 戴阳不以为然,“我跟老米按四天前的价格谈妥的,咋那能说变就变!”

  “你跟他定死了么?”应秀插嘴问“我、我看他看他是条汉子,说话怎能怎能——”戴阳支支吾吾了。

  “当初就该让蒙丹妮谈这桩生意!”蒙劲顿足,“咱俩都不是经商的料!”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抱着一些线侥幸去米府撞运气了。

  人家借口没有预约米诺顿躲避不见,由管家出面接货。他还是那张僵硬的死人脸,铁灰色的眼睛中闪着狡黠和嘲弄。

  “三十二个半德拉克玛!”管家报价的口吻不容置疑。

  果然让人家耍了!蒙劲实在难咽这口气,对牵骆驼的弟兄说:“不卖了,回去!”

  戴阳拦住说:“小秦你别赌气好吗,打根上说咱是使团不是商队!你拿了馈赠品卖本身就有失我大秦国体!咱是为帮老罗才干这种讨价还价斤斤计较营生的!你别是见钱眼开了吧!”

  蒙劲涨红了脸有话说不出——中国历朝历代都是以天朝上邦自居,对外交往封赏远大于朝贡,这等不计成本的面子外交不要也罢!在蒙劲看来,爱慕虚荣可以,实实在在的利益更重要!

  最想说的话不能说,但蒙劲必须为自己的趋利行为做解说,不然就给耿直的老戴看扁了,他拉了戴阳走开几步,压低声音说:“按这个价就算把存货都卖了也不够罗兄将来用度,那咱们扶持他岂不是害了他!”

  “这有什么办法,早知如此带真金白银上路好了!”

  这时米府管家说话了,“年轻人,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印度棉布将会维持降价趋势,拖延时日对你更不利!”

  管家说的蒙劲,激怒的是戴阳,“好个狗奴才,说话比你主子还狂!”

  管家眼中凶光一闪,但终究不敢同戴阳的视线交锋,蛇一样盘缩回去……

  驼队打道回府,一行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好不沉闷。痛定思痛,蒙劲回想因何吃的这暗亏:人家提出大宗丝绸交易没有先例可循,因而需要参照价——自己没有异议;于是人家选择印度棉布为参照——自己认可了。天,我一开始就给人家牵着鼻子走,一步错步步错!他想起了“锚定”一说,印度棉布就是那枝锚,认可了它就被限定在小范围内,无法挣脱。要想争回主动,必须打破这套定价体系!但是怎么打破?或者换句话说,怎么在短时间内创建一套有利于已方的定价体系?

  蒙丹妮打破沉默,“秦,那管家说得对,我们没有选择,要帮罗德修斯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啦!”

  蒙劲怎能不知道哟,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想“后世”,中国人卖什么,什么价跌价;买什么,什么价涨价,自己资源独占的稀土居然以“土”价贩卖,全民辛苦劳作白白了便宜外人不说,环境污染的后果又完全由自己承担了!这种事决不能在我身上“重演”!

  可是光发狠不当用的,现实是自己在这场定价权的争夺中败了,一败涂地。在力量对比上看,人家是商战老手,自己初上生意场,人家根基深厚呼风唤雨,自己人地两生束手无策!更要命的自己只有一个来月的运作时间了,既然答应帮助罗德修斯就要说到做到,蒙劲可不是说话带松紧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呢?蒙劲头大如斗——总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沉下心来静静地想,静静地——想,蒙劲想到了一个人,尼雅,随之一个构想渐渐地清晰了。

继续阅读:第27章、找她是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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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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