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阳始终拿不准高老头是什么样的人,也就把握不好同他的关系——他是个吸血鬼、大奴隶主,在角斗士累累白骨之上构筑了自身的荣耀;可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着自己做屠夫、做刽子手为他在血泊里捞钱,可他又坦白相告打探来的消息,并尽可能地详尽。从他掌握的细节来看,他与扎耶德家族有某种沟通,甚至很密切,但他又不出卖自己。他在塞浦路斯岛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与当地掌权者是什么关系?与扎耶德家族又是什么关系?唉,理也理不清,谜一样的格里高利!
为人本份,中规中矩,专注眼前长于行动,对不着边际的事情懒得费心,这就是戴阳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他索性不想,既然蒙小子他们都好,那俺老戴也该好好活着,有朝一日逃出去——怎么逃是一个头疼的事,这座角斗场有近百年关押历史了,戒备森严防范老道,据说百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逃脱过!
唉,先别*这份心了,还是想想怎么过半月后那一关吧,下一次出场是对战六十名角斗士!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记录!
……哐——哗啦——阿巴斯又发疯了,在笼中的院子里大哭狂砸东西——“该死的,四个人对战六十人,这种事情干什么不找阿波罗来做?他*妈的,我们是角斗士不是战神!格里高利,你这个蠢猪、白痴,你才是疯子,真正的疯子!噢,死定啦!这次是死定啦!”
阿巴斯抓过吃吃笑着的姑娘,扛在肩头往自己房间走。戴阳追进他的房间,阿巴斯已经跟那个热情似*火的红发女*郎滚倒床上了。
戴阳撕扯开俩人,拖了阿巴斯下床拍打着他的脸,“兄弟,朋友,好伙计,如果你想挺过半月后的决斗,就不能这么纵*欲*滥*交!”
“或许你行,可我不行,绝对不行!”阿巴斯晃着脑袋,鼻涕眼泪都甩到了戴阳的脸上了,“知道么,我就剩十五天了,十五天!我要享乐,我要痛快地做男人,象个国王!”
“别说这等丧气话!”戴阳摇晃着阿巴斯,“在角斗场上我们四个是同生共死的,想一想吧,如果少了一人,其他三人不是更加势单力孤么,所以我不想死也就不能让你死!”
“做得到吗,四个对六十个,我们每个人有十五个对手!多么绝望的对比!”
“帐不是这么算的,我们四个同生死共进退,就能发挥出十四个、四十个人的力量!这就叫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相信我,阿巴斯兄弟!相信我!”
一加一大于二,甚至大于五大于十!这是就是蒙小子常挂在嘴边上的协同配合的力量,这道理老戴在无往而不胜的秦军阵列中有所体会,探险队的弟兄们经特训将其演义到极致!
——哦,探险队的弟兄们,戴阳这时从老曹开始挨个念叨他们的名子,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浮现在眼前。唉,如果有你们在老戴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真是人在难处想至友哇!戴阳有了一时半刻的恍惚。
阿巴斯总算安静下来,纳闷更诧异招呼神游物外的戴阳,“头儿,头儿,嘿,中国戴你在想什么呢?”
戴阳甩甩头接上刚才的话茬儿,说,“好兄弟,从前我以为你是个熊包,对你的生死漠不关心,与马可一战改变了我的看法,你是条好汉,一等一的好汉!我要你活着,我要咱们大家都活着,首先你要听我的,振作起来!不就是六十个对手嘛,小意思!”
说六十个角斗士是小意思,戴阳是打肿脸充胖子,他宁愿在战场上面对六十个敌兵,也不愿在角斗场上面对六个角斗士!角斗士强壮过人,武艺超群倒在其次,关键是他们不死不休拼到最后一口气儿的劲头儿,让人不寒而栗。士兵上了战场还可以退可以逃可以降,角斗士却没有退路——找准自己的优势,最大限度地发挥,以已之长克敌之短!戴阳对将要发生的艰难一战制定方案了:那么,我们四人的优势在哪儿呢,马可的战车!对,战车!马可败也败在她失去了战车。
马可的战车以质地坚硬的柞木打造,椭圆形齐腰高的护板,护板外包的铜皮擦得光可鉴人。在驭手的右侧悬皮囊,内插九枝投枪,左侧挂了主人的圆盾短矛。那圆盾青铜铸的,上有双头鹰浮雕,青幽幽暗光流动,坚固厚重;而短矛是由乌木握柄、黄铜护手和一根锋锐的钢刺拼装成的。
这矛、这盾、这战车,还有驾车的战马和一身金甲,绝非一般财力能装备齐全的,处处透着贵族的气派。
阿巴斯向马可公主大献殷勤了,戴阳却只会望着人家傻笑,这一点他远不及蒙劲。马可手托金盔,晃动着火红的短发走过来了,她对情感的表达就象驾驭战车一样,直来直去,“中国戴,我很失望,我以为你会送我玫瑰的,可你没有。”
戴阳窘迫地搓着双手,“我没想到,没想到,在我们那里不兴这么干。”
马可饶有兴趣地看着戴阳的窘态,“你是说你没有这种习惯吗?那你可以为我养成这种习惯吗?”
戴阳大大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行,行,明天一定。”
“好吧,我们开始训练吧。”马可带上了头盔,她又成了那个金盔金甲的清道夫马可了。
一上午的训练进展顺利,为了活下去只有赢!角斗士都懂得这个道理:想要赢,苦练是不二的法门。这是戴阳灌输的。
训练结束分手时,当着卡卡和阿巴斯的面儿,戴阳不知该对马可说些什么,还是人家招招手叫他到跟前。马可凝视着戴阳的眼睛不做声,戴阳木讷地说,“明天,明天我一定送你玫瑰,我记住了!”
马可大笑,红色的短发象火苗在晃动,“只有这些么,难道关于我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戴阳跟着傻笑,“想,太想了,就怕唐突了公主殿下。”
可慢慢收敛了笑容,略带蛮横地说,“现在,吻我!这也是你该养成的习惯!”
戴阳瞥一眼两位同伴,卡卡憨笑着冲他挤挤眼睛,阿巴斯高挑眉毛长长吹响口哨。马可闭上了纯净的象天空一样的大眼睛,微微仰起脸等着,她只比身材高大的戴阳矮少许——戴阳的嘴在马可腮边点了一下就要脱开,马可的双臂缠住了他粗壮的脖子。马可的双唇*过老戴胡茬粗硬的面颊,终于找正了他的双唇,俩人俱是身躯一震呼吸急促了——卡卡和阿巴斯齐齐转过了脸。
好半晌如胶似漆的俩人双唇脱开,马可俯嘴到戴阳耳边,“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就叫我马可。伙伴马可!”
“是,我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戴阳补充到,“我们都要活着,一起离开这个人吃人的地狱!”
马可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神色转为庄重,蓝眼睛一眨不眨盯牢黑眼睛,“这才是男人的誓言,角斗场关押角斗士,可关不住真正的英雄!”
马可退后两步依旧凝神戴阳的眼睛,“总有一天,你要叫我爱人马可,这才是我最想听到的!”
戴阳憋了很久的一句话问出口了,“小马,你的父王真就放心你孤身一人去国千里,又干这搏命的营生吗?”
马可别过了脸,“我的追随者都死啦!”话到此嘎然而止。马可别过脸是不想因控制不好表情而泄露了内心,但最终她还是给自己的声音出卖了。她说这一短句的时候声音冷硬、干涩。
“我的追随者”?而不是我的护卫、我的随从等,戴阳品出了马可用词的差别:后两种是她的王国派给她的,而前一种意味着她私下拉出了一帮子人!什么意思呀?可不管什么意思,人家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一个字了。蒙小子曾一再告诫:这西极这地不似中土,人家不说千万不要硬问,过分关心会被理解为干涉人家人私事,那怕是最亲近的人。
那就忍着吧!这谜一样的伙伴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