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管家萨乌尔一个月当中第五次前往玫瑰庄园接受女领主的召见。
愚蠢的女人!装腔作势的婊子!满身晦气的黑衣寡妇!他寻遍所有恶毒的词汇在心里咒骂着,掌管扎耶德家族的怎么会是你?本该是我!
通往庄园大门的石阶像是石壁中开凿出的像甬道,“甬道”几经折转始见庄园大门还有大门两侧各立有的一尊人立的蝎尾飞狮雕像,一行人在这两尊狰狞石兽瞄睨下登上了最后的几级台阶。
颇为意外的,大管家被拦在了门口,因为他的随从超过了规定人数。萨乌尔不是不知道这规矩,但是他以为自己会得到豁免的。
“蠢货!这两位是来自远方的重要客人,他们代表着强大的帕提亚帝国的利益,他们必须靓见领主!”萨乌尔的一双蛇眼瞪圆了,大胡子在颌下抖动着。他真得动怒了,因为这等于是当着他的客人的面打他的脸。
守在城堡门口的两位英俊金发青年没有被吓倒,“如果你的客人必须进去,那么就留下两名卫兵在外面,玫瑰城堡的规矩不会为任何人更改!”年龄稍长的金发青年回答得斩钉截铁。
“黄毛小子,看看你面前的是谁?!”萨乌尔再也压不住怒火了。
两位金发青年的回答更干脆,呛——亮出寒光耀眼的短剑!
萨乌尔的脸色阴晴数变,终于咽下了一口恶气,他留下了自己二十名长枪护卫中的两名。
颜面尽失的萨乌尔告诫自己:压住怒火,压住怒火,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萨乌尔的两个朋友,观其貌就知绝非善类,前面那个身材少有的高大,栗色短发根根直立,鹰勾鼻子又高又薄,两眼闪动间光芒如猛禽野兽般锐利;另一个肤色棕黑双眼塌陷,不知他穿戴的能叫衣服吗?那不如说是一块布,一头围在腰上,一头斜披在肩头。他的怪异处还不只这些,在他半裸的身体上竟然不见一根汗毛,包括眉毛、头发、胡须!
这俩人好有一比,一个暴戾张扬,兽性十足;另一个,阴毒变态,活脱脱潜藏的魔鬼!加上萨乌尔的狡诈阴险,这仨人占全了人世间的邪、恶、毒。
庄园中玫瑰正艳,浓香涌动乐声飘渺,好个人间仙境!可就是这样一幅美仑美奂的景致,却给栗发恶汉却品匝出另一番意味,他阴笑着抬手一指:“看见近处的山峰上前突的巨石了么,我说那是秃鹫正要喙食的嘴!再看我们眼前的玫瑰园象什么——像一块鲜红的嫩肉!嘿嘿——哈哈——”
“管住你的舌头,”萨乌尔扭脸喝斥,“小心女领主真得放出猎鹰喙去它。”
栗发恶汉耸耸肩,“真想她亲自来喙。”
女主人这次没有让萨乌尔久等,很快传命召见他们一行。
在大厅中孤零零的宝座上,大名鼎鼎的黑衣寡妇端坐其上。在宝座的四角各有一名持矛挽盾的腰佩短剑的金发侍卫肃立。
多莉等不及萨乌尔一番言不由衷的奉承做开场白了,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告诉我萨乌尔,当扎耶德家族的商船屡屡遭到袭击时,你在做什么?!我没有耐心再听你说‘下一次,下一次’啦!我现在就想知道实情!”
“我的主人,我的主人!”萨乌尔连连鞠躬,“您忠心的奴仆象一样驴子伸长了耳朵,一刻也没有停止打探,可那些强盗太狡猾了,他们的海盗船总是来自西南,这把我引入了一个错误的方向——自由谷地,不,他们实际上来自我们领地东面的一个海湾,他们还为那地方起了个名字,叫‘复仇湾’,就是这样,我的主人。”萨乌尔这回没有像以往一样绕舌。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向我扎耶德家族复仇?”多莉前倾了身体急于要得到答案,此时她心中除了愤怒还有不解甚至于还有委屈,因为在她执掌下的扎耶德家族一直执行的是与邻为善的政策,她想不出自己因为什么得罪了哪一股势力!
“他们就是您一心一意寻找的赛里斯商队!”萨乌尔躲闪主人的目光。实际上,他是躲闪主人的第二个问题。
“哈,一支获利丰厚的商队摇身变成了海盗?”多莉的声调挑高了,变得刺耳了,“你以为我该信你的话吗,萨乌尔?”
“忠实的奴仆受到他主人的怀疑会伤透心的,”萨乌尔的话软中带硬了,“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情报严绝对可靠,我买通了那艘海盗船上的水手。”
“好吧,我不收回对你的信任,但这有个前提,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向扎耶德家族复仇?又是为谁在复仇?”
这问题躲闪不开了,狡猾的萨乌尔话走偏锋,“这只有那些强盗才清楚,我的主人,不需太久,他们就会被带到您的面前的,但愿那时候他们还会说话。您的奴仆制订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向您保证我的主人,他们会被一网打净的!”
多莉沉默了,她的表情隐在了面纱后更显神秘,好一会儿,她语带讥诮地说:“你的舌头很厉害,可我看不出它在抓强盗时能派上什么用场?”
“您终于夸奖我了,主人,尽管舌头只是我身体的一小部分。”真该再夸夸萨乌尔的脸皮,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
“是不是你能告诉我的就是这些了?”多莉问这话意味着下逐客令了。
“不,主人,还有,还有!萨乌尔为您带来了两位客人,您对他们讲的事情或许会有兴趣。”
多莉早就看见那俩人了,她打心底里讨厌他们。
磁石般吸引男人的目光,一直是多莉引以为傲的,她脸上面纱的遮盖非但不是障碍,反而是地诱惑之上再罩了层神秘,多莉喜欢在面纱遮盖下品读男人投来的目光。可那栗发家伙的目光让她反感,那样的*裸不加掩饰,简直是在扒她的衣服!而那个身上没毛的怪物正相反,他太冷漠了,那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因而多莉也不敢确定他真是男人。
多莉很明白萨乌尔带这俩人来的用心,他这是向自己示威!如今,一边是赛里斯人在海上发动的目的不明的袭扰战,一边是大管家在内部对她权力侵蚀的步步升级,多莉觉得自己坐在了铁锤与砧铁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