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劲终于引起了阿基米德先生的关注了,但仅仅引起关注还不够,要想让他接受自己还得继续卖弄,蒙劲在心里说——“如果晚辈猜得不错,请您听我接着说:这众多轨道的共同中心是太阳,我们居住的地球,我们在地球上看见的金星、火星、水星等等都围绕着它旋转!”
阿基米德大大吃一惊,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年轻人,你确信地球在动?可你忘了么,地球是众神的居住地,整个宇宙都应该围绕它运行?”
“科学与神学,先生,您信仰哪个?”蒙劲以问题回答问题。
阿基米德朗声大笑,“多么尖锐的提问!好吧年轻人,现在由我来提问,这些问题是地心说理论持有者的武器,或者说盾牌,听好了:如果说地球是运动的,那为什么看上去是日月星辰围绕地球旋转?”
蒙劲失笑,阿基米德先生考试了,做个好学生在老师心目中才有分量的,“因为地球除了围绕太阳公转外,同时还自转!”
阿基米德的学生们听见俩人的对话都围拢过来,纷纷问:“老师,这位是谁,他来到这目的是什么?同我们一起学习吗?”
得遇知音一时忘形了,阿基米德这时还不知道俩位年轻人的目的。
一直没吱声的罗德修斯据实说道:“我们想聘请阿基米德先生,为我们监造一艘特别的船。”
“又是船?”学生们哄笑,“你们以为自己也是国王吗?”
“老师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最缺的是时间!”
这个蒙劲岂有不知道的?他下决心跨海聘请阿基米德并不仅仅是了为自己造船,根据时间推算又综合了当前时局,蒙劲断定叙拉古灭国之日不远了。为了保卫父母之邦,阿基米德会制造弩箭机、聚光镜,可这些都没有能拯救叙拉古。最后,这位千古一遇的大学者不得不面对残暴的罗马士兵,说出那句令无数后人肝肠寸断扼腕长叹的的话:“嘿,不要弄坏我的圆!”
这不应该是阿基米德先生的最后一句话,我要救他!他必须离开叙拉古,离开西西里,时不我待!
拿定主意,蒙劲的话语从容不迫,“我先生知道,证明日心地动说是您晚年最大的愿望,最主要的工作。所以您应该去亚历山大,去脱勒密学院,那里才是您的主战场,通过辩论推翻由欧多克里斯提出,经亚里斯多德确立的地心说理论!”
额头宽大胡须浓密的老人长久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那复杂的眼神由最初的颓唐转为疑惑,转为惊喜,“你是说,说你掌握了推翻地心说的充分论据?”
蒙劲脸皮再厚也不敢贪天之功的,只是未置可否地笑笑。
阿基米德把这理解为默认了,急不可待说,“好吧,辩论现在就开始!我现在还是地心说理论持有者,你来驳倒我——如果地球是转动的,你面向东方高高抛起一块石头,这石头就会落到你的身后。可实际上如果你抛了石头原地不动,石头就会砸到你。根据这一现象你还坚持地球是转动的吗?”
蒙劲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做到言简意赅,“高抛一块石头结果它落下来在我们身后,这种现象是存在的,只是现阶段包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以我们人类的能力——无论是人力还是机械力,都没有办法把一个物体抛得足够高,让我们观测到这种现象。那么在目前这相对短的距离上,决定抛起物体轨迹的就是重力,结果就是我们看到的样子!“阿基米德的学生们痴迷地听着,阿基米德本人静静咀嚼着蒙劲的话。罗德修斯在蒙劲后背击一掌,竖起大拇指。
蒙劲却是脸上一阵阵发烧——他在给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上课!而他讲的这套理论,是后世数位同样伟大的科学家在自己面前这位前辈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学说。自己这算什么?剽窃!更可笑的是还拿了剽窃在祖师爷面前卖弄!
“一个新鲜的思路,但缺少论据来证实!“阿基米德如实地评价着,停一停他接着又问,“知道空气吗?”
大学者跳跃性的思维让蒙劲愣了好半天,他约略知道阿基米德要问什么了,缓一缓是为了在脑海里搜寻——人类对空气的认识同对宇宙的认识一样都是渐进的,自己的回答不能太超前。那么对空气的解说也要落脚在同时代了。
“古希腊医学奠基人希波克拉底有篇《呼吸论》,其中对空气有精确的描述,这同时他也解释了风这一自然现象。”蒙劲总算找到空气这无影无形之物在当今时代的唯一落脚点。
“好,我们就说空气,就说风!”阿基米德击掌道,“年轻人,我现在还是地心说理论持有者,你要驳倒我!你看见的,大地与空气没有任何的连接,如果地球是转动的,空气就会落大地后面,因而形成一股持久不停的东风!可是现在呢?”阿基米德张开臂膀扬起头,天上白云静止不动,而他下垂的宽大衣袖轻拂,可那是西风,来自海面的西风!
蒙劲头疼了,解释这种现象在他同样是易如反掌,但那必然还要用剽窃来哄骗一位视科学探索如生命的老人!这种倒错让人情何以堪?!可是蒙劲没有选择,必须解答!就为这老人最后一句话不是,“嘿,别弄坏我的圆!”
“地球自转形成的空气相对地面的水平移动,只是风生成的原因之一。而风生成的主要原因是地面接受阳光照射不均,造成局部热气流上升,其他地方的空气流过来补充!比如说现在,同样受太阳辐射,陆地升温快于海水,所以陆地相对较热的空气上升,由海面的冷空气流过来补充,就是现在这样。大海在我们西面,所以是西风!”
阿基米德再度击掌,“年轻人,你的见识高过了这个时代!去亚历山大的人应该是你!”
蒙劲这会儿连脖子都臊红了,“不先生,我所知不过是一些细微末节,要推翻旧有理论建立新的理论,这其中的难度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先生,去亚历山大吧,我愿意资助您的研究!”
阿基米德沉吟片刻,喃喃自语,“亚历山大,我的战场,我终究要面对它的!”他转向蒙劲,“是的,我需要资助,但不会白白接受,我决定为你造船!让我看看那是怎么样的一艘船?”
蒙劲与罗德修斯交换了一个兴奋地眼神,恭敬地递上图纸。
阿基米德接过图纸,他的学生们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这是船吗?一只还两只船?不是一只船两个船头!”
“难道船还可以这样造吗?”
“不要说年轻人,不要说,让我来猜一猜:这装在船底的轮子上绑了桨叶,我猜它是一种驱动装置,可以叫它轮浆吗?”
“是的,先生,它就叫轮浆,靠桨手蹬动。”
“天才的发明,我怎么没有想到?”阿基米德喃喃自语,“这舱底的一块块隔板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噢——是船损坏时拦截海水涌入的。”
“正是,先生,它正是起这样的作用!”简单地几句交谈蒙劲相信自己找对了人。
“先生,我要造的船,这样地方还很多,请问您能帮我造出来吗?”
阿基米德的眼睛沉静如大海,而他的话却足够在平静的海面震起滔天巨浪,“我一直深信:只有设计不出来的东西,没有造不出来的东西,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大地!”
蒙劲朗声大笑,伸出手:“先生真奇人也!”
“年轻人,我想问一句:你们来自哪里?什么样的土地养育出你们这些聪明智慧的人种?”阿基米德握住蒙劲的手问道。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连亚历山大的东征都没有抵达我们的边界。我们的国号叫大秦,后世名中国,在那片广阔的土地上盛产丝绸、茶叶、瓷器!”蒙劲自豪做答。
“了不起的一片土地,了不起你们这些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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